投注點的人氣旺了,陳士俊對馮萬樽也就更加熱情起來,天天都打他的傳呼,一會兒說要和他一起吃飯,一會兒問他要不要去泡桑拿。馮萬樽很清楚,陳士俊的目的是想自己參與造馬。他不想陳士俊成為一種力量,不斷沖擊自己的道德底線。
如果馮萬樽的處境稍稍好一點,任何人都不可能讓他自己的道德底線妥協(xié),現(xiàn)在的問題是,他的處境非常糟,盡管每個月他都能從陳士俊那里拿到約十萬元的分紅,這筆收入,對于普通的澳門市民或者香港市民來說,是相當可觀的收入,可對于那幾千萬的債務和月息百分之十來說,絕對是杯水車薪。即使不贖回屬于父親的房產,僅僅那筆欠債,每月入賬少于二百萬,對于他都沒有意義。按照馮萬樽的組合投注方法,每個賽馬日,利潤在百分之二十以上,他是完全有把握的。當然,一周有兩個賽馬日,偶爾運氣好,也可能投中高賠率的超級大黑馬,但這種情況,必須將準備工作做得十分周到細致,以目前馮萬樽求穩(wěn)的心態(tài),投中這種超級大黑馬的可能相對較小。即以平均每場百分之二十利潤計算,若想每月利潤在二百萬以上,平均每月的投注額就得一百萬。除非造馬,馮萬樽根本不可能獲得上百萬賭本。
因此,他一直都在和自己斗爭,許多時候,他會告訴自己,干吧,豪賭一場,也許兩個月就可以還清所有的債務,然后遠走高飛,離開澳門這個是非之地。同時,有另一個聲音告誡他,絕對不行,這是賭鬼的做法,是自殺。在自己內心斗爭如此激烈的情況下,陳士俊不斷施加力量,他很擔心自己會徹底動搖。最好的辦法自然是躲得遠遠的。
可他忽視了一點,躲肯定解決不了問題,對馮萬樽的承受力發(fā)生作用的,并不只有一個陳士俊,更大的壓力自然是那筆巨額債務。
那天下午,馮萬樽又一次去了馬場,胡超女給他的越野車就停在馬場前面的停車場。天黑以后,他結束了自己的工作,從馬場出來,向停車場走去,準備取回自己的汽車。剛剛到達汽車旁邊,正準備開門,突然覺得身邊有人。他十分警覺,迅速向前跳了一下,同時感到自己的背脊一陣涼意。他甚至來不及回頭看一眼,抬腿便向前跑。然而,一切已經晚了,前面有一個黑西裝像棒球運動員一般手持木棒在前面攔著他。他不得不迅速轉身,發(fā)現(xiàn)后面有一個黑西裝舉著木棒向他逼來。此時他才意識到,剛才自己感到后背的涼意是那根木棒揮動的結果。他不得不再次改變方向,向前面兩輛車的縫隙中奪命狂奔。然而,他僅僅跑了兩步,立即發(fā)現(xiàn),那里也有一名黑西裝等著。好在他身材高大,身手敏捷,迅速用手撐了一下旁邊汽車的后尾箱,騰身一躍,越過了這輛車,到了車的另一邊。落地時,他以眼角的余光向兩邊看了看,發(fā)現(xiàn)有另外兩名黑西裝從兩端向自己撲來。他沒有絲毫停頓,又伸手撐了前面一輛車的后尾箱蓋,正要躍起,可人在空中時,一名黑西裝手中的木棒已經擊到,重重地打在他的腰上。他猝不及防,全身的勁一松,摔在了車尾箱蓋的邊沿,然后滾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爬起來,想繼續(xù)奪路而逃,卻已經來不及了,又有兩名黑西裝撲上來,對他拳打腳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