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投注點,阿英去了銅鑼灣。她在那里有一個相好,是一個小白臉,名叫趙啟東,在一家寫字樓打一份小工。趙啟東屬于那種學歷不高消費高、能力不強性欲強的男人,年紀輕輕,一身的毛病,所賺極其有限的一點兒工資,全都花天酒地了。這種男人,在香港是極其少見的,也在香港沒有立足之地,他們要生存,就只能依靠自己的一張俊臉在女人中周旋。他同時服務于好幾個還算富裕的女人,阿英卻不知情,還以為他對自己死心塌地,便將自己賺來的一點兒錢極其慷慨地花在他的身上。
趙啟東也賭馬,同樣賭的是外圍馬,但和阿英不在同一個投注站。阿英打他的傳呼,說要見面時,他因為又輸了一大筆錢正郁悶著。阿英約他中午一起吃飯,他說自己有點兒不舒服,不想吃。阿英便問他在哪里,他說在家。阿英說:“那好,你叫兩個外賣,我去你家吃。我正好有點事,要和你談。”
吃完飯后,阿英拿出那張五萬元的支票遞給趙啟東。趙啟東接過,疊了個對折,往自己的衣袋里一插。他習慣了從女人那里拿錢花,以為這筆錢是阿英給他的,因此都不問這是什么錢,也不問給他是什么意思。
阿英說:“你拿好這筆錢,我們要用這筆錢賺回十萬百萬。”
趙啟東想笑,只不過五萬元,對于很多香港人來說,不夠吃一餐飯的,還想賺回十萬百萬?簡直是異想天開。更何況,錢已經(jīng)進了他的口袋,那就是他的了,你還能搶回去不成?
阿英告訴他,自己最近認識了一位賭神,這個人可了不得,賭什么贏什么,簡直就是天兵天將,無往而不勝。趙啟東根本不相信,只是笑笑,說:“世上有這樣的人嗎?”阿英便講自己在東方夜巴黎認識他的經(jīng)過。趙啟東也是有賭性沒有賭術的人,聽說馮萬樽賭輪盤,一次投五注,開始也是不理解,等阿英理解了馮萬樽的理論之后,他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接著,阿英談馮萬樽賭馬,趙啟東無師自通,問她:“他是不是又弄出什么出人意料的方案?”
阿英將馮萬樽的方案說出來時,趙啟東目瞪口呆。他因此認定,這個馮萬樽確實與眾不同。當然,對待此事,他和阿英最初的感覺是不同的,非常之人才用非常之法。既然馮萬樽的方法與所有人都不同,一定有著非常特別的道理,這種道理很可能是普通賭徒忽視了而他得道了的。聽到阿英的話,趙啟東的第一意識是,一定要搞到馮萬樽的投注組合,然后按照這個組合進行投注。
阿英之所以瞞下這五萬元,也正是源于相同的想法。她將這些錢作為自己的賭本,交給趙啟動,希望他按照自己提供的組合投注。用股市的特有名詞說,阿英就是想開個老鼠倉。她告訴趙啟東,希望他確定一個傳真地址,待她拿到馮萬樽的投注組合后,第一時間傳真給他,再由他在另外的投注點投注,賺了錢以后,兩人平分。
在趙啟東那里消磨了一段時間,阿英接著去夜總會上班,下班時已經(jīng)是凌晨,回到家中一看,馮萬樽竟然不在家。阿英看了看表,此時已經(jīng)是凌晨五點半,看看家,和她離去時并沒有太大差別,再看馮萬樽的房間,床上用品整整齊齊,似乎一個晚上沒有睡過。他不在家中,還能去什么地方?阿英的第一個想法是,找女人去了。阿英是那種專制型的女人,她自己從事的是性行業(yè),曾經(jīng)當過小姐,與無以數(shù)計的男人有過關系,即使現(xiàn)在當了媽咪,那也是自己看得順眼而男人又有意的話就可以上床。但她的骨子里,卻要求男人專一,而她所要求的這種專一,卻不是感情專一,而是性專一。她不能容忍某個男人和自己有性交往時,還想著其他女人的身體。想到馮萬樽住在她這里,還會去找別的女人發(fā)泄,她異常狂怒,甚至氣得發(fā)抖。她想,這是什么人嘛,完全是白眼狼呀。自己供他吃供他住,他倒好,只不過是吵了幾句嘛,就跑出去找女人了,這種男人真不值得自己對他那么好。阿英是越想越生氣,竟倒在床上,抱著枕頭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