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重茂的姐姐。”
謝云流大吃一驚,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
旁邊轟然躁動,四匹高頭大馬從河岸下一沖而上,周圍的千騎們忙不迭地閃開,給這些騎馬渡河的太子私屬千牛備身們讓開。狹窄的橋頭路面上頓時被擠得滿滿的。
那可是將近兩丈高的陡峭河岸,千騎們需得下馬將坐騎拉拽上來,這些千牛備身卻是縱馬一躍而上,即便如此不惜馬力的沖上高坡,依舊保持了隊形,氣勢甚是驚人。
千牛備身們源源不絕地涌上,三十多騎之后,數(shù)名身披千牛校尉官袍的長官集結(jié)成團,簇擁著一人上到路面。那人一露出面目,路面上所有千騎、白頭役一起跪下,高呼千歲,馬上的千牛備身們立身舉手,高聲呼喝。
謝云流站在眾人之后,冷眼看去,但見太子李重俊一臉傲然地乘坐馬上,似乎因為被水打濕的原因,他索性將上衣整個褪到腰間,赤裸的上身上背著一張長長的獵弓,甚至看得見胸口、肩頭幾處破了皮的傷口。
有傳聞?wù)f當(dāng)今太子李重俊,性格最類太宗文皇帝,從小便在羽林軍中廝混,最愛游獵、打圍,常常不顧生死,親自下場與野獸搏斗。當(dāng)今天子重新登基后便被冊封為國家儲貳的太子,兩年中留在長安的日子不過三個月,其他時候都在外統(tǒng)領(lǐng)禁衛(wèi)、羽林、神策等軍,游獵不休。
若是在太宗、高宗時代,哪個皇子如此玩弄禁軍,早被抓捕下獄,換作則天天后時代,那更是早已身死大牢,子孫死無遺孑。當(dāng)今天子性格柔弱,皇后弄權(quán),朝野昏亂,誰又管得了這么多?
震耳欲聾的呼喊聲中,李重俊駐馬格車前,看看宮裝女子,道:“喲!華婉,辛苦你了!”
宮裝女子一直站著,待李重俊開口,她才盈盈下拜,道:“華婉不敢當(dāng)?!?/p>
“可惡的無膽匪類,”李重俊道,“竟敢用這樣卑劣手段偷襲孤,哼!華婉!你沒事吧?”
李華婉淡定地道:“殿下,華婉無事。”
“幸得有你在前,無膽鼠輩們以為是我,嗯,嗯,真是可惡至極,”李重俊說話略有些混亂,“竟敢炸孤的格車……可惡的東西!抓到了嗎?!”
一名千騎在路邊跪倒,大聲道:“報殿下——竹林中發(fā)現(xiàn)六具尸體,都是被咱們射倒的賊人!”
“就六個人?!”
“小人等正在追捕!”
“哦……”
見太子忽然陷入沉思,一直跟在太子身旁、在場唯一一個明光鎧上罩著紫色飛鷹服的中年男人向太子一拱手,道:“些許毛賊,壞不了大事,且交給小的輩去辦。殿下既然安然無恙,咱們這便上路,早一步返回長安,以免陛下、天后擔(dān)憂。”
李重俊斜睨了他一眼,道:“回京?呵呵……嘿嘿,哈哈哈哈!孤堂堂太子,在京師旁邊三十里地,遭遇刺客襲擊,就這么回京?讓天下人……讓姓武的看孤的笑話嗎?李多祚,這就是你的主意?”
左羽林大將軍李多祚從容地道:“殿下,此乃大庭廣眾之下,請慎言?!?/p>
“孤忍了很久了!武家小兒,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害我天家骨肉!李多祚!此其可忍、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