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沒有用很多時間就相信了?!鼻Ъ倚χ_口,明顯地看到柏亦南一怔,但是很快又被微笑覆蓋。
“呵呵,說實話,我卻有些意外?!卑匾嗄宵c頭承認(rèn),“我意外那天出現(xiàn)的,竟然只有你一個。”
千家一怔,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面對。難道柏林之是傳說中的那種男人嗎?不念及夫妻情分,到處拈花惹草的男人?千家心里一沉,難道母親也是其中的一個?千家忍不住覺得臉上有火燒,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會覺得羞愧。
“請別介意我的直接?!卑匾嗄峡吹角Ъ也蛔匀坏哪樕⑿χ徑鈿夥?,“家父的婚姻并不幸福,這是眾所皆知的秘密,他并沒有特意隱藏過,”柏亦南端起水杯,淺酌一口,“至少對我沒有。”
千家看著柏亦南,竟然覺得自己可以在這個男人身上看到一絲落寞。怎么可能?這個叱咤風(fēng)云的人物,他的孤傲和冷絕,從他身上的每一個細(xì)胞里往外迸發(fā),雖然千家知道他努力在她面前收斂,可是她還是看到了影子。
“千涼小的時候很可愛,長得精致漂亮,像個洋娃娃,而且很聰明,女孩子嘴總是很甜的?!卑匾嗄厦黠@沉浸在回憶中,雙眼閃出溫柔的光澤,“千涼的到來的確曾經(jīng)一度改變了他們的關(guān)系,不可否認(rèn),某段時間里,柏家曾經(jīng)快樂過。夫妻間相濡以沫,妻賢子孝,女兒冰雪聰明。這種情景,格外光鮮,很容易讓人迷惑,覺得這就應(yīng)該是幸福的樣子了,不會再有別的追求了?!?/p>
“可家父……”柏亦南說著頓了頓,眼里布上一層冷色,“始終清醒。”
真的,有的時候,還是不要知道真相的好。千家低著頭,眼眶忍不住發(fā)熱。
柏亦南口中的父親,與她曾經(jīng)日夜幻想過的男人,有著天差地別的不同。媽媽臥病在床時,時不時地會突然提起那個男人,他的沉默,他的寡言,他不善表達(dá)卻總是在暗地里笨拙的努力著。媽媽說她剛生下千家的時候,他激動興奮地拿著一件粉色的公主裙跑來,要給千家穿??墒菂s沒想到千家那么小,尺寸根本不合適。媽媽把裙子留下,一直等到千家一歲半的時候才給千家穿,穿上去仍然肥肥的,但是卻真的漂亮。裙子是他從美國迪士尼樂園帶回來的,那是她唯一一件公主裙,之后她再也沒穿過那么粉嫩的顏色。
在她心里,爸爸是把她當(dāng)做小公主的人,是寬厚溫和的。而柏亦南口中的男人,自我冰冷,甚至不知道在婚姻中保護(hù)自己的孩子不受傷害。
“感情的事,很難說對錯?!卑匾嗄峡粗Ъ覞M臉的哀愁,忍不住開口勸解,“我并不想說這一切是誰的錯,該發(fā)生的總會發(fā)生,或遲或早,不是令堂,也會有別人。”
千家一怔,抬頭看柏亦南?!盀槭裁?,和我說這些?”
“你應(yīng)該多知道一點他的事?!卑匾嗄险f著掏出一張照片。照片已經(jīng)十分陳舊,黑白的照片,周邊泛黃,一個男人,很帥的男人。男人一身西裝,坐在椅子上,略低著頭。雙眼如鷹一般的銳利,嘴角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渾身上下遮不住的驕傲和霸氣。眼睛里冷冷的,不可一世,透著不愿被迷惑的清醒。
這男人注定是清醒和痛苦的,眾人皆醉我獨醒,是件十分痛苦的事。
“你們的眼睛很像?!鼻Ъ业皖^看著照片,她能找出柏亦南的影子,能找出柏千涼的影子,卻找不出自己的任何痕跡。
陌生,陌生,除了陌生,還是陌生。她突然好懷念自己夢里的那個爸爸,那個不存在的幻想,與她,似乎更溫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