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據(jù)說世界上有一種東西。
它很溫柔,也很調(diào)皮,總是藏在人們不能輕易找到的地方。
它可能在透明的雨水里,可能在遲遲不肯盛開的花蕾里,可能在無人問津的圖書館深處,也可能在冰箱里、書包里、抽屜里,甚至紐扣里。它沒有顏色,卻是任何顏色。它沒有形狀,卻是任何形狀。它很珍貴,卻又是每個人都可能獲得。
我不知道它的模樣,也不知道它藏在哪里。
可我想要找到它。
『貳』
浮游在眼皮上的光像微風(fēng)中搖曳的羽毛。
被女生推到時撞倒了身后的桌椅和畫架,轟隆墜地的聲音環(huán)繞在耳膜里,迷路般找不到出口。很吵。地板的冰涼隔著薄薄的校服一直傳到心坎里,伴隨而來的,還有鼻腔里顏料的刺鼻味。
“疼嗎?”
朦朧中有溫柔的聲音穿過喧囂,輕輕哼唱的旋律里,俞澄央覺得自己漸漸安靜下來。
好像回到了幼年時老家的田埂上,摔倒后哥哥逆著光朝自己伸出手,他俯下身一邊替自己整理好衣服,一邊這樣笑著問自己。
微風(fēng)拂動發(fā)絲,路邊盛開著不知名的野花,全世界都被淡淡的香氣包圍。
身體又重又軟。
有那么一瞬間,俞澄央想,如果能一直這樣睡下去也好。
但下一秒,潑來的一桶涼水將她的意識拉回現(xiàn)實(shí)。
慢慢睜開的眼睛,開啟了現(xiàn)實(shí)世界的閘口,模糊的光亮里,眼前的人影漸漸清晰。
“醒了,醒了?!彼牭接腥诉@樣喊。
“哪那么容易死?!鳖伡蔚闪四懶〉氖窒乱谎郏自谟岢窝朊媲暗?。
“小熙說錯了嗎?你哥哥本來就是殺人犯,你居然還有膽子推她!”身后的女生嚷嚷著。
“現(xiàn)在道歉還來得及?!鳖伡卧谒呎f。
摔倒在地的女生被臟水潑得格外狼狽,臉色蒼白得可怕,看過來的目光卻堅(jiān)硬到?jīng)]有一絲妥協(xié)。那眼神再次將顏嘉的怒火點(diǎn)燃,她揚(yáng)手又扇了過去。一米七二的女生對著只有八十斤不到的一米五八的女生,身后還跟著四五個隨從,就像踩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
俞澄央趴在地上,過了一會兒又慢慢坐起來,她的嘴角滲著血,眼睛死死地盯著顏嘉。
“你真的要惹火我嗎?”顏嘉伸手抓起女生的頭發(fā),將她的臉湊近自己。
“道歉?!庇岢窝腴_口,“你們要對我哥哥道歉?!?/p>
那些侮辱他的話,你們?nèi)恳狼浮?/p>
“賤人,你還嘴硬……”
顏嘉真的要大動肝火時,畫室的門被人推開。去給大家買咖啡回來的葉晴愣愣地站在門口,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你們這是……”
“你這個朋友不懂規(guī)矩,我正在教她……”顏嘉的話只說到一半,揪住俞澄央頭發(fā)的手也不自覺地輕了力度。
俞澄央順著視線望過去,看到葉晴身后站著一起回畫室的男生。
他站在門口,身體一半泡在光里,黑色的額發(fā)投下陰影,將眼睛覆蓋。
是同班的祁衡。
男生雙手插在口袋里,若無其事地走過來,然后在那堆被翻倒的桌椅、畫架里找出了自己遺落的一個深藍(lán)色的盒子,顏嘉知道那是對他很重要的東西。
剛才她們潑俞澄央臟水時,水濺得到處都是,加上打翻的顏料,那個盒子也受到波及被弄得很臟。
“祁衡,我是在幫你出氣?!鳖伡涡奶摰卣f。
祁衡只是躬身從廢墟里把盒子拿出來,然后沒有情緒的眼睛朝這邊看過來。
被男生這么一瞥,顏嘉消了所有的氣焰,踉蹌著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