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妍忽然接到通知,要她馬上去活動部報到。
活動部,那是白蘇蘇的門下了。辛妍想到白蘇蘇那過分妖艷的臉,滯了一滯。
都傳說這個女人不好相處,她辛妍,能夠招架得住嗎?況且,去活動部,主要做什么工作呢?不會每天出去騙錢吧?
辛妍猶豫著,要不要到活動部報到。
盈盈說:“去,怎么不去?活動部不是策劃活動的嗎?到時候你們舉辦什么比賽什么的,內幕你都知道了,可以提前告訴我啊?!?/p>
辛妍罵道:“俗人,什么事都首先想到自己。”
“不是,也是為你好。”盈盈狡黠地笑。
“對我有什么好?”辛妍白她。
“你看啊,你一心想當主持人,臺里大型活動都是你們策劃組織,到時候你近水樓臺,自己先撈一個主持人當當,難道不是很方便?”盈盈說。
“呸,哪有你想的這樣的?”辛妍啐了盈盈一口,不想再多說。盈盈不懂電視臺的機制,跟她說這些都是對牛彈琴。
“怎么突然調你去活動部?是你去找你們向臺長了嗎?”盈盈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沒有啊,還沒有找到機會去呢?!毙铃{悶。
“反正離夢想更近一步了,應該比你做記者好?!庇参啃铃f。
“希望是吧?!毙铃麗瀽灥卣f。她也不是怕去適應新的崗位,她擔心的是跟白蘇蘇做上下級以后是否愉快。
昨天,聽說她把活動部的一個人罵得狗血淋頭,還容不得人家辯解半句。大家暗地里說,真是一個枕頭不睡兩樣人,張又波處事獨裁,他的女人也就如此霸道,說一不二了,真算是“夫唱婦隨”了,這兩個人倒比真正的夫妻還般配了。
辛妍雖然沒有參與這些閑話,也有意避開這些是非,但是議論偏偏像長了翅膀似的直往耳朵里鉆。有人還笑著說,這回人事調整,不曉得哪個倒霉鬼去做她的出氣筒。
辛妍怎么也沒有想到,剛剛聽人家說過的笑話,這么快就在自己身上應驗了,也不知道今年走的什么運,剛剛手臂骨折,現(xiàn)在又要去聽這個女魔頭呼來喝去,真不知道以后會是什么樣的結局了。
盈盈見辛妍愁眉不展的樣子,極力開導道:“只不過遇到一個女強人上司罷了,值得如此害怕?俗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車到山前必有路。你急什么?再說,這人跟人相處,也沒有什么難的,你嘴放甜點,做事勤快點,我不相信她無緣無故總找你麻煩。人心都是肉長的。再說,她總還要人給她做事吧,總要幾個聽她話的人吧?傻瓜才不把自己的兵不當數(shù)!”
辛妍見盈盈說得頭頭是道,忽然笑起來,說:“我怎么看你像她肚里蛔蟲一樣,好像連她怎么想的都預知到了。你要是做到管人的位置,那還不是成了人精了?”
盈盈得意地笑著,說:“那當然,如果我是能夠坐到上司的位子,我一定是一個很善于換位思考的好上司!”
“罷了,罷了,別自吹自擂了!”辛妍見盈盈說得手舞足蹈的,不愉快的心情早好了一半。她冷靜地想想,覺得盈盈的話說得還真有道理。
管它呢,是魔鬼還是妖精,總得去會會,再說,說不定真的是一次機會呢。辛妍自己開導起自己來。
這樣想著,她的心情好了許多。
盈盈晚上要去酒吧演出,拉辛妍去聽聽。辛妍去過那個地方,燈光昏暗,音樂新潮,那時候盈盈還是伴舞。雖然并不是太喜歡那樣的嘈雜,但是,拗不過盈盈的熱情,辛妍仍然去了。
到了酒吧,演出時間還未到,需等到21點。辛妍看了下手機,離開演還有一個小時。她有點后悔了,要知道還要等這長時間,不如在家上上網(wǎng)。
盈盈看出辛妍的躊躇,微微一笑,便拉了她的手,熟門熟路地往一個包廂走,沿路有認識的人熱情地沖她嗨著,看來人氣不小。
包廂里坐了一個氣質優(yōu)雅的中年男人,戴一副黑邊眼鏡,看起來十分儒雅。盈盈丟開辛妍的手,跳躍著沖進包廂,曲了左腿坐到沙發(fā)上,甜甜地喊了聲:“盧教授?!?/p>
盧教授微笑著伸出手來,拉住盈盈的手說,坐過來。那模樣,好像一對親密的父女。
辛妍默默站在包廂邊上,有點拘束。她忽然懊悔到這個場合,眼前的情景讓她覺得自己是多余的人。
盧教授的目光溫和地轉向辛妍,有點詫異地問盈盈:“這是你朋友?”
“啊?”盈盈扭過頭,仿佛才想起辛妍的存在,臉上立刻帶了歉意,跳起身,把辛妍拉到自己身邊,說,“是,我的朋友,電視臺的,辛妍。”
辛妍朝盧教授點頭,這才知道他是個音樂教授,盈盈正在跟他一起學聲樂。
辛妍微微驚訝起來,心想,這個盈盈真能藏話,竟然跟這個教授學了大半年,硬是一點口風沒有露,難怪她每天喊忙喊累。又是工作,又是學聲樂,還要到酒吧兼職,乖乖,也只有精力充沛的盈盈拿得下來。
辛妍曾經聽盈盈說,父親過早去世,是母親帶大她的。為了幫母親補貼家用,她十四歲就到酒吧做事了,剛開始是端盤子,后來才上了舞臺。所以,盈盈雖然年紀比辛妍小,卻比她更早踏入了社會,過早地經歷了人生的風風雨雨。
她一直對舞蹈和音樂心生向往,但高昂的學費,是貧寒的家庭所供不起的。
盧教授是半年前跟一幫學生過來消遣的時候,無意中聽到盈盈的歌聲,發(fā)現(xiàn)她的嗓音有一種說不出的穿透力,忽然有了再收一個學生的沖動。他敏銳地覺得,這個女孩是自己找了很多年的好材料。
他教了一輩子聲樂,很難得遇到這樣的好嗓子。
待盈盈演出結束,他立刻打聽著找到后臺,激動地跟盈盈自我介紹,說他是音樂學院的教授,問盈盈目前在哪里學習音樂。
盈盈起初有點莫名其妙,愣了一下,忽然回過神了,也敏銳地感覺到,也許機遇到了。她是一個善于留意機會的聰明女子,立即露出很自卑的神情說:“我,沒有學過音樂?!?/p>
盧教授看到盈盈怯生生的樣子,心里幾乎歡唱起來。心想,是她,就是她!這塊未經雕琢的璞玉,一定是老天留給自己的!
盧教授直言不諱地問盈盈,愿不愿意跟我學聲樂——就是唱歌?
盈盈怔住,她不相信,有人真的在問她,愿不愿意跟自己學唱歌?
怎么不愿意??!這可是做夢都盼望的事情啊!可是,聽說學聲樂的學費奇貴,況且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教授,她實在拿不定,在自己二十一年的生涯里,還從來沒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盧教授看出盈盈的猶疑,便也不繼續(xù)追問,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說:“你明天如果有空,請到音樂學院來找我?!?/p>
盈盈終于相信,天上真的可以掉餡餅!
跟著盧教授學了半年聲樂,盈盈的唱功大有進步。今天,她特意請最好的朋友和最尊敬的老師過來聽自己演唱。
辛妍這才明白盈盈為何不容置疑地拉自己來酒吧,原來她就想給自己一個驚喜。
過了一會,又來了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盧教授介紹說:“這位是本市最大的企業(yè)——玉釀酒業(yè)的老總,黃明揚。”
辛妍知道這個酒業(yè)的主打酒就叫“玉釀”,廣告早做到中央電視臺,是全國知名企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