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卷書》 第四個故事(2)

五卷書 作者:季羨林


同樣:

在好人那里,精神上先感覺到衰老,然后身體才輪到;

在壞人那里,只有身體衰老,精神永遠也不會衰老。

你問到一個渡過這個生死輪回的苦海的方法,那么你就請聽:

一個首陀羅,或者一個其他低級種姓的人,或者一個旃荼羅,

只要把頭發(fā)分成綹,能念濕婆咒,身上涂滿灰,就成為再生族。

誰要哪怕是只拿著一朵花,嘴里念誦著六字真經(jīng),

親自把花放在迦的頂上,他就再也不會降生?!?/p>

沙茶部底聽了以后,擁抱他的腳,恭恭敬敬地說道:“世尊呀!那么你就加恩于我給我舉行圣典吧!”提婆舍哩曼說:“小伙子呀!我會加恩于你的。但是夜里你不許到廟里來。原因是,對苦行者來說,離群獨居是值得贊美的,對你是這樣,對我也是這樣。常言道:

聽壞主意毀壞國王,同人家來往毀壞和尚,溺愛毀壞兒郎,

不念經(jīng)毀壞婆羅門,不肖子毀壞家庭,傷風敗俗由于同壞人來往,

冷淡猜疑毀壞友誼,粗魯愚蠢毀壞幸福,久客不歸毀壞愛情,

酗酒毀壞羞惡之心,粗心大意毀壞田地,好施舍不勤勉把財產(chǎn)花光。

因此,你宣過誓以后,就在廟門外面,在一個草棚里睡覺?!彼f道:“世尊呀!我一定執(zhí)行你的指示,因為在另一個世界里,這對我是有用處的?!庇谑牵谒X的時候,提婆舍哩曼就加恩給他舉行了圣典,把他收為徒弟。他給老師搓手搓腳,給他拿寫字的貝葉,做其他的事情,把他服侍得心滿意足。但是老師卻無論如何也不從胳肢窩里把錢拿出來。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沙茶部底想道:“哎呀!他無論如何也不信任我。我是白天里用武器把他殺掉呢,還是給他毒藥吃,或者是像一頭牲口一樣把他弄死呢?”

正在他這樣想的時候,提婆舍哩曼一個徒弟的兒子從某一個村莊來邀請他老師,說道:“世尊呀!在缽毗怛羅盧何拏節(jié)日的時候,請你到我們家里去?!碧崞派崃犃艘院?,就同沙茶部底一塊兒動身去了。在他往前走的時候,他遇到了一條河。看到這條河以后,他從胳肢窩里把錢拿出來,把它裹到自己的有許多補丁的衣服里面,藏起來;敬過神以后,對沙茶部底說道:“沙茶部底呀!在我去大便的時候,你要加心加意地看守著這一件有許多補丁的衣服和金子,等我回來?!闭f完了,他就走了。等他走得看不見的時候,沙茶部底就拿了那些錢,急急忙忙地跑了。

提婆舍哩曼對自己的徒弟的那一大堆好的品質(zhì)心里感到非常高興,充滿了信賴的心情,蹲在那里。在這時候,他看到在公羊群里一對公羊在打仗。這一對公羊氣沖沖地向后退幾步,然后再面對面地沖上去,用前額互相撞,地上流了許多血。一個豺狼看到這個以后,心里懷著很大的希望,很想吃一點肉,它就站到它倆中間去,舔地上的血。提婆舍哩曼看到以后,心里想道:“哎呀!這個豺狼真蠢呀!如果兩個家伙相撞的時候把它擠在中間,那它就非死不行了,我猜是這樣?!惫?,在另一次相撞的時候,它急于想舔一點血,沒有來得及躲開,就倒在它們倆對撞的頭中間,死了。于是提婆舍哩曼說道:“那個豺狼由于公羊在斗——”提婆舍哩曼哀悼了一番,動身找自己的錢去了。

他慢慢地走來,看不見沙茶部底了。他急急躁躁地凈洗過以后,來翻自己的補了許多補丁的衣服,但是錢卻不見了。他嘴里嘟囔著:“唉!唉!我被人偷了!”就倒在地上,暈過去了。過了一會兒,他蘇醒過來,站起來,開始喊道:“喂,喂!沙茶部底!你騙了我,跑到哪兒去了?你回答我呀!”他這樣傷心地胡言亂語了一通,順著他的足跡找去了。他嘟囔著:“我是由于沙茶部底的緣故——”慢慢地動身走了。

提婆舍哩曼正走著,他看到一個織工,帶了自己的老婆,他們是出來到附近的一個城市里去喝酒的??吹揭院?,他說道:“喂,伙計呀!我是太陽帶給你們的客人。在這個莊里,我什么人都不認識。那么你就盡地主之誼招待客人吧!常言道:

黃昏時候,太陽帶來的客人,家主們不能拒之于門外:

向他殷勤表示敬意,家主們就可以上升天堂名列仙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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