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痛到幾乎都忘記了，他根本沒正式答應成為姜瑜心的代表律師。

“姜小姐，我們好好談一下，可以嗎？”他急忙攔住沖動到想揍人的年輕警官。

“他們的臟手敢碰到我一點點，我肯定告到讓他們做一輩子的牢！”姜瑜心依然紋風不動地坐在椅子上，冷笑道。

臟手？他們可是人民警察?。?/p>

一句話，又令公安局的整個辦公室內沸騰了起來，叫罵聲一片。

“姜瑜心，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火上澆油了？！”他回頭，低吼。

連局里的領導都過來詢問了，拍著他的肩膀：“梁律師，我不管你是用扛還是直接敲暈了，快把那個女人弄走！”

“原來正因為有這樣的領導，才會有這樣放肆的下屬。”姜瑜心冷嘲熱諷。

“姜瑜心！”一道聲音并不高的警告，代表他的容忍已經到了極限。

她冷漠的唇角一撇，不再說出能氣死人的話，卻不依不饒地堅持：“梁梓析，我要告他們誹謗！”

他……快要崩潰！

他怎么忘記了，姜瑜心是出了名的倔強？

1993年。

“趙小偉？”

“在！”

“王棋？”

“在！”

“姜瑜心？”

“姜瑜心？”

他拿著檔案，又喊了一聲。

以全校第一名成績考入的他，剛一入學就被班主任點名指派當上了班長。

身為班長，每天早自修的點名是必不可少。今天，是開學的第二天，也是他第一次點名。

“在！”好牽強、好僵硬的一聲應答。

他眼鏡下銳利的目光一掃，再低頭，憑著記憶將手頭的檔案往后翻了幾頁，抽出一張，比照了一下照片，毫不客氣地指出：“何萱娜！我還沒有點到你的名字！”

因為被拆穿，被喚作何萱娜的女生，一張漂亮的臉孔頓時漲得通紅，卻只能不甘地“哼”了一下。

大家都是同學，他不想太嚴厲，所以，他沒再追究。只是低頭在姜瑜心的名字上，畫上大大的紅叉，用紅筆寫上“缺勤”兩字。

那是一個比他小兩歲的女孩，連入學典禮也沒有參加，同學之間早就傳得沸沸揚揚，聽說她連初三都沒有就讀，就直接憑關系被家里人弄到了這所被多少人擠破了頭的重點高中。

“張翔？”他繼續(xù)開始點名。

“在！”

“劉……”

“姜瑜心！”一聲異常冷漠的聲音干脆揚起，憑空而至。

全班同學的目光，都轉到了班級門口，也包括他。

只見一個女孩穿著一身熨燙到雪白的校服，一頭長發(fā)不合年紀地綰成髻，她的臉上甚至還有著十四歲的女孩不該擁有的精致妝容。

她給他的第一眼印象，是一個非常要強的女孩。

“你遲到了。”他面無表情地低下頭，極力掩飾臉上微微的紅潮，一顆心在那無意的一瞥后，莫名的如小鹿直撞一樣，跳得很快。

“是的！”她仰高下巴，并不否認。

班長，昨天晚上玩太遲，一不小心就睡過頭了，給次機會啦。

班長，都是路上太堵車……

班長，我坐的公交車早上居然拋錨了！

他聽過太多這樣的托詞，有點意外，那個女孩，居然一句狡辯的話也沒有。

“遲到再加上讓同學幫忙冒充點名，姜瑜心同學，我會匯報給老師。”他公事公辦。

“我沒有！”她踞傲的抬高下巴，傲慢的目光冷冷地掃向教室的某一處，“是某個愚蠢的家伙自作主張！”

愚蠢的家伙……

他一愕，隨著她的目光，停頓在那一個“點”上。

那個喚何萱娜的女生，漲紅著臉，氣憤地緊捏拳頭，連眼眶都通紅了。很多原本驚鴻一瞥，對她驚艷的男生，馬上都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同情地望向了弱者。在他們這個年紀的男孩心目中，“義氣”兩字很重要。

“姜瑜心同學，犯了錯誤要勇于承認。”他蹙了一下眉頭，也不敢茍同。

“班長，我沒錯！”

其實，真正愛上，是那一雙眼睛，傲慢無比的堅定下，卻藏著清透似水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