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vin果斷地搖頭:“找個好律師,讓法庭聽他的,這對布蘭克而言,也不是難事?!盞evin抬頭遠眺,眉關(guān)緊鎖,仿佛看到了無望的未來。巧玉一時絕望無比,心中突然一陣酸楚。在美國坐牢,就此再也見不到可賦。幾天前最后一次下車,她只小聲說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說過幾百遍的,恐怕早已成為形式。他則回答“放心”,同樣說過幾百遍。幾百遍了,卻終有最后一次。謀殺,在美國會如何判刑?未必是死刑,但二十年總要有的。二十年之后,再次出現(xiàn)在可賦面前,只能是個丑陋可笑的老太太。所以這就已是訣別。兩年間曾無數(shù)次規(guī)劃,無數(shù)次設(shè)想,終于突然實現(xiàn)了,卻手足無措,痛徹心扉,淚水瞬間溢滿眼眶。她本是一滴露水,只是陽光來得太急。
“不要擔心!我不會讓他們抓到你!”Kevin再次伸出手,果斷握住巧玉。巧玉渾身一顫,卻并未拒絕,她心中一片空白,眼前也是茫然一片。她喃喃道:“可我們都沒有作案動機的,對不對?謀殺總得有所圖吧?”
Kevin沉默了一陣,低聲說:“警察發(fā)現(xiàn)保險柜開著,里面空了。剛才新聞里有講到。你可能沒有留意?!?/p>
“空了?什么意思?”
“謀財害命?!?/p>
“可那里面本來……”話說了一半,巧玉猛然想起安第斯先生交給自己的那封信,不正是從保險柜里取出的?保險柜空了,并非布蘭克的預謀。莫非那信封中果真藏著值錢的秘密?可那的確是安第斯先生主動給她的,她沒偷沒騙,更不知其中有何奧秘。但Kevin能信嗎?他會不會懷疑自己別有用心?畢竟安第斯先生死在她面前,保險柜里的東西卻在她包中?Kevin卻不等巧玉下文,迅速接過話頭:“那里有安第斯公司最值錢的東西,也是安第斯公司最大的秘密!”
Kevin轉(zhuǎn)過身來,直視巧玉雙目。巧玉心臟猛跳,怯怯地問:“那……是什么?”
“Anphone7.00的設(shè)計!”Kevin的目光越發(fā)冷峻,令巧玉幾乎窒息,內(nèi)心更是無比糾結(jié),正要下決心告訴Kevin那封信在自己手里,Kevin卻低垂了目光,低聲道:“是我拿走的。”
“你說什么?”巧玉一時發(fā)了蒙,只當自己聽錯了。Kevin又說一遍:“是我拿走的。所以保險柜里空了!我不能讓安第斯先生的心血落到他們手里!”
巧玉這回聽清了,也徹底糊涂了。莫非,保險柜中除了那封信,本來還有別的東西?巧玉正疑惑著,Kevin抬頭四處看了看說:“看來,今晚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20
下午三點,安第斯公司緊急董事會準時開始。安第斯大廈中心會議室,十幾位正襟危坐的男人,正把目光集于一人。
布蘭克坐在會議室正中的位子,一身黑色西裝,雙臂低垂,面色嚴峻而悲傷,絕無一絲松弛懈怠,與閑暇傍晚餐桌前的他截然不同。會議通知一小時前才發(fā)出,他卻早已準備多時。發(fā)型和著裝一絲不茍,聲音和表情更是嚴絲合縫。他做事一貫謹慎周全,這最關(guān)鍵的演出必須完美謝幕。是的,他是演員,自三十年前就已很出色。那時他只是一名普通的編程師,新移民,除了碩士學位一無所有。但他講一口地道的美國英語,竭力模仿美國人的一切言談舉止。他在加入美國籍時改掉了自己頗具民族風格的冗長姓氏,代之以地道的英倫詞匯——布蘭克。由于過分強調(diào)新的姓氏,同事和朋友都被他養(yǎng)成直呼其姓的習慣,所以他既是布蘭克,也是布蘭克先生。自很久之前,身邊就再無人知曉他的真實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