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園后,安樂公主看到殷勤巴結(jié)的趙履溫已然汗流浹背,遂燦然一笑,夸獎道:“趙司農(nóng),你很好。宅子建得不錯,再加一把勁兒,父皇定會知道你的功勞?!?/p>
又累又熱的趙履溫聞聽此言,猶如公主當場賞了自己一處大宅子,遂感激涕零地答道:“謝公主夸贊,下官不敢言功。能為公主效勞,下官三生有幸?!?/p>
數(shù)日后,趙履溫為安樂公主挽車的事跡傳遍京城,時人譏之為“猿馬”。
趙履溫聞聽自己有了“猿馬”的外號不以為然,心想你們沒有替公主挽車的機會,何必眼紅我呢?倨傲之態(tài)日盛。
而雍州刺史竇懷貞,此時心里也極不平靜。
竇懷貞出身于當時顯族竇家,年少時與同族的同齡人差異很大,其不慕豪奢,衣服儉素,好學(xué)不倦,此后世襲授官為清河縣令,政聲不錯,政績超卓,贏得了很好的聲譽。正是因為如此,識人的女皇擢其為雍州刺史。雍州治所位于京城長安,需面對朝中達官貴人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尋常庸陋之人物難當此任。近日李顯任其為安樂公主婚禮的禮會使,可見對其依然十分看重。
不過,竇懷貞雖初為官時有清名,然這些年來在京城目睹了權(quán)勢場的風(fēng)云變幻,已然悟出了若想官位牢固且能升遷必須依附權(quán)貴的道理。他現(xiàn)在看到趙履溫的倨傲樣兒不以為忤,心中反而忖道:誰讓人家能夠把握好當馬的機會呢?眼下自己被皇帝任為禮會使,說不定也是一次好機會,說什么也要把握好了。
十一月十日那天,安樂公主的婚禮成為長安城里的唯一大事。禮會使竇懷貞使出渾身解數(shù),竭盡全力要露一次臉兒。
自金城坊到宮城的街道上,早已張燈結(jié)彩。為了讓愛女極盡榮耀,韋皇后將自己的重翟車交給竇懷貞作為女兒婚車。重翟車為皇后受冊、從祀、饗廟時所乘,其儀仗僅次于皇帝玉輅之車排場。按照規(guī)制,新郎武延秀需從新宅出發(fā),在儐相的陪同下前往宮城迎接新娘。
當武延秀乘車向?qū)m城進發(fā)的時候,沿途觀禮的人們驚奇地發(fā)現(xiàn):儐相竟然是一溜兒知名的弘文學(xué)士!人們心里不禁暗自嘀咕:弘文學(xué)士為儐相,那么作為新郎的武延秀自然才高八斗了。然僅聽說此人最善胡旋舞,什么時候棄舞從文了?
車駕行至安福門,武延秀下車向上叩拜。這是婚禮的一個重要儀式,名為“拜閣”,即新郎要向岳父母參拜。城門樓上,赫然站立著皇帝李顯與皇后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