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里也有自己的餐廳,但抵不過校外街上各色的俄式西餐店。對于荷花藝校這些貴族學生,出去吃飯店是很平常的事。油畫班上的俄國同學占了多數(shù),所以蕭芒提議去白樺樹西餐廳自然得到了絕對贊同。菊香自打來到哈爾濱,還沒真正吃過一頓西餐。在老家那兒沒有西餐廳,只有一家日本老太太開的料理店,當?shù)厝撕苌龠M去過,也不知道料理是吃什么的。菊香在油畫大師的作品中,曾經(jīng)體會過西餐的優(yōu)雅感覺,自己也畫了一些西餐刀叉的靜物練習??墒俏鞑偷降锥汲孕┦裁矗渴巧段兜??她就一無所知了。今天能和同學們一起吃俄式西餐,也算是解了自己的一個念想。
白樺樹西餐廳在學校東頭的一條街上。一進餐廳門,就看見廳中央擺著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一位西裝革履的俄國老先生,端坐在鋼琴旁彈奏著一首輕柔的俄羅斯鄉(xiāng)間小曲。餐廳的墻壁是淡雅的藕荷色,窗簾和桌布是藍色。墻上掛著幾幅俄羅斯風景畫,每張桌子上都擺著一盆插得滿滿的鮮菊花。一陣悠揚柔美的樂曲伴著一股烤奶酪牛肉湯的香味,這感覺就更加引得大家饑腸轆轆了。安靜的餐廳突然進來了這群嘰嘰喳喳的年輕人,氣氛一下子熱鬧起來。男孩兒們殷勤地為女孩兒們介紹這家餐廳哪道菜最好吃,女孩子們卻故作矜持,抻頸抬胸地端坐傾聽。
餐間非常熱鬧,同學們你一言我一語,總會為校內(nèi)外的某件事爭論起來,要么就是為藝術觀點爭得不可開交,爭到最后,以一陣哄堂大笑了事。
第一天很快結束了。菊香和赫嫣正要結伴一起回家,楊米拉興沖沖地跑了過來,朝菊香和赫嫣喊道:“赫嫣、梁菊香等我一下,咱仨一起走,等一下我呀!”
三個姑娘來到了學校大門口,這時一輛黑色的福特轎車正向這邊駛來,然后在姑娘們面前慢慢停下來。赫嫣往前探了探身子,對車里面的司機說:“堅哥,今天有兩個同學和我一起坐車,她倆住的離咱家不遠,先送她倆吧。”
“好的,大小姐,上車吧。”
說著司機走出車外為她們開了車門。
菊香和楊米拉一見赫嫣是有汽車接的,都用異樣的眼光望著赫嫣。畢竟在哈爾濱有私家汽車的人要么是巨富,要么是政要。兩個姑娘說不上是羨慕還是驚詫,就這樣在眾多同學的目光下,三個姑娘跟明星似的坐進了這輛專車。
楊米拉有點興奮,沖著坐在前面的赫嫣說:“哎呀!赫嫣,你太牛啦,你上學都有汽車來接送呀?你真神氣,我羨慕死你了!”
赫嫣漫不經(jīng)心地說:“這有什么呀,我寧可和你們一塊兒坐‘魔電’呢,可家里不讓。唉,用不著羨慕我,我還挺羨慕你們呢。”
楊米拉的紅嘴唇撅了撅說:“什么?你還羨慕我們吶,全哈爾濱有幾家能買得起私家車的呀!我家可買不起小汽車,我媽是開酒館的,就算生意不錯,賺點錢,但是我爸他啥也不干,就知道喝酒抽大煙,我媽撐家可不容易了。”楊米拉說到這突然眼睛一轉(zhuǎn),抓住赫嫣的衣領,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似的叫道:“哎呀,赫嫣,你不會是熙松園赫氏家族的大小姐吧?”
赫嫣聳了聳肩不情愿地說:“大小姐又能咋的,別大驚小怪的好不好。”
“啊,你真的是赫家大小姐啊!我的媽呀!咱倆還能成同學了呀!”楊米拉說不出是羨慕還是崇拜,一個勁兒地和赫嫣沒話找話,她說話的時候也顧不上看看對方的臉色,只顧自己盡情地表達。
汽車開到學校路口的轉(zhuǎn)彎處,剛好碰到蕭芒、馬修列夫斯基和謝里夫他們,這一行人有說有笑地走在路上。楊米拉一眼就看見了他們,她搖下車窗,伸出胳膊沖車外大聲地喊著:“唉,蕭芒,馬修列夫斯基,謝里夫,我們有專車……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