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被安排在酒店的泳池邊享用晚餐,杰伊瑟梅爾城的夜景一覽無遺。點菜后,正和大吉嶺小姐聊著。一對白衣師徒從昏黑的內(nèi)堂緩步走出,師傅在前,手提木偶,徒弟跟在后面,持著一根粗陋的白色豎笛。由于當(dāng)時用餐的僅我們一桌,于是他們徑直走到了我們跟前,鞠躬后,盤坐在地,為即將開始的演出做著準(zhǔn)備。師傅目光含蓄,始終沒與我們對視,徒弟不同,不時用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望我們,好奇與戒備同在。幾分鐘后,為我們上第一道菜的侍者充當(dāng)了報幕員,“女士們先生們,讓我們歡迎本地最著名的木偶劇團(tuán)——光陰木偶劇團(tuán)!”寥寥掌聲后,師傅起身鞠躬,再貓下腰,小幅度地上下?lián)]動手臂,輕巧地扯動木偶線,癱倒在地的人偶起身了,同時,徒弟吹起了豎笛,尖銳的笛音,星空下唯一的聲音。伴著豎笛節(jié)奏的加快,師傅的動作幅度在增大,隨之木偶也開始瘋狂起來,笛音愈刺耳,木偶就愈癲狂,高潮處,木偶豁然拔下自己的頭顱,并配以令人心跳加速的節(jié)奏,反復(fù)這一動作。“這戲不是給孩子看的吧……”一直對木偶戲沒提起興趣的大吉嶺小姐。隨人偶再次倒地,落幕了。他們再次鞠躬,一言不發(fā),在酒店侍者的吆喝下,退到角落,為下一幕做著準(zhǔn)備,我們得以繼續(xù)用餐,此時的他們不起眼得像兩只啄食的麻雀。
咣當(dāng)一聲,學(xué)徒不慎將一面手鼓摔在地上,招致師傅嚴(yán)厲的訓(xùn)斥。我問大吉嶺小姐師傅罵了徒弟些什么,她告訴我,盡是些“不爭氣的東西”、“怎么能放心讓你挑大梁”之類的。而那被訓(xùn)斥的孩子,面無表情地半低著腦袋,不時地斜眼看看我們。“還有……他們不光是師徒,還是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