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重現(xiàn)之時2(1)

檢察大員 作者:張小波


我只能一個人獨自去“再見”大酒店。L吻了一下我的嘴唇,說她必須先走。她要去大達碼頭取一個急件。“在我離開酒吧七分鐘后你再走。這是你的房間鑰匙。”她掏出一把鐫刻有銀色店徽的銅鑰匙放在我手中,貼近我的耳邊說。而且還嘬起嘴啄了我一下。我產(chǎn)生了短暫的幸福的暈眩。在其他人的眼里,我們真的算得上一對金童玉女哩。她起身離座時還特意囑咐我“要美美地睡上一覺”,因為戰(zhàn)斗剛剛開始。不過我迅速擺脫了這種昏迷狀態(tài)。正如我們預(yù)先講定的那樣,她和我吻別完全是做給觀眾看的,因而,整個情形猶如是黑暗中她的嘴唇不小心碰著了我的嘴唇。這個吻空洞無物,令我徒生傷悲。其實酒吧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觀眾——也就是顧客了。女侍們也不再在桌子間走來走去。除了吧臺后面仍有人外,其他女侍(三四個吧)都龜縮在店堂的一個較暗的角落,相互握著手說些“體己話兒”。我看著L在門口消失,接著外面便傳來沉悶的引擎聲。我從這個時候起開始計算時間,七分鐘一過我馬上走。盡管我還不明白為什么一定得等七分鐘才能走,不能是六分鐘或八分鐘么?如果我現(xiàn)在就離開,那會對整個事件產(chǎn)生什么影響呢?不過,我這個小小的叛逆的念頭馬上遭致“另一個聲音”的嚴厲呵斥。“另一個聲音”認為七分鐘是準確而神圣的,一經(jīng)說出便產(chǎn)生了巨大的效力,如同上帝嘴中說出“光”一樣;“另一個聲音”警告我不要嘗試再去犯規(guī),那樣會自取其辱;“另一個聲音”……見鬼!那么這“另一個”又是靠什么來支持的呢?一個疲乏不堪的男士要在酒吧的尷尬氣氛下演完七分鐘的啞劇才退場。這個短暫(也不盡然)的時間形式成了未經(jīng)允諾的生活,也許是早已化為了灰燼的生活……

其實啞劇馬上便翻然變成了鬧劇。別克車的引擎聲剛一消失,一個女侍(就是剛才為我們服務(wù)的那個)突然從一種僵硬、夢幻般的姿態(tài)中復(fù)活了,非常輕盈地離開了她的伙伴,從角落來到我身邊未經(jīng)邀請便坐下來。這種舉動太令我不快了。她違背了最起碼的禮儀……但我并沒有馬上表示不滿,我向她抬了一下眼睛。這一次我又有所發(fā)現(xiàn):她是文過眉的——一個令人敗胃的時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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