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邵老師,是你嗎?”
“你,劉雪梅?”
“是是,老師,我是劉雪梅!老師啊我真的不敢認你了,你還是原來清瘦的模樣了!好好好——”劉雪梅說不出話了。邵定發(fā)也不能說話。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兩個突然相逢的師生身上。龔茜的目光里滿是恨意,因為她看到劉雪梅不但豐滿而且面容也是畫中的等級,粉融融的臉面楚楚動人。段瓊老實地呆在自己的訝然里,為自己默哀。朱校長看出了點門道,由來時的驚惶迅速過渡到歡快中,連忙道:“莫主任,你趕快上去叫老板收拾那間屋子,待會我們和邵主任上去?!彼@是要支走小莫,給邵定發(fā)和劉雪梅以空間。小莫也叫眼前的變故驚訝了,一個過去的老師值得這樣嗎?他們好像……突然醒悟過來的小莫也無可奈何,臉上掛著的是尷尬。朱校長的話讓他找到走的理由,可又十分不放心還極其不情愿。
小莫走了,朱校長向席間在座的努嘴,袁主任拉著段瓊悄無聲息地離座,龔茜不得不隨后離開。朱校長呵呵笑道:“我說,你們師生不要這樣了……”頭伸進兩人目光中間低聲道:“這里人多,跟我來!”兩人像失了魂魄的僵尸隨著他這個趕尸人的咒語機械地邁動腳步。
小莫正在和老板說話,朱校長趕緊朝他們揮手讓他們和其他人離開。進入房間,邵定發(fā)才明白過來,對走到門口的朱校長說:“朱校長,讓大家進來吧,我們只是師生,我們沒有秘密?!?/p>
劉雪梅也說我們只是說說普通的話。朱校長笑容滿面地答應,出門而去,再也沒有回來。
小莫等在轉(zhuǎn)角處,滿臉陰沉。朱校長嚴厲道:“你小子吃什么醋啊,那不是天大的好事。說明你老婆在邵主任心目中的位置很重要,你他媽的還怕以后沒好運啊。”小莫的臉徹底黑了。朱校長看了,丟掉嚴厲開解道:“你小子面糊糊了心了,你還沒看出來,如今的邵主任那是看在師生一脈的情分上,那是懷舊的表現(xiàn),是純真的表現(xiàn)!邵主任在這個方面是最干凈的,還沒聽到他的任何傳言,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莫臉上的烏云散去很多。朱校長繼續(xù)緩解小莫的壓力,說盧明芳和龔茜都對他很好,可她們誰也沒有進入邵主任的心里,沒有發(fā)生丁點故事。她們可都是知識女性又都是占據(jù)了不錯的位置。劉雪梅能和她們相比嗎?他能對劉雪梅有那個意思嗎?要是有,他們早就走到一起了,還有你今天的位置?你要是將這個事情放到心里,你就是天下最大的愚蠢!小莫好像茅塞頓開,拉著朱校長的手急切地問自己該怎么辦。朱校長告訴他你什么都不要做,讓他們一吐別后離情,完了就沒事了。你的好日子就要開始了。
朱校長離開房間,劉雪梅忍不住哭泣起來。那是傷心和痛悔,是刻骨銘心的遺憾。邵定發(fā)經(jīng)過了嗓子眼冒煙和悲哀,后來是凄涼。長嘆一聲道:“造化弄人啊!”徹底無語了。
度過最初的驚訝激動和哀傷,他們慢慢平靜下來,互相詢問別后情況。劉雪梅告訴邵定發(fā),那件事以后,她不再上學了,到城里大姨娘家?guī)O子,二十一歲時嫁給莫小偉。日子過得還算和順。邵定發(fā)說自己娶了表妹,日子說不上好,但總算過來了。嘆了一口氣問劉雪梅當初你為什么不堅持,要堅持我們可能已經(jīng)做成夫妻了。劉雪梅錐心刺骨道:“啊啊,老天啊老天,原來原來你心里一直還有我,我我還以為你……哎……”劉雪梅撲到桌面嗚嗚咽咽地哭泣開了。
邵定發(fā)覺察出他們那時都發(fā)生了致命的誤會才導致這場令人哀傷扼腕的不可挽回。他合上眼睛,心在一滴一滴地滴血。時間漸漸平復了他們各自心里的哀傷無奈。邵定發(fā)握住劉雪梅的手輕搖著,輕聲說:“梅,別哭了。哭沒有任何作用,我們現(xiàn)在都這樣了……”
劉雪梅抬起淚眼,咧嘴一笑,算是同意。邵定發(fā)情不自禁道:“我那時真的一心想娶你,可你父親就是……你也見不著面……我被王干事叫到鄉(xiāng)里……哎,不說了不說了!”
“要是這樣,那天你和我爸爸一道從街上回來,我爸爸好心問你我在學校表現(xiàn)怎么樣,你為什么不理睬我爸爸的話,還筆直快步朝前走?”邵定發(fā)猛然想起在事發(fā)的頭天確實是有個這個事。那天邵定發(fā)起早去了街上的新華書店,回來的路上遇到也正好回家的劉雪梅父親。劉雪梅爸爸笑瞇瞇地聲稱他邵老師,問劉雪梅在學校的情況。邵定發(fā)和劉雪梅做了那事,就不敢見劉雪梅的爸爸了,好像劉雪梅爸爸隨時隨地要告發(fā)他。對劉雪梅爸爸的問話哪里敢搭理,嘴里不知道怎么應付了幾句加快腳步超越劉雪梅爸爸。脫離之后,心神才漸漸安定。但他當時也很后悔,問自己什么不聽聽劉雪梅爸爸究竟要說什么?邵定發(fā)知道了是因為自己的膽怯和無知造成了不可挽回,心碎成細末,人虛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