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秋萍一起走了一段通往公交車站的鄉(xiāng)間公路，楊彥軍的心情才平靜下來。他剛才在秋萍家溫馨的小屋里喝了一杯水，又在院子里兩家公用的露天廁所里撒了一泡尿，肚子收支平衡，不賠不賺，但心里踏實多了。秋萍的爸媽似乎對自己還比較滿意，來這一次應該說收獲不小，蔣正平這小子有時說話羅嗦，但是讓自己早一些與女朋友的父母見面的主意還是不錯的。

“你爸爸說話挺有水平的，真是沒有想到！”楊彥軍看到秋萍臉上泛濫著紅暈，知道她現(xiàn)在的心情也不太平靜，感慨地說。

“我爸爸媽媽剛來北京的時候，我想讓爸爸與其他的外地來京的農(nóng)民一起販蔬菜，從菜農(nóng)手里把蔬菜收過來，用三輪車再倒運到蔬菜市場，收入穩(wěn)定，也不接觸太多的外人。但是，爸爸不同意，他愿意收廢品，每天進城將居民家里的廢品收起來，再賣給廢品收購站，這樣每天走街串巷很辛苦，收入也不是太高。他每天晚上從廢品收購站回來的時候，三輪車上總是有從廢品里挑出來的幾本雜志或者幾張報紙，吃過晚飯會一直看到深夜。有些人說，農(nóng)村人進城打工，只知道干活，只知道賺錢，這是一種偏見。其實，不少像我爸爸這樣的人，生在農(nóng)村，長在農(nóng)村，熱愛勞動，也喜歡學習，他們追求物質(zhì)生活，也注重精神生活，如果具備了一定的條件，他們可能比城里人更會享受生活?！?/p>

秋萍說這番話時頗有幾分傷感，也有幾分自豪。

五、

春華秋實，夏雨冬雪，蔣正平在部隊服役已經(jīng)是第七個年頭了。

蔣正平參軍后的第二年，參加了部隊的報考軍?？荚?。他在參軍前參加地方的高考時，以六分之差名落孫山，參加軍校的考試，成績竟然低于錄取分數(shù)線三十多分。他分析失利的原因：一是自己平時工作忙，復習時間少；二是當時家里的事情多，分散了復習時的注意力。

公務班的戰(zhàn)士不是技術(shù)兵，沒有士官編制，蔣正平兩年服役期滿，是軍務處從機關(guān)汽車隊調(diào)整了一個司機編制，才把他在公務班轉(zhuǎn)為士官的。

“嗨，開車好學嗎？”蔣正平有一次問楊彥軍。

“好學，車頭上掛一桶泔水，老母豬都能學會?！睏顝┸娢ばδ樀卣f，“怎么，你想學開車？”

“我的任命在汽車隊，卻不會開車，占用人家的編制不好意思！”

“這不算什么，機關(guān)里直接為首長服務的有些士官，也是占用部隊的編制?！?/p>

話雖是這么說，士官而不懂技術(shù)，蔣正平總覺得有點名不正言不順。有一次他對楊彥軍說：“聽說你參軍時托了在部隊工作的親戚的關(guān)系，有了這個條件，你到部隊后不應該學開車，而應該去學別的技術(shù)，你當時要是學了其他方面的技術(shù)，就不至于是現(xiàn)在這樣的結(jié)果?！睏顝┸姖M不在乎地說：“我想學唱歌，嗓子不幫忙；我想學跳舞，兩腿不爭氣；我想去當運動員，不，我不能當運動員，因為我從小就不喜歡運動。這樣就只好學開車了，我是出了一次車輛事故之后，看見方向盤就發(fā)怵，才把開車的技術(shù)丟掉的。我覺得現(xiàn)在在公務班工作很好，雖然每天干活辛苦一些，但是沒有安全方面的思想負擔，不用整天擔驚受怕。”

不管楊彥軍怎么想，蔣正平覺得在部隊除了干好本職工作，還應該再學點其他的本事。轉(zhuǎn)為一級士官的第二年，他開始參加地方院校的函授學習，經(jīng)過幾年的努力，今年秋天應該就可以拿到大專文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