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于50%的成功率,高于50%的風險。”她話未說完,顧忘川就垂下眸光,接口道,“按照爺爺做生意的頭腦,這樣危險的數(shù)據(jù),他是斷然不會同意的?!?/p>
“大少爺,你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要手術呢?我們可以……可以等到那些專家找到取出子彈的方法??!”花姨真的懷疑,大少爺是被大少奶奶刺激到了,才會不管不顧。
顧忘川走回來,神情冷淡,眸光沉浮,最后趨于止水:“與其這么提心吊膽地活著,不如賭那不足五成的幾率。”
“大少爺……”花姨真的不知該怎樣勸他了,這不是賭博,這是變相地送命??!
“花姨,幫我找一位律師?!?/p>
花姨心里一咯噔:“大少爺,你找律師干嗎?”
顧忘川望向花姨:“花姨,你明白的。”
花姨的表情漸漸變了,眼圈也紅了,聲音有些哽咽:“大少爺,還沒到那一步,干嗎要做這么不吉利的事啊?!?/p>
“手術臺上的事,誰又能說得準呢?”顧忘川好似看透一切,很是平靜地說,“當初,我也沒有想到,救麟兒一命,卻會送掉了薄荷的性命。就當……一命還一命吧。”
“大少爺……”花姨再也忍不住,眼淚直流。雖然心疼,她還是照顧忘川的吩咐,將夏律師找來了。
夏律師離開后,花姨紅著眼睛進來,顧忘川又淡淡地吩咐道:“花姨,帶曉君去看麟兒吧?!?/p>
花姨什么也說,只是哽咽地應了一聲:“嗯?!?/p>
待夏律師走后,嚴曉君被通知來醫(yī)院見麟兒。
她飛奔而來時,顧忘川正在病房里跟爺爺談判。
聽到花姨說顧忘川要做手術,顧長天大發(fā)雷霆,可最后,卻是懊惱地走出來,臉色發(fā)白,拄著手杖的手都有些微微發(fā)顫??吹絿罆跃龝r,只是瞇起眸子冷漠地掃過她,便當她不存在一般越過,濃眉深深地攏著,再生硬的一張臉這會兒也盡是憂色。
嚴曉君推開病房門,跌跌撞撞地撲到他的床邊,早已哭得泣不成聲:“忘川……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顧忘川剛跟爺爺說了很多,這會兒已是體力不支,疲憊至極。聽到她的聲音,他慢慢睜開眼睛:“曉君?”
嚴曉君哭得很厲害,從聽到花姨說這件事時,她就早把之前那些怨都拋到了腦后,心心念念的只有他的安危。
面對這個為自己痛哭的女人,他輕輕一笑:“見到麟兒了嗎?”
嚴曉君拭去淚,緩緩點頭,馬上哀求著:“忘川……不要手術,不要……”
“我已經(jīng)決定了。”顧忘川閉上眼睛,語氣雖然平淡,卻透著堅決。嚴曉君知道,他既已這么說,她是無論如何都勸不住的,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推上手術臺……
那種無助,還有即將失去他的恐懼,令她處于極度的恐慌中。
顧忘川的聲音卻是越來越?。骸澳悴挥脫?,你和麟兒的生活,我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
聽到他這句話,嚴曉君的心被狠狠地扎疼了,有哀傷,有恐懼,還有一絲茫然。沒有顧忘川的生活,要怎樣繼續(xù)下去?
花姨進來,見她怔怔地站在那里,皺著眉過來,看到大少爺已經(jīng)睡著了,她壓低聲音,很不客氣地說:“大少爺很難得才睡著,你還是早點回去照顧麟兒吧,不要在這里打擾他了?!?/p>
意外地,嚴曉君呆立了半晌,竟乖乖地垂著頭走出了病房。
顧夕岑得到消息,立即也趕去了醫(yī)院。
看到大哥,他竟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手術也是他主張做的,但當真要準備進行時,他也變得不確定了。對象是他大哥,是他最為敬重和在意的大哥!萬一……
顧忘川也才剛醒,看到弟弟時嘴角揚起一絲很淡的微笑,緩慢地說:“除了小悅,我還記得你,而且,很清楚?!?/p>
顧夕岑雖然并不感到意外,卻是動容地望向他,慢慢來到他跟前,蹲下身子:“哥,你怪我嗎?”
顧忘川望著他從小疼愛到大的弟弟,搖頭:“從來都沒有過?!?/p>
他的回答并沒有讓顧夕岑輕松,反而,始終壓在心頭的石塊變得越發(fā)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