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冰玫瑰(11)

左手里的秘密 作者:渡邊容子/


“好好泡個澡,把臉埋進水里好好發(fā)泄一下吧。渾蛋還是畜生,隨便你想怎么罵,聲音再大也沒關系,擔心是沒用的。這樣喊一萬遍還是心情郁悶就給我打電話,你知道我家的電話吧?”

“是的?!?/p>

雖然只是和指令長通了個電話,我卻心生一種有人從身后給不斷發(fā)抖的自己披上了羊毛披肩的溫暖感。放下電話,我從椅背上拿起背包,關上燈,然后快步走出保安室,迅速把它甩到身后。

我在店里買了份三頁紙的晚報,順手夾在腋下,快步下了樓梯,坐上了正好駛來的電車。快到二子玉川園站之前,第一頁已被我粗略瀏覽了一遍,并沒有找到坂東指令長告訴我的信息之外的內容。把沒有用的那頁扔進了垃圾箱里,在換乘田園都市線時手里的報紙已經只剩兩頁了。

這條電車路線因沿線諸多詼諧的站名而廣為人知,同時也以早晚高峰車內的擁擠而著名。

我的周圍有把著吊環(huán)掛著打盹的上班族,還有掉了妝、額頭裸露的女白領。我跟他們擠在一起,為了閱讀社會新聞版,我把報紙折成小頁,這種不妨礙別人,又能在電車中讀報的技術是我還在日本橋的公司上班時練出來的。不過,當時我手里拿的是《日本產業(yè)經濟報》、《日本時代報》還有《股市報》。 

電車路過多摩廣場站時,我將讀完的那一頁放到網架上,然后將最后那頁折小,開始瀏覽。我?guī)缀躞@呼出聲,關于木島佑美子被殺的報道,大概是版面的關系,在其他版面上還有一些。電車晃了一下,我趕緊抓緊吊環(huán)。

佑美子在起居室俯臥而死,胸前被類似錐子的東西刺傷多處。房間里沒有打斗的痕跡和線索,也未發(fā)現兇器。佑美子被殺是在十六日上午七點半送走上大學的次女,到發(fā)現尸體的同日八點十五分左右的時間段里。警察正在調查現場附近是否有人聽到什么聲音、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案發(fā)當天,刑警就來找我了,可見自己的嫌疑之大。我猛地抬起頭來,車窗玻璃里倒映出來的女子身影,身穿黑色牛仔、黑色高圓領毛衣、黑色外套,身后的背景是被夜幕覆蓋的商店街,稍卷的頭發(fā)正好垂到胸罩后背系帶的地方。

新聞報道里雖未提到,但是刑警要求我給他們看右手,一定是由于殺害木島妻子的兇手在那里有什么特征。在卷起毛衣袖口的瞬間,他們那絲緊張我留意到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按刑警的要求,給他們看了右臂。我還能感覺到兩年前留下的疤痕微微有些癢,隔著外套撓了幾下。由于感受到冷冷的目光,我那只敏感而靈活的手,像燙手的芋頭似的紅透了。

按木島太太被殺的犯罪時間推算,我那時正好一個人在中央林間的公寓里,沒有能證明自己證言的證據,也沒有證人。但警察若詢問過車站、站臺還有我上班的那段路上的行人,肯定能有一兩個人看見我去上班了。

可能因為曾和木島浩平有婚外情而被懷疑,但若能找出真相,就一定可以把八木薔子從嫌疑人名單上畫去。又不是陷入圈套的白鼠,為何提到我時要發(fā)顫呢?

電車不知何時行駛到了青葉臺車站,乘客們蜂擁著下了車。我在對面找到了空座位,朝那邊走的時候,順手把晚報扔進了車上的網架里。

快點忘了吧。就像指令長說的那樣,好好泡個澡,今天的污點,不在今天洗掉是不行的。

坐在座位上不久,不經意間瞥到女性周刊雜志的車廂廣告,從旁邊經過的車身倒影里看到身邊的上班族男人手伸進了網架中。正為自己沒帶走晚報而讓別人拿走覺得可惜時,電車明明沒有晃動,我的心卻“咯噔”一下,向某個方向傾斜了。身體突然傾向反方向,我拼命保持平衡,心頭涌上一股糟糕的感覺,我不由咂了下舌。

由于木島太太的案子,我又被召喚了?;巳旰貌蝗菀撞潘﹂_,本應丟到身后的東西,卻以木島佑美子的死為契機,以驚人的速度追了上來和我并駕齊驅。

絕不能讓它追上。

我固執(zhí)地眨了眨眼,并非灰塵入了眼,而是想眨去眼瞼里突然浮現出的不肯消失的木島浩平的臉。我又猛眨了幾次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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