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本只是一江湖術士,只因貪了王府一口飯,這才留了下來,那日之所以答應施下邪術,他以為是君卿歡看上了哪家女子,卻不承想鬧到了皇宮,還惹到了皇帝。是以,受了這番驚嚇后,早已是涕淚交加,全無一絲骨氣。
厭惡地推開了那妖道,君卿歡面色陰沉,終于道出心中憋了許久的話:“皇兄說我不配?我有何不配?我有何地方比不上你?沒錯,我是利用了徹兒,也犧牲了她,可是,等我有了天下,有了這萬里江山,我自會補償,你有什么資格說我?只不過比我早生了兩年而已,憑什么你就能繼承大統(tǒng),我就只能做親王?憑什么?”
“時也,運也,成事者,天時地利人和,一切都是命,你命中與皇位無緣,也怪不得朕比你早生兩年?!彼麖牟恍琶鼤r一說,但此番面對君卿歡的憤世嫉俗,他竟也說出了這番話來。
“命中無緣?若是僅與皇位無緣,我也就認了??蔀楹位市诌B萱兒也要搶,你明知道我愛她,為何非要搶?”他最恨的便是此事,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說出口,事已至此,自也沒有什么好顧忌的了。
淡眸微凜,君卿夜冷冷一笑,“你愛她,你確實愛她,那她也愛你嗎?”
“當然,若是不愛,便不會有徹兒,她也不會郁郁而終?!陛驽乃?,一直是他心中最痛,他痛恨自己無能,痛恨自己無權,以至于最心愛的人只能死在他人懷抱,是以,他才會對皇權產(chǎn)生了興趣。只有坐到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他才能為所欲為,保護一切他想要保護的人。
“朕瞞了這么多年,一直不愿再提,是因為真相太過殘忍,可如今似乎不提也不行了,今日朕便讓你傷個痛快?!焙藓抟а?,君卿夜語調(diào)冰冷,萱妃的事,是君卿歡的心中最痛,又何嘗不是他的?那個明媚的女子,那個在他們兄弟之間左右逢源的女子,也是時候撕開她嬌柔的面具示于人前了。
雙拳緊握,君卿夜立于殿中,沉寂的表情透著太多的悲涼,他是個成功的帝王,卻也是個失敗的兄長。往事歷歷,猶在眼前,他本不愿刻意去記得,但竟那般難以忘記。
“你一直怨朕搶了你的女人,可你卻不知道,當年本是萱兒主動要求進宮。朕知你心意,早已拒絕了她,可她卻以死相逼,說若是朕不依她,她便死在朕的錦宮里。朕可以看著任何女人去死,可萱兒不行,二十年青梅竹馬,朕又豈能無動于衷?你一直心存怨念,可你卻忘記了她本就是朕的太子妃人選,朕給過你們時間了,只是,她最終選擇的那個人依然不是你。
“萱兒入了宮,便是朕的妃,可你又何曾顧及過朕的顏面?你們私通已是欺君大罪,竟然還大膽地生下徹兒,難道你們真的以為朕的眼瞎了,朕的耳朵聾了嗎?朕明知這一切,卻沒有殺你們,是因為朕念及你們是朕的親人,可你們竟然還想要徹兒做太子,你們是想讓天下人都恥笑朕被戴了綠帽子。
“朕不可以忍受這樣的事情,朕也不能讓徹兒做太子,所以朕擬了一道密旨,送到了萱兒手里,也就是那天晚上,萱兒吞金自盡。沒錯,她不是死于疾癥,而是自盡身亡,為了逼朕把徹兒扶上太子之位,她竟然連死也不怕。”
話至此,君卿夜苦澀一笑,卻并不住口,只繼續(xù)道:“你知道朕的那道密旨之上寫了什么嗎?其實只有四個字,立子殺母。朕本意只是想讓你們知難而退,可是,她竟直接選擇了那樣的方式。你說她愛你,那么你告訴朕,連最后一面也不肯留給你,她這樣還算是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