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下一次可好。”暗嘆出一口沉氣,洛明辰低首望著石桌之上一方棋局,格調(diào)昏仄卻不失靜雅,當(dāng)也靜心靜志。
“出子吧。”清潤聲起,安陵析痕依是盈盈笑意,月白牙裳披了滿身靈澈,天際有明霞蔓染,十分太陽早已掩入云層七分,然那三分似都灑了他身,書之歲華。
聲落,洛明辰已拈了黑子入盤。思忖良久,終落子于“上”位七九路,抬首相觀。
沉首靜待,安陵析痕只凝了笑,虛眸瞧著她的行路,至她抬眉時(shí)已然也落了白子,笑道,“不爭小而爭大,本王著實(shí)低估你了。”
“想要緊氣嗎?”冷勾出一絲淡笑,洛明辰亦蹙眉觀了他的子數(shù),沉聲相言,“若想提吃,甚不容易吧。”
“你走得太急了。”潤了茶色淺淺開口,安陵析痕不再抬眸,只言聲于盤,音過旋耳卻也頗有一番意味,“不落‘去’位落‘上’位,倒也明智。”
洛明辰不語,遂以黑子應(yīng),落于“上”位八八路,終也答了他語,“為大事者,怎可錙銖必較。”
“你走成假眼,雖防了我提吃卻難防我外氣啊。”淡淡抬眸,終至四目相匯,安陵析痕微瞇了眼眸,折射出淺淺瀝瀝的光,復(fù)笑,“洛荀王妃可謂之‘智’者,而不可謂之‘慧’也。”
“何謂?”應(yīng)子于“上”位七六路,洛明辰不經(jīng)心應(yīng)著,指尖卻已滲出細(xì)汗,然仍不見軟勢。
“攝心為戒,因戒而定,因定發(fā)慧。你之棋張揚(yáng)有余而收斂不足,是有智而無慧。”
言語間安陵析痕已然占了先鋒,以虎口之勢堵“上”路黑棋,如此十余回合,“上”位黑子盡死。
“棋之靜,如一池春水,波瀾不興;棋一旦化靜為動,則狼煙四起,殺戒大開,雙方死傷無數(shù),這氣勢決不亞于狼煙滾滾的戰(zhàn)場。洛荀王妃該知。”目下盡是白子,安陵析痕卻收了笑意于唇際,繾綣睫眸,覆上鉛華滌洗,安聲慰著。他并不想贏她,然此一局,必要先贏,她才肯聽得下去他的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