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略頓,雙目微虛,音落宮中停了半時洛明辰方才回過神來,灑目于內,尚隔了一層帷帳再看不出內室他的模樣。心下忽也冷笑,暗答一字,“是。”
原是,他依舊在乎,依然不曾忘!那個害他失了年華失了家人失了雙親的自己,當初嫁安陵析痕不就是為這一天么。在他面前,她永遠也抬不起頭來!日日行王妃禮,他確實要倚老賣老了,或許,唯有將恨泄在她身上,他才沒有如此大的怨氣了罷!
抬步邁出門檻,洛明辰緩仰目于宮,心下不覺苦笑,澀到心尖。時已八月桂子飄香,宮中各處皆有暗香浮動,疏影橫窗,然那一彎皎月,卻白到錦瑟韶光,青苔滿墻……
再回至淸睿王府時,天已微亮。
自下了馬車安陵析痕便解了身披的風氅玉鈕隨系在洛明辰身上,雖有淡淡的不自在,然洛明辰實在覺得有些涼,只好靜聲應下。
“現(xiàn)在天兒涼了,往后出門記得多拿件衣裳。”暗自將兩側玉帶打系成結,干凈溫媣不帶半分晦澀,安陵析痕方又淡揚了笑于她,“明日起,為夫陪你一處去皇宮行禮。”
“為何?”她猛驚了一記,想是自娶了自己只進過一次宮的他怎這般認真起來。眉心緩有褶皺,她方又是清冷道,“不必了?;噬现幌胧芪业墓蚨Y,你大可不必去。”
“夫人能跪,為夫怎不能?”他淡睨了她一眼,終又舉袖整了整她的衣襟,隨意說著,“為夫看著父皇好是跟夫人過不去,你每日下了早朝就要專程去后宮給他拜禮,如若碰上楚纖纖,豈不是一處拜了?”
“自古妻從夫綱,跪禮本就是我的本分。”洛明辰緩揚起目看他,稍有暖意,方又言下,“何況你一個皇子,本不必日日去皇宮行禮的。”
“夫人是心疼為夫了?”安陵析痕尚一頓,忽又淺笑,眸光閃過一絲玩味撫上她的髻發(fā)道,“心疼為夫,就讓孩子留下吧。”
“絕不會。”音入旋耳成傷,洛明辰心內突地一寂,忙偏執(zhí)轉過目去,半日方又借著清晨濕冷的空氣咬牙,“琴棋書畫皆可誕子,我并非你所愛,孩子便是累贅!”
停留于鬢發(fā)間的指端狠狠一頓,懸在那處似再找不到停落點,晨曦折射入目,竟也生生刺痛眸中最深的那一處,眉目流轉間,他卻是不知如何再言。
“如若……爺愛的就是你呢?”
喉頭微有一哽,安陵析痕終是又淡以言笑,斜睨于她,尾音卻也輕顫。
“抱歉,我不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