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我已經(jīng)失去了宋。
更準(zhǔn)確地說,我可能從來沒有得到過他。
見過宋的父母,我開始暗示他是否該到我家拜訪。可他每次都含混地應(yīng)付過去,我怕逼得急了,也沒有再提過。
公司業(yè)務(wù)開始有了起色,宋頻繁出差。
可他對我的態(tài)度,卻也跟著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女人是世界上最敏感的動物,她們的直覺在愛情中與專業(yè)偵探相比也不遜色。
我尾隨宋的奧迪來到一處咖啡館,心里的不安感越來越多。
我沒有跟過去,怕被他發(fā)現(xiàn)??墒悄莻€叫月亮的女孩子,已經(jīng)站在門口迎接他。
她跳起來抱住他的手臂,笑得一臉甜蜜。
宋也是,我從未看見過他對我那樣笑過。
然后我開始注意宋的手機,他大約是太信任我,從沒有設(shè)置過密碼。
我輕易地看到了他與她的溫存。
哥哥,我訂過婚,你會嫌棄我嗎?
哥哥,陪我去看電影吧,我想讓你在電影院吻我。
哥哥,只能這樣卑微又秘密地跟你在一起,是我應(yīng)該付出的代價。
……
我看到指尖發(fā)抖。
22年的生命里我第一次因為憤怒而失去語言。
我恨不得砸了他的手機。
可我還是想等,等宋的答案。
阿雪走了,北城空了,我一個人已經(jīng)待不下去了。
于是我決定回家。
我孑然一身來到北城,再孑然一身地離開。
可我卻沒想到會在機場遇到宋。
他身邊放著一只行李箱,神情落魄,比我這個被劈腿的氣色還差。我站在他面前,他抬頭看我。三年時光,將意氣風(fēng)發(fā)的宋打磨成了沉默的男人。
他看了看我的裝扮,問:“回家?”
我嗯了一聲。
他又問:“回家了?”
我沉默片刻,嗯。
我站在機場大廳,周遭的聲響變作轟鳴,我突然想,如果那天我沒有一時沖動去赴約,他的選擇會不會是我?
知道了宋和月亮的糾葛,我并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反應(yīng)。我想知道宋會怎樣選擇。
如果我沖上去捅破這層窗戶紙,失敗的多半是我。
我要沉得住氣。
先沉不住氣的,是月亮。她約我在商場見面。
我?guī)缀跞滩蛔∫湫?,?dāng)年她故作天真地叫我“阿綠姐”,佯裝睡熟讓我?guī)退帐耙路约坝喕槎Y上看過來的那委屈的眼神,歷歷在目。
我赴約。
月亮還是那么美,穿著一件白色的背心連衣裙,好像又瘦了一點,頭發(fā)燙得蓬蓬的披在身后。背一只粉色果凍包,一副青春無敵的模樣。
我與她相對而坐。
月亮喝了一口拿鐵,吐了吐舌頭:“好難喝,為什么你們都喜歡喝這個?”
拿鐵是我和宋為數(shù)不多共同喜歡的東西,我垂下眼眸,沒有理她。
月亮卻嘻嘻笑了:“阿綠姐,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p>
我忍不住抬頭看她,卻發(fā)現(xiàn)她眼底滿是憐憫。
“我是宋的女朋友?!蔽野櫭迹瑥姄沃豢跉?。
月亮卻不當(dāng)一回事兒:“這周宋媽媽要來,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當(dāng)然不知道。
我這會兒才想起來,我和宋之間遠遠不止一個月亮。
宋的媽媽要來。她一貫看不上我,自然不會叫我,可宋,也絲毫沒有跟我講過。
我失魂落魄,敗如斗雞。
對面的月亮將電話拿起來,語調(diào)委屈:“哥哥,我跟阿綠姐在北水大廈,你能來一下嗎?”小心翼翼的情緒,表演得恰到好處。
我靜看。
果然不一會兒,宋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絲毫沒有詢問事情的經(jīng)過,上來就指責(zé)我:“阿綠,我本來以為你是不一樣的。可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月亮還那么??!”
我突然覺得惡心,這世界上所有的狗男女大約都是一樣令人作嘔。明明男盜女娼,偏要做出一副世界上我最無辜的神情。
我看著宋,記憶里那個英俊、熱情、聰明的男孩子,怎么就變得這么面目可憎。我端起咖啡就潑了過去。潑了宋。
他一臉驚訝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