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韶音似夢 凋盡朱顏(4)

一笑千金 作者:婧壹


話音一落,四周聽得懂的仆人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其他聽不懂的見別人跪下,也都不敢再站著。霎時整個院子里黑壓壓跪了一片,那些仆人全似秋風中的落葉,瑟瑟發(fā)抖。

由此便可看出殤夙鸞的手段,不過這事我也管不著。倒是他前后不一的態(tài)度,讓我覺得十分可疑。

見殤夙鸞這般模樣,我一時也插不上話,于是便順手倒了杯涼茶,正要喝,卻被殤夙鸞伸手蓋住,只聽他柔聲道:“人呢?怎么不給姑娘預備熱茶?都不想活了嗎?”

跪著的仆人聞言慌忙爭著站起,混亂中,撞在一起摔倒了好幾個。我低低一嘆,嗔怪地看了殤夙鸞一眼,和聲對那些下人道:“都下去吧,這兒不用你們伺候了?!彪S即我回首對殤夙鸞笑道,“你這是做什么?嚇壞了他們,誰來伺候我?”

“無妨,再找一批也就是了?!睔戀睇[笑道。

跟這人沒法溝通。伸個懶腰,我起身道:“你自便吧,我回屋躺會兒?!?/p>

“也好。”殤夙鸞輕輕拊掌,對我道,“難得頻兒過來,今晚與我一起用膳,可好?”

想不出殤夙鸞不揭穿我身份的原因,我稍一遲疑,目光隨即在赫連長頻身上隨意轉了幾轉,然后點點頭,轉身出了屋。

轉過一座假山,我回頭看去,見殤夙鸞正親吻著赫連長頻的頸側,他發(fā)絲傾斜在一邊,正擋住半邊傾城的容顏,僅露出那一只絕美狹長的鳳眼,卻見那鳳眼正看向我這邊,見我看見他,那鳳眼貓兒一般微微瞇了起來。收了目光,我轉身離去。

我回到屋子,合衣躺在床上,想著剛剛發(fā)生的事情,越想越覺得摸不到頭腦。

如殤夙鸞所說,這地方一直隱秘得緊,可赫連長頻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她明明不相信我的化名,卻又不拆穿,是為什么?

而殤夙鸞,三個月來他一點也不讓我知道外面的事,怎么今天突然告訴我了?為什么去而復返,偏巧就將赫連長頻堵住了?隨后,為什么又幫著我隱瞞身份?不滿赫連長頻私自打聽這個院子,為什么卻又不直接發(fā)難?

想到這些,平靜了三個月的心,似乎又卷進了無邊的風云里,以前刻意忽略的事也涌上心頭,我想起宗政澄淵最后那一句“活著”,心陡然冷了下來。

當初殤夙鸞藏在宮中,宗政澄淵能完全不知情么?但是從始至終,他卻完全沒有提醒我的意思。雖然我心中知道他不是故意,也理解他很為難,但是這么赤裸裸地將我送上前線任人宰割,若說我沒有一絲芥蒂地全然接受,那我就是圣人了。

我胸口一陣煩悶,手無意中從枕頭下摸出一本書來。

這是本游記,是殤夙鸞送來讓我打發(fā)時間的。全書沒什么特別的,只是其中有一處吸引了我。

翻開別著書簽的那一頁,上面清楚地寫著三個大字——冷蟬香。這是妙嵐獨有的一種香料,稀少珍貴,但這不稀奇,稀奇的是書中記載,這種香若是與盛開的妙嵐花放到一處,會有很好的鎮(zhèn)靜安神的作用,說白了,就是有迷香的效用。

妙嵐花是酆國的國花,京城妙嵐就是以此命名。此花色若黃金,大如碗口,香氣清淡。最奇特的是它的花瓣,每朵花上有花瓣四十九朵,片片薄如蟬翼,呈半透明狀,遠遠望去,清脆的葉子上托的不像是一朵花,而像是一團氤氳的霧氣,故而名為妙嵐。不過,這種花甚為嬌貴,據(jù)殤夙鸞說全妙嵐城也不過十株而已。

啪的一聲,我合上書,然后將其塞回枕頭下。此時我看向窗臺上那團金黃的霧——殤夙鸞在某天送來的妙嵐花,輕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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