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不斷鼓掌要讓陳毅講話。因為新四軍的官兵都知道陳毅善于講話，有時一講一整天，沒人愿意離開，趕都趕不跑。陳毅這次一講：“本來我是來罵你們一頓的，一個多團就和這么多頑軍亂揪。不過，你們打得很好，我也不講什么了……”聽講的干部戰(zhàn)士都笑起來了。教導(dǎo)隊有個排長還在底下竊竊私語：“你罵吧，就怕你在江南，我們聽不到你罵?！?/p>

晚上，縱隊司令部里掌起了燈。葉飛說了他的分路反擊的意見。陶勇對方案提出了補充意見后，葉飛仍請陳毅作指示。陳毅說：“就這樣吧，不過，不準打泰州城。有些情況，我還要對你們說一說，胡服已經(jīng)向你們傳達過反摩擦的指示，總的精神就是這樣。在蘇北，蔣介石指示韓德勤、李守維與李明揚、李長江捐棄前嫌，重修舊好，共同反共。根據(jù)力量對比，我們應(yīng)該孤立韓、李，中立兩李，并爭取其抗日。必須預(yù)見到頑固派雖然以抗日為名，但反共是實。最頑固的投降勢力、反共主力是韓、李，在政治逆流里，必然會向我們開火的。而兩李是地方勢力，不是頑固派的嫡系，與嫡系間也存在矛盾，所以使之中立，完全是可能的。李長江發(fā)動進攻，稍予懲治是必要的，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碰破了頭，取得了教訓(xùn)。我認為，一不做，二不休，再打他們一下，把東進的道口塘頭鎮(zhèn)打下來，一直打到泰州城下，但不能進城，請你們牢記！……”

挺縱和蘇支兩支隊伍立即分路追擊，一舉奪取了塘頭鎮(zhèn)，俘虜李部官兵近兩千。李部兵敗如山倒，倉皇奔逃。轉(zhuǎn)眼之間，挺縱和蘇支直指泰州城下，先頭部隊已占領(lǐng)泰州城外的碾米廠了。

坐在司令部的陳毅突然有種感覺：不對，前面的部隊是否進城了？葉飛正好來請示工作，陳毅問他：“部隊是不是打進泰州啦？”

葉飛想了一下：“不會吧，我已命令他們不準打泰州?！?/p>

“命令管用嗎？我命令你也不聽，你去看一下！”

“我立即派參謀去監(jiān)督?！?/p>

“不，你親自去。傳我的話，誰敢打泰州，我殺誰的頭！”

葉飛知道陳毅火氣又上來了，連忙小跑著去馬廄里牽馬……

陳毅預(yù)計得果然沒錯。陶勇的蘇皖支隊已經(jīng)殺紅了眼，一陣掩殺便過了河，直逼泰州城下。葉飛見狀驚出一身冷汗。他知道陶勇的個性那是賽過趙云猛過張飛，要是殺順了手，就是天王老子也拉不住。他一邊催馬一邊朝著另一匹戰(zhàn)馬上的人高喊：“陶勇老兄，你該剎車啦！”

陶勇坐在馬上，眼看著部隊如潮一般向城墻邊漫過去，心里好生舒暢。正要揮刀再進，聽得葉飛大喊，才想起陳毅的叮囑，連忙叫號兵吹號收兵。號聲一響，奮進的隊伍漸漸停下來。李長江成了甕中之鱉，一些戰(zhàn)士還在戀戰(zhàn)。陶勇朝他們大喊：“停下，誰再敢前進我殺誰的頭！”

隊伍立即像被繩子絆了一下，退縮回來。葉飛擦著汗，跳下馬，和陶勇說起來：“好險啊，陳司令剛才還在說，誰進城殺誰的頭呢，我就怕你的腦袋搬家！”

陶勇后怕地做了一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