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京賦
西京賦
西京，指西漢都城長安。這篇賦是《二京賦》的上篇，大約開始寫于漢和帝永元十二年 （100年）。《后漢書·張衡傳》說：“時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衡乃擬班固《兩都》，作《二京賦》，因以諷諫。精思傅會，十年乃成?！?/p>
此賦假托憑虛公子之口，描述了西京地勢的優(yōu)越，宮臺的宏偉，館室的豪華，城郭宅第的寬闊整齊，市場的興隆，奸商的欺詐牟利，游俠辯士的兇殘詭譎，京郊的殷實富足，昆明池的壯觀，田獵場面的宏大，水上嬉戲的悠閑，雜技百戲的神奇精湛，皇帝微行的神秘，淫樂無度等等。張衡認為班固《兩都賦》淺陋而重作《二京賦》，這樣就不能不“逐句琢磨，逐節(jié)鍛煉”。他的鋪陳、夸張的手法運用得更多，描寫更加細膩入微，涉及內(nèi)容更加全面，如雜技百戲、微行淫樂等是班固賦中所沒有的。
賦中對西漢皇帝驕奢淫逸生活的暴露，對商賈、百戲、游俠等行為的生動描寫，都有寶貴的認識價值。但本篇也有漢代大賦的鋪張揚厲、堆砌雕琢的通病。
有憑虛公子者[1]，心奓體忲[2]，雅好博古，學乎舊史氏[3]，是以多識前代之載[4]。言于安處先生曰[5]：夫人在陽時則舒，在陰時則慘，此牽乎天者也[6]。處沃土則逸，處瘠土則勞，此系乎地者也。慘則鮮于歡，勞則褊于惠[7]，能違之者寡矣。小必有之，大亦宜然。故帝者因天地以致化，兆人承上教以成俗，化俗之本，有與推移。何以核諸[8]？秦據(jù)雍而強[9]，周即豫而弱，高祖都西而泰[10]，光武處東而約[11]，政之興衰，恒由此作。先生獨不見西京之事歟？請為吾子陳之[12]：
漢氏初都，在渭之涘[13]，秦里其朔[14]，寔為咸陽[15]。左有崤函重險[16]、桃林之塞[17]，綴以二華[18]，巨靈赑屃[19]，高掌遠蹠，以流河曲，厥跡猶存[20]。右有隴坻之隘[21]，隔閡華戎[22]，岐梁汧雍[23]，陳寶鳴雞在焉[24]。于前則終南、太一[25]，隆崛崔崒[26]，隱轔郁律[27]，連岡乎嶓冢[28]，抱杜含鄠[29]，欱灃吐鎬[30]，爰有藍田珍玉[31]，是之自出。于后則高陵平原，據(jù)渭踞涇[32]，澶漫靡迤[33]，作鎮(zhèn)于近。其遠則九嵕、甘泉[34]，涸陰冱寒[35]，日北至而含凍[36]，此焉清暑。爾乃廣衍沃野，厥田上上，寔為地之奧區(qū)神皋[37]。昔者，大帝說秦穆公而覲之[38]，饗以鈞天廣樂[39]。帝有醉焉，乃為金策[40]，錫用此土[41]，而剪諸鶉首[42]。是時也，并為強國者有六[43]，然而四海同宅西秦[44]，豈不詭哉！
自我高祖之始入也，五緯相汁，以旅于東井[45]。婁敬委輅[46]，干非其議[47]。天啟其心，人惎之謀[48]。及帝圖時，意亦有慮乎神祇[49]，宜其可定以為天邑[50]。豈伊不虔思于天衢[51]？豈伊不懷歸于枌榆[52]？天命不滔[53]，疇敢以渝[54]！
于是量徑輪[55]，考廣袤[56]，經(jīng)城洫，營郭郛，取殊裁于八都[57]，豈啟度于往舊[58]。乃覽秦制，跨周法，狹百堵之側(cè)陋[59]，增九筵之迫脅[60]。正紫宮于未央[61]，表峣闕于閶闔[62]。疏龍首以抗殿[63]，狀巍峨以岌
[64]。亙雄虹之長梁[65]，結(jié)棼橑以相接[66]。蒂倒茄于藻井[67]，披紅葩之狎獵[68]。飾華榱與璧珰[69]，流景曜之
曄[70]。雕楹玉磶[71]，繡栭云楣[72]。三階重軒[73]，鏤檻文
[74]。右平左墄[75]，青瑣丹墀[76]?？瘜悠教?sup>[77]，設(shè)切厓隒[78]。坻崿鱗眴[79]，棧
巉崄[80]。襄岸夷涂，修路陖險。重門襲固[81]，奸宄是防。仰福帝居[82]，陽曜陰藏。洪鐘萬鈞[83]，猛虡趪趪[84]。負筍業(yè)而余怒[85]，乃奮翅而騰驤。
朝堂承東[86]，溫調(diào)延北[87]，西有玉臺[88]，聯(lián)以昆德[89]。嵯峨崨
[90]，罔識所則。若夫長年、神仙[91]，宣室、玉堂，麒麟、朱鳥，龍興、含章，譬眾星之環(huán)極，叛赫戲以輝煌[92]。正殿路寢[93]，用朝群辟[94]。
大夏耽耽[95]，九戶開辟。嘉木樹庭，芳草如積。高門有閌[96]，列坐金狄[97]。內(nèi)有常侍謁者[98]，奉命當御。蘭臺、金馬[99]，遞宿迭居。次有天祿、石渠，校文之處[100]。重以虎威、章溝，嚴更之署[101]。徼道外周[102]，千廬內(nèi)附[103]，衛(wèi)尉八屯[104]，警夜巡晝。植鎩懸
[105]，用戒不虞。
后宮則昭陽、飛翔[106]，增成、合歡，蘭林、披香，鳳皇、鴛鴦。群窈窕之華麗[107]，嗟內(nèi)顧之所觀。故其館室次舍[108]，采飾纖縟[109]。
以藻繡[110]，文以朱綠。翡翠火齊[111]，絡(luò)以美玉。流懸黎之夜光[112]，綴隨珠以為燭[113]。金戺玉階[114]，彤庭輝輝。珊瑚琳碧[115]，瓀珉璘彬[116]。珍物羅生，煥若昆侖[117]。雖厥裁之不廣[118]，侈靡逾乎至尊[119]。于是鉤陳之外[120]，閣道穹隆[121]。屬長樂與明光[122]，徑北通乎桂宮[123]。命般爾之巧匠[124]，盡變態(tài)乎其中。后宮不移，樂不徙懸[125]，門衛(wèi)供帳[126]，官以物辨[127]。恣意所幸[128]，下輦成燕[129]。窮年忘歸，猶弗能遍。瑰異日新，殫所未見。
惟帝王之神麗[130]，懼尊卑之不殊。雖斯宇之既坦，心猶憑而未攄[131]。思比象于紫微，恨阿房之不可廬[132]。
往昔之遺館[133]，獲林光于秦余[134]。處甘泉之爽塏[135]，乃隆崇而弘敷[136]。既新作于迎風[137]，增露寒與儲胥[138]。托喬基于山岡[139]，直
霓以高居[140]。通天
以竦峙[141]，徑百常而莖擢[142]。上辬華以交紛[143]，下刻峭其若削。翔
仰而不逮[144]，況青鳥與黃雀。伏欞檻而俯聽[145]，聞雷霆之相激。
柏梁既災[146]，越巫陳方[147]。建章是經(jīng)[148]，用厭火祥[149]。營宇之制，事兼未央。圜闕竦以造天，若雙碣之相望[150]。鳳騫翥于甍標[151]，咸溯風而欲翔[152]。閶闔之內(nèi)，別風嶕峣[153]。何工巧之瑰瑋，交綺豁以疏寮[154]。干云霧而上達，狀亭亭以苕苕[155]。神明崛其特起[156]，井幹疊而百增[157]。跱游極于浮柱[158]，結(jié)重欒以相承[159]。累層構(gòu)而遂
[160]，望北辰而高興。消氛埃于中宸[161]，集重陽之清澄[162]。瞰宛虹之長鬐[163]，察云師之所憑。上飛闥而仰眺[164]，正睹瑤光與玉繩[165]。將乍往而未半，怵悼栗而慫兢[166]。非都廬之輕
[167]，孰能超而究升？
娑、駘蕩[168]，燾奡桔桀[169]。枍詣、承光[170]，睽罛庨豁[171]。增桴重棼[172]，鍔鍔列列。反宇業(yè)業(yè)[173]，飛檐
[174]。流景內(nèi)照，引曜日月。天梁之宮[175]，實開高闈。旗不脫扃[176]，結(jié)駟方蘄[177]。轢輻輕鶩，容于一扉。長廊廣廡，途閣云蔓。闬庭詭異[178]，門千戶萬。重閨幽闥，轉(zhuǎn)相逾延。望
以徑廷[179]，眇不知其所返。既乃珍臺蹇產(chǎn)以極壯[180]，墱道邐倚以正東[181]。似閬風之遐坂[182]，橫西洫而絕金墉[183]。城尉不弛柝，而內(nèi)外潛通。
前開唐中[184]，彌望廣潒[185]。顧臨太液[186]，滄池漭沆[187]。漸臺立于中央[188]，赫昈昈以弘敞[189]。清淵洋洋[190]，神山峨峨[191]。列瀛洲與方丈[192]，夾蓬萊而駢羅。上林岑以壘
[193]，下嶄巖以喦齬[194]。長風激于別陦[195]，起洪濤而揚波。浸石菌于重涯[196]，濯靈芝以朱柯[197]。海若游于玄渚[198]，鯨魚失流而蹉
[199]。于是采少君之端信[200]，庶欒大之貞固[201]。立修莖之仙掌[202]，承云表之清露。屑瓊?cè)镆猿?sup>[203]，必性命之可度。美往昔之松喬[204]，要羨門乎天路[205]。想升龍于鼎湖[206]，豈時俗之足慕。若歷世而長存[207]，何遽營乎陵墓[208]！
徒觀其城郭之制，則旁開三門，參涂夷庭[209]，方軌十二，街衢相經(jīng)。廛里端直[210]，甍宇齊平。北闕甲第[211]，當?shù)乐眴?。程巧致?sup>[212]，期不陁陊[213]。木衣綈錦[214]，土被朱紫。武庫禁兵，設(shè)在蘭锜[215]。匪石匪董[216]，疇能宅此？
爾乃廓開九市[217]，通阛帶阓[218]。旗亭五重[219]，俯察百隧。周制大胥[220]，今也惟尉。瑰貨方至，鳥集鱗萃。鬻者兼贏[221]，求者不匱。爾乃商賈百族，裨販夫婦[222]，鬻良雜苦[223]，蚩眩邊鄙[224]。何必昏于作勞[225]，邪贏優(yōu)而足恃[226]。彼肆人之男女，麗美奢乎許史[227]。若夫翁伯、濁、質(zhì)[228]，張里之家，擊鐘鼎食[229]，連騎相過。東京公侯，壯何能加？
都邑游俠[230]，張、趙之倫[231]，齊志無忌[232]，擬跡田文。輕死重氣，結(jié)黨連群，實蕃有徒[233]，其從如云。茂陵之原[234]，陽陵之朱[235]。悍虓豁[236]，如虎如
[237]。睚眥蠆芥[238]，尸僵路隅。丞相欲以贖子罪[239]，陽石污而公孫誅。若其五縣游麗辯論之士[240]，街談巷議，彈射臧否，剖析毫厘，擘肌分理。所好生毛羽，所惡成創(chuàng)痏[241]。
郊甸之內(nèi)[242]，鄉(xiāng)邑殷賑。五都貨殖[243]，既遷既引。商旅聯(lián)槅[244]，隱隱展展[245]。冠帶交錯，方轅接軫[246]。封畿千里[247]，統(tǒng)以京尹?？鴮m館，百四十五。右極盩厔[248]，并卷酆、鄠[249]。左暨河華[250]，遂至虢土[251]。
上林禁苑[252]，跨谷彌阜。東至鼎湖，邪界細柳[253]。掩長楊而聯(lián)五柞[254]，繞黃山而款牛首[255]?？澰d聯(lián)，四百余里。植物斯生，動物斯止。眾鳥翩翻，群獸
[256]。散似驚波，聚以京峙。伯益不能名[257]，隸首不能紀[258]。林麓之饒，于何不有？木則樅栝棕楠[259]，梓
楩楓[260]。嘉卉灌叢，蔚若鄧林[261]。郁蓊
[262]，
爽
椮[263]。吐葩揚榮，布葉垂陰。草則葴莎菅蒯[264]，薇蕨荔苀[265]，王蒭莔臺[266]，戎葵懷羊[267]。苯
蓬茸[268]，彌皋被岡。筿
敷衍[269]，編町成篁[270]。山谷原隰[271]，泱漭無疆[272]。
乃有昆明靈沼[273]，黑水玄阯[274]。周以金堤，樹以柳杞。豫章珍館[275]，揭焉中峙。牽牛立其左[276]，織女處其右。日月于是乎出入，象扶桑與蒙汜[277]。其中則有黿鼉巨鱉[278]，鳣鯉
鲖[279]，鮪鯢鲿鯊[280]，修額短項，大口折鼻，詭類殊種。鳥則鹔
鴰鴇[281]，
鵝鴻
[282]。上春候來，季秋就溫。南翔衡陽[283]，北棲雁門[284]。奮隼歸鳧[285]，沸卉
訇[286]。眾形殊聲，不可勝論。
于是孟冬作陰，寒風肅殺[287]。雨雪飄飄，冰霜慘烈。百卉具零，剛蟲搏摯。爾乃振天維[288]，衍地絡(luò)[289]，蕩川瀆，簸林薄[290]。鳥畢駭，獸咸作，草伏木棲，寓居穴托。起彼集此，霍繹紛泊[291]，在彼靈囿之中，前后無有垠鍔[292]。虞人掌焉[293]，為之營域。焚萊平場，柞木剪棘。結(jié)罝百里[294]，迒杜蹊塞[295]。麀鹿麌麌[296]，駢田逼仄[297]。
天子乃駕雕軫，六駿駁。戴翠帽[298]，倚金較[299]。璿弁玉纓，遺光倏爚[300]。建玄弋[301]，樹招搖。棲鳴鳶[302]，曳云梢[303]。弧旌枉矢[304]，虹旃霓旄[305]。華蓋承辰[306]，天畢前驅(qū)[307]。千乘雷動，萬騎龍趨。屬車之簉[308]，載獫
[309]。匪唯玩好，乃有秘書[310]。小說九百[311]。本自虞初[312]。從容之求，寔俟寔儲。于是蚩尤秉鉞[313]，奮鬣被般[314]。禁御不若[315]，以知神奸[316]。魑魅魍魎[317]，莫能逢旃[318]。陳虎旅于飛廉[319]，正壘壁乎上蘭[320]。結(jié)部曲[321]，整行伍[322]。燎京薪[323]，駭雷鼓[324]?？v獵徒，赴長莽。迾卒清候[325]，武士赫怒。緹衣
[326]，睢盱拔扈[327]。光炎燭天庭，囂聲震海浦。河渭為之波蕩，吳岳為之陁堵[328]。百禽
遽[329]，骙瞿奔觸[330]。喪精亡魂，失歸忘趨。投輪關(guān)輻，不邀自遇。飛罕
箾[331]，流鏑
[332]。矢不虛舍，
不茍躍[333]。當足見蹍[334]，值輪被轢[335]。僵禽斃獸，爛若磧礫。但觀罝羅之所
結(jié)[336]，竿殳之所揘畢[337]，叉蔟之所攙捔[338]，徒搏之所撞
[339]，白日未及移其晷[340]，已獼其十七八[341]。
若夫游
高翚[342]，絕阬逾斥[343]。毚兔聯(lián)猭[344]，陵巒超壑。比諸東郭[345]，莫之能獲。乃有迅羽輕足，尋景追括[346]。鳥不暇舉，獸不得發(fā)。青骹摯于
下[347]，韓盧噬于
末[348]。及其猛毅髬髵[349]，隅目高匡[350]，威懾兕虎[351]，莫之敢伉。乃使中黃之士[352]，育、獲之儔[353]，朱鬕
髽[354]，植發(fā)如竿。袒裼戟手[355]，奎踽盤桓[356]。鼻赤象，圈巨狿[357]，
狒猬[358]，
窳狻[359]?？茁?sup>[360]，突棘藩[361]。梗林為之靡拉[362]，樸叢為之摧殘[363]。輕銳僄狡捷之徒，赴洞穴，探封狐，陵重
，獵昆
，杪木末[364]。擭
猢，超殊榛，
飛鼯[365]。是時，后宮嬖人昭儀之倫[366]，常亞于乘輿[367]。慕賈氏之如皋[368]，樂《北風》之同車[369]。盤于游畋，其樂只且[370]。
于是鳥獸殫，目觀窮。遷延邪睨[371]，集乎長楊之宮。息行夫，展車馬。收禽舉胔[372]，數(shù)課眾寡[373]。置互擺牲[374]，頒賜獲鹵[375]。割鮮野饗，犒勤賞功。五軍六師[376]，千列百重。酒車酌醴，方駕授饔。升觴舉燧[377]，既釂鳴鐘[378]。膳夫馳騎[379]，察貳廉空[380]。
炙炰夥[381]，清酤
[382]?；识麂?，洪德施。徒御悅，士忘罷[383]。巾車命駕[384]，回旆右移。相羊乎五柞之館[385]，旋憩乎昆明之池。登豫章，簡矰紅[386]。蒲且發(fā)[387]，弋高鴻[388]。掛白鵠[389]，聯(lián)飛龍[390]。磻不特
[391]，往必加雙。于是命舟牧[392]，為水嬉。浮鹢首[393]，翳云芝[394]。垂翟葆[395]，建羽旗[396]。齊栧女，縱櫂歌。發(fā)引和，校鳴葭[397]。奏《淮南》[398]，度《陽阿》[399]。感河馮[400]，懷湘娥[401]。驚蝄
[402]，憚蛟蛇[403]。然后釣魴、鱧[404]，
、鲉[405]。摭紫貝，搏耆龜。搤水豹，
潛牛[406]。澤虞是濫[407]，何有春秋？擿漻澥[408]，搜川瀆。布九罭[409]，設(shè)罜
[410]。摷昆鮞[411]，殄水族。蘧藕拔[412]，蜃蛤剝。逞欲畋
[413]，效獲麑
[414]，摎蓼浶浪[415]，干池滌藪。上無逸飛，下無遺走。擭胎拾卵，蚳蝝盡取[416]。取樂今日，遑恤我后！
既定且寧，焉知傾陁。大駕幸乎平樂[417]，張甲乙而襲翠被[418]。攢珍寶之玩好，紛瑰麗以奓靡。臨迥望之廣場，程角牴之妙戲[419]。烏獲扛鼎，都盧尋橦[420]。沖狹燕濯[421]，胸突铦鋒[422]。跳丸劍之揮霍[423]，走索上而相逢。華岳峨峨[424]，岡巒參差[425]。神木靈草，朱實離離。總會仙倡，戲豹舞羆[426]。白虎鼓瑟，蒼龍吹篪[427]。女娥坐而長歌[428]，聲清暢而蜲蛇[429]。洪涯立而指麾[430]，被毛羽之襳
[431]。度曲未終，云起雪飛。初若飄飄，后遂霏霏。復陸重閣[432]，轉(zhuǎn)石成雷。礔
激而增響，磅磕象乎天威。巨獸百尋[433]，是為曼延[434]。神山崔巍，欻從背見[435]。熊虎升而拿攫[436]，猿狖超而高援[437]。怪獸陸梁[438]，大雀踆踆[439]。白象行孕[440]，垂鼻轔囷。海鱗變而成龍，狀蜿蜿以蝹蝹[441]。舍利
[442]，化為仙車。驪駕四鹿[443]，芝蓋九葩。蟾蜍與龜，水人弄蛇。奇幻倏忽，易貌分形。吞刀吐火，云霧杳冥[444]。畫地成川，流渭通涇。東海黃公[445]，赤刀粵祝[446]。冀厭白虎[447]，卒不能救。挾邪作蠱[448]，于是不售。爾乃建戲車，樹修旃。侲僮程材[449]，上下翩翻。突倒投而跟[450]，譬隕絕而復聯(lián)。百馬同轡，騁足并馳。橦末之伎[451]，態(tài)不可彌。彎弓射乎西羌[452]，又顧發(fā)乎鮮卑[453]。
于是眾變盡，心酲醉。盤樂極，悵懷萃[454]。陰戒期門[455]，微行要屈[456]。降尊就卑，懷璽藏紱[457]。便旋閭閻[458]，周觀郊遂。若神龍之變化，章后皇之為貴。
然后歷掖庭[459]，適歡館，捐衰色，從嬿婉[460]。促中堂之狹坐，羽觴行而無筭[461]。秘舞更奏，妙材騁伎。妖盅艷夫夏姬[462]，美聲暢于虞氏[463]。始徐進而羸形[464]，似不任乎羅綺。嚼清商而卻轉(zhuǎn)[465]，增嬋娟以此豸[466]。紛縱體而迅赴，若驚鶴之群罷[467]。振朱屣于盤樽[468]，奮長袖之颯
。要紹修態(tài)[469]，麗服揚菁。眳藐流眄[470]，一顧傾城。展季桑門[471]，誰能不營？列爵十四，競媚取榮。盛衰無常，唯愛所丁[472]。衛(wèi)后興于鬒發(fā)[473]，飛燕寵于體輕[474]。爾乃逞志究欲，窮身極娛。鑒戒《唐》詩[475]：他人是偷。自君作故[476]，何禮之拘？增昭儀于婕妤[477]，賢既公而又侯[478]。許趙氏以無上[479]，思致董于有虞[480]。王閎爭于坐側(cè)，漢載安而不渝。
高祖創(chuàng)業(yè)，繼體承基。暫勞永逸，無為而治。耽樂是從，何慮何思？多歷年所，二百余期[481]。徒以地沃野豐，百物殷阜；巖險周固，衿帶易守[482]。得之者強，據(jù)之者久。流長則難竭，柢深則難朽[483]。故奢泰肆情，馨烈彌茂。鄙生生乎三百之外[484]，傳聞于未聞之者，曾仿佛其若夢，未一隅之能睹。此何與于殷人屢遷[485]，前八而后五。居相圮耿[486]，不常厥土。盤庚作誥[487]，帥人以苦。方今圣上，同天號于帝皇[488]，掩四海而為家。富有之業(yè)，莫我大也。徒恨不能以靡麗為國華，獨儉嗇以齷齪[489]，忘《蟋蟀》之謂何[490]。豈欲之而不能，將能之而不欲歟？蒙竊惑焉，愿聞所以辯之之說也。
【翻譯】
有一個憑虛公子，心志奢侈，行為驕縱，向來喜歡博知古事，就學于太史氏，因此對前代歷史知道得很多。他對安處先生說：人在春夏時節(jié)心情舒暢愉快，在秋冬時節(jié)就憂愁悲傷，這是與天時變化緊密相聯(lián)的。人們居住在肥沃的土地上就安樂，居住在瘠薄的土地上就勞苦，這是與土地的肥瘠密切相關(guān)的。人們悲愁就少有歡樂，勞苦就難施恩惠，能違背這種情況的人很少。小事如此，大事亦然。因此帝王順應天時地利的推移，達到教化的目的，百姓接受帝王的教化形成風俗。教化民俗的根本，在于隨著自然條件的變化而推移。拿什么來驗證它呢？秦國占據(jù)雍州從而強盛起來，周代遷都豫州從而衰弱，高祖建都西京長安從而驕奢，光武居于東京洛陽從而節(jié)儉，國家政治的興衰，常由此起。先生難道沒見過西京的盛況嗎？請允許我向您述說：
漢代開始建都，是在渭水岸邊，秦的故都在它的北面，這就是咸陽。東有崤山、函谷關(guān)等險山要隘和桃林要塞，連接著太華、少華二山，河神巨靈運足力氣，手劈足踏，使華山從中間分成兩半，曲行的河水直流而過，那手足的痕跡至今還保存著。西有隴山的險隘，隔開了華夏與西戎，又有岐、梁、汧、雍等天然屏障，陳寶雞鳴祠就在陳倉山上。南有終南、太一兩山，峭拔險峻，高高低低，向西綿延，與嶓冢山脊相連，環(huán)抱著杜、鄠二縣，吞吐著灃、鎬二水，還有藍田美玉，都由此出產(chǎn)。北面丘陵與平原，依傍著渭水和涇水，地勢寬廣而平遠，鎮(zhèn)守著京都之邊。再往北有九嵕、甘泉，山上寒氣凝聚，時已夏至，冰凍不解，此處正可避暑消炎。那里是一片遼闊的土地，屬于上等的田畝，真是天下的腹地，神靈的居處。從前，天帝喜歡秦穆公而令他去朝見，奏鈞天廣樂款待他。天帝酒酣，便書寫金策，把這塊土地賜給穆公，鶉首分野之地全屬于他。這個時候，與秦并列的強國有六個，然而四海之內(nèi)一齊歸順秦國，這難道不奇怪嗎！
從高祖剛剛進入關(guān)中，五星就和諧地排列在井宿。士卒婁敬放下挽車的橫木，上前糾正高祖建都洛陽的主張，上天啟發(fā)了高祖的心意，庶人教給他計謀，等到高祖謀劃建都時，心中也考慮到天地神明的意旨，認為關(guān)中適宜定為京都。哪里是他不誠敬地想定都洛陽？哪里不想著回到故鄉(xiāng)枌榆？但是天命不可懷疑，誰敢改變！
于是開始丈量土地，修筑內(nèi)外城墻，挖掘護城河道，采用八方都會各自不同的建制，豈只是沿襲往昔的舊章。于是吸收秦制，超越周法，嫌周人的百堵宮墻簡陋，九筵明堂狹小，而今增加了宮室，擴大了明堂。建置紫宮于未央宮中，高聳的雙闕豎立在閶闔門前。在那龍首山，依山興筑殿宇，宏偉而又壯觀。殿堂上橫貫五彩鮮艷的長梁，連接著根根棟與椽。荷花倒置于藻井，層層紅色的花瓣向下反披，紛繁重重。裝飾彩椽與壁珰，閃耀著明亮絢麗的光輝。雕花的殿柱，玉石的柱基，五彩的斗拱，云紋的橫梁。臺階旁檻板重重，雕刻的欄桿，彩繪的檐板。右邊是鋪磚的平道，左側(cè)是石砌的臺階，中間有連環(huán)雕紋的青色宮門，涂紅的臺階。鏟平地面，砌成臺階，平直壁立，高聳陡峭如層疊的山崖。殿階之上，路途平坦而深長，使得行者心生畏懼之感。宮中重門嚴防，以防盜賊行竊，奸邪作亂。比照天帝所居太微宮，晴時則顯現(xiàn)了它的雄姿，陰時便隱沒了它的形影。大鐘重有萬鈞，懸掛在鐘架之上，架座雕成猛獸，背負橫置的鐘架，仍有奮起之勢，像要凌空飛騰。
朝堂殿承接于東，溫調(diào)殿延續(xù)于北，西有玉臺，連接昆德。一臺三殿雄偉壯觀，不知仿照什么建造。至于那長年、神仙、宣室、玉堂、麒麟、朱鳥、龍興、含章等殿，就像眾星環(huán)繞北極，光芒閃耀，燦爛輝煌。宮中正殿，群臣在此接受朝見。深邃的大屋，九門洞開。庭院中種植嘉木、芳草，堆疊積聚。宮門高大，十二銅人列坐殿前。內(nèi)有常侍、謁者，候令通報傳達。蘭臺、金馬，轉(zhuǎn)班值宿。次有天祿、石渠二閣，是?？睍牡胤剑€有虎威、章溝，是巡視打更值班的官署。巡更之道，環(huán)繞四周，上千座衛(wèi)士廬舍，附設(shè)其中。衛(wèi)尉統(tǒng)領(lǐng)四面八營，晝夜警備巡行。長矛林立，盾牌懸掛，以備意外事故發(fā)生。
后宮諸殿則是昭陽、飛翔，增成、合歡，蘭林、披香，鳳凰、鴛鴦。淑女成群，艷麗多彩，宮內(nèi)所見，令人贊嘆。館室和宿衛(wèi)的地方，彩飾花紋細致繁密。椽柱雕繡都涂飾著朱紅翠綠。翡翠和火齊，環(huán)繞著寶石美玉。懸掛的明珠在夜間閃爍光輝，裝飾上隋侯珠，作為照明的蠟燭。金色的階旁斜石、玉石的臺階，丹朱涂漆的庭院，紅光耀眼。珊瑚、琳碧，瓀、珉等美石文彩繽紛。珍奇之物，羅列生輝，就像神話中的昆侖山光彩四射。雖然它的規(guī)模不算大，但奢侈豪華卻超過了帝宮。在此后宮之外，閣道迂回曲折。連接長樂與明光宮，徑直往北通到桂宮。再令公輸般、王爾那樣的巧匠，使其姿態(tài)奇巧，變化無窮。宮中隨處宴樂，不用移動鐘磬，專有衛(wèi)士張設(shè)幃幕，官員供應需要物品，只要任意到達某處，下車便可宴飲。即便是終生忘記了回歸，也還是不能走遍。奇異的珍物日日更新，盡是前所未見。
想那帝王的宮殿如此神妙華麗，還恐君臣之間享樂相同。雖然未央宮已夠?qū)拸V，但君王的心中還覺煩悶而不舒展。想要效仿紫微天宮，又為阿房宮不能居住而遺憾。尋覓往昔遺存的館舍，找到秦代殘存的林光宮。它座落在明朗干燥的甘泉山上，又經(jīng)加高和擴展。既新造了迎風館，又增建了露寒宮與儲胥宮。高高的殿基依托于山岡，在高處巍峨聳峙。通天臺高高地聳立，徑高百丈，拔地而起。其上文彩交錯，其下陡峭得猶如刀劈斧削。向上飛翔的鹍雞都不能達到它的頂端，何況那青鳥與黃雀！憑倚欄桿向下諦聽，聽到雷霆之聲隆隆。
柏梁臺遭受火災，越巫前來陳述方略。營造建章宮殿，用來鎮(zhèn)壓火殃。營造此宮的規(guī)模，工程倍于未央。圓形的宮闕高聳入天，猶如兩座碣石山相望。鳳鳥張著兩翼立于屋脊之端，都迎風展翅好像要飛翔。閶闔門內(nèi)，別風闕矗立。匠人的技藝多么奇異，通明的小窗交織著各種雕鏤的花紋。樓臺沖云破霧，直插九霄，巍然屹立，一派雄姿。神明臺孑然突起，井幹樓高達百層。梁上立柱支撐著梁上之梁，連結(jié)著一層層兩端承托斗拱的柱上曲木。樓層節(jié)節(jié)增高，向著北斗高高筑起。消散天地間的塵穢，聚集九天的清澄之氣。俯視曲虹的魚脊，飽覽云神憑依的流云。登上高門而遠眺，恰好望見瑤光與玉繩星。欲暫前往而行未至半，已覺心驚而膽寒。不是都廬人那樣輕捷善走，誰能超過半程而登到臺頂？
娑、駘蕩二殿，峻拔而深廣。枍詣、承光二殿，高聳而幽遠。檐梁層層，凌空架起。檐角高昂上翹，像大鳥展翅飛翔。引進日月之光，閃耀輝映于殿內(nèi)。天梁宮殿，敞開高大的門扇。不必開扃偃旗，四馬駕車并轡可行。急馳的輕車，只開一門就可通過。長長的游廊，寬敞的廊屋，四通八達的閣道，蔓延如云。垣庭形制奇特多變，設(shè)置著千門萬戶。宮中之門重重幽深，彼此輾轉(zhuǎn)相連。走過那深曲的門戶，幽遠得找不到返回的途徑。之后便是寶臺高大宏偉，閣道曲折連延伸向正東。好像閬風仙山上遙遠的坡路，跨越西方城池。城門警衛(wèi)敲擊木梆，宮內(nèi)宮外秘密巡行。
建章宮前開辟了唐中池，遠望寬廣的池水，微波蕩漾?；赝撼?，碧波浩蕩。漸臺立于池中央，巍然聳立，放射著華美的紅光。青淵茫茫，神山峭立。瀛洲、方丈依次排列在太液池上，蓬萊于中并排而立。山上險峻參差，山下怪石嶙峋。長風沖擊到另外的島嶼，水面上濤涌波掀。到水邊沖洗石菌，洗滌紅色的靈芝莖。海神到島上游覽，石鯨失水臥于岸邊。此時帝王正篤信少君荒誕之言，更愿欒大的話成為現(xiàn)實。豎立高高的銅柱，擎托著仙盤，承接天上純潔的甘露。說是甘露調(diào)和玉石粉末作為早餐，必能超離塵世而成仙，贊美往昔的赤松子和王子喬，邀請羨門相會在天路。想到鼎湖乘龍飛升，塵世哪里值得羨慕。如果能歷代經(jīng)世而長生不死，何必急于營造陵墓！
僅看都城的規(guī)模，每面開辟三個大門，對著三條平整筆直的大道。十二輛馬車可以并行，往來之路交錯相通。百姓居宅井然有序，屋脊房檐高低齊平。城北大臣的宅第，徑直當?shù)莱ㄩ_門戶。選擇能工巧匠，使建筑的技藝達到了精良，以求其堅牢永固。樓板欄干罩著彩綢，墻壁繪有朱紫彩畫。天子武庫中的兵器，陳列在甲第門前兵器架上。不是石顯、董賢，有誰能住在此處！
城中大開九個市場，墻垣環(huán)繞，街道通暢。五層市樓，居高俯察市井。周制的胥師，今日換成都尉。奇特的貨物從四方匯聚到這里，有如飛鳥、游魚群集。賣者加倍贏利，買者并不見少。至于各類的商賈，作小販的夫婦，好貨中攙進劣貨，欺騙邊遠的鄉(xiāng)下人。何必勉力去做勞苦之事，用欺詐的手段牟取暴利，不也可以豐衣足食。那些男男女女的商人，華麗的服飾超過了許、史兩大家族。至于翁伯、濁氏和質(zhì)氏，以及張里之家，都是鳴鐘列鼎而食，騎隊接連，過訪不斷。東都洛陽的公卿王侯，怎能超過商賈豪華奢靡的排場？
京都的游俠，像張回、趙君都之類，要與信陵君無忌、孟嘗君田文比志向，要模仿他們的行跡。輕視生死，重視氣節(jié)，結(jié)連同黨，他們的黨徒實在多，隨從如云。茂陵的原涉，陽陵的朱安世，個個都如狼似虎，強悍勇猛。只要稍結(jié)小怨，便殺害別人，棄尸路旁。丞相公孫賀捉拿朱安世想為兒子贖罪，結(jié)果陽石公主遭受玷污，公孫父子反受殺戮。那些五縣善辯的游士歸附于豪門，大街小巷議論談?wù)f，評論人的好壞善惡，分析事理極其細密，就如剖開肌膚，辨別紋理。贊美所喜歡的人，甚至令他生出美麗的羽毛。詆毀所厭惡的人，甚至使他丑得像瘡疤。
京城郊區(qū)，鄉(xiāng)鎮(zhèn)富饒。洛陽等五都商賈，互通有無?？蜕痰呢涇嚱舆B不斷，隱隱展展的車聲不絕于耳。商官乘輿，交叉錯雜，并駕而行。京都三輔千里之廣，都歸京兆尹統(tǒng)轄。諸郡國駐京的離宮別館，總共一百四十五座。西至盩厔，包括酆、鄠兩地。東到黃河、華山，直至故虢的疆域。
專供帝王游獵的上林禁苑，跨越溪谷，遍布山巒。東邊到達鼎湖，細柳原是西邊的斜界。苑中掩藏著長楊宮，延伸至五柞宮址，繞過黃山宮，直到牛首池。圍墻連綿，全長四百余里。植物在這里生長，動物在這里棲息。眾鳥在天空自由飛翔，群獸在地上四處奔走，分散時似怒濤騰涌，聚集時像高丘隆起。就是伯益也叫不全它們的名稱，隸首也數(shù)不清它們的數(shù)量。富饒的山林，真是無所不有。樹木則有杉、檜、棕、楠，還有梓、柞、楩、楓。鮮美的花草，叢生的樹木，像神話中的鄧林一樣繁茂。密密叢叢，欣欣向榮。遍野的百花競相開放，滿山的樹木展葉成蔭?；ú輨t酸漿、莎草、菅草、蒯草，還有白薇、蕨菜、荔挺、蠡實，以及藎草、貝母、蜀葵、懷羊，茂密蔥蘢，覆蓋沼澤和山岡。大竹小竹蔓延生長，連接田地，叢生茁壯。大山峽谷，高原洼地，廣闊無邊。
而且還有神靈的昆明池，池水墨黑。池周環(huán)繞堅固的石堤，種植著垂柳、枸杞。珍奇的豫章臺館，高高地屹立其中。牛郎石像立于左側(cè)，織女石像立在右邊。太陽月亮在這里升起與降落，象征神話中的扶桑與蒙汜。池中有黿鼉大鱉，有鳣鯉
鲖、鮪鯢鲿鯊，長額短頸，大嘴曲鼻，奇形怪狀。鳥類有鹔
鴰鴇，有
鵝鴻
。它們在孟春時節(jié)飛來，深秋時候飛往溫暖的地方。南飛到衡山之南，北翔則棲息在雁門山中。鷂鷹展翅，水鳥回池，一片沸卉
訇的聲響。形狀眾多，聲音各別，實在無法說盡。
初冬時節(jié)陰氣萌生，寒風酷烈蕭瑟。大雪飄飄，冰霜凜冽。苑中草木通通凋零，兇猛的鳥獸出來捕食。此時開始整理天一般大的網(wǎng)綱，地一般大的網(wǎng)羅，攪動大川小流，樹木草叢。使群鳥驚駭而起飛，野獸惶恐而亂竄，有的伏于草中，有的棲于樹上，權(quán)且寄居窠巢而托身。從那邊起來，又聚集到這邊，突飛疾走，東竄西逃。在那上林苑中，前無邊，后無際。有虞人掌管，為它劃定疆界，焚燒雜草，平整獵場，砍伐樹木，剪除荊棘。百里之內(nèi)布設(shè)羅網(wǎng)，堵塞鳥獸通行的大小道路。迫使它們成群結(jié)隊，匯聚于狹窄境地。
天子乘坐雕飾華美的車輛，駕著六匹身著黑色虎紋的駿馬。頭上是翠羽車蓋，攀倚著飾金的把手。馬頭上戴著飾璿之冠，頸上系著飾玉的革帶，光彩閃耀。車上豎立玄弋、招搖星圖旗、鳴鷹旗，旒飄如云?；⌒瞧?，枉矢在弦，赤色曲柄，旄尾為飾，色彩繽紛，如虹如霓。華蓋遮蔽著天子，天畢星旗作前驅(qū)。千輛兵車如雷轟鳴，萬人騎隊如龍飛騰。后車的副車，載著長嘴、短嘴的獵犬。車上不只是裝載玩賞之物，還有宮中秘藏的圖書。雜說之書九百卷，本來出自虞初，以備皇帝閑暇發(fā)問時應答。這里還有蚩尤的偶像，手執(zhí)斧鉞，抖動頸后長毛，身披虎皮，防止發(fā)生不利之事。讓人們認識神物和惡物，魑魅魍魎等鬼怪，誰也不會遇上。陳設(shè)衛(wèi)兵于飛廉館外，整飭壁壘于上蘭觀前。聚結(jié)兵卒，整頓行列。燒起積得高高的薪柴，猛擊八面大鼓。放縱狩獵的徒眾，奔赴深深的草叢。士卒列隊，阻斷行人，清道候望，武士們氣勢洶洶。他們穿著桔紅色的衣服，圍著紅黃色的蔽膝。昂首張目，驕橫暴戾。獵火的光焰照耀天宮，人馬喧囂聲震海濱。黃河、渭水因此而動蕩，吳山、岳山因此而崩頹。鳥獸個個驚慌失措，倉惶四顧，亂跑亂撞。喪魂失魄，不知當歸何處。竟自紛紛投于輪輻之間，不用攔截，卻自己碰上。飛鳥撲棱撲棱撞上舞動的小網(wǎng)，流矢撲撲射中獸身。真是矢不虛發(fā)，矛不瞎擲。碰到腳下就被踩住，投于輪下則被輾死。僵禽死獸，就像碎石，遍地都是。僅看各種網(wǎng)羅所捕，竹杖所擊，魚叉所刺，徒手所捉，未等日影西斜，就已經(jīng)殺傷十分之七八。
至于那流竄的野雞，鼓翼疾飛，橫絕大山，越過鹽堿地。狡兔逃命，爬過了山巒，跨越溪谷，可同東郭狡兔相比，誰也難于抓獲。然而有迅鷹疾犬，搜尋禽獸的身影，順著箭的方向追去。飛鳥還來不及起飛，走獸還來不及逃跑，就被獵鷹抓到臂衣之下，被獵犬咬于牽繩的末端。至于那些兇殘的野獸，鬃毛豎起，怒目可畏，其勢能使野牛、猛虎屈服，沒有誰敢于同它對抗。便派遣像中黃、夏育、烏獲一類的勇士，他們以絳帶束額，麻束髽髻，直立如竿。脫衣露體，徒手屈肘，張開兩腳，左旋右轉(zhuǎn)。手牽大象的長鼻，圈巨狿于圈中，抓狒狒與刺猬，獲窫窳和獅子。撞亂了枳樹叢的籬笆，觸破了酸棗樹叢的藩籬。多刺的林木被毀壞，矮小的樹叢被摧殘。輕裝精銳、敏捷善跑的猛士，找到洞穴，掏取大狐。爬上山巒，獵獲昆
。登上樹梢，捉拿
猢。攀上榛樹，捕捉鼯鼠。此時，后宮妃嬪，經(jīng)常駕著低于天子乘坐的車。羨慕賈氏到郊外游獵，欣賞《北風》詩中“攜手同車”的快樂。沉溺于游獵之中，真是暢快??！
于是鳥獸絕跡，觀賞周遍。此時邊退回邊搜尋，各路人馬集中到長楊宮前。令士卒休息，車馬停歇。集中活禽死獸，查點數(shù)目，考核功績。設(shè)置肉架，擺放禽獸。所獲獵物，按等分賞。割取鮮肉以備野餐，犒賞辛勞有功的人。五營六軍的將士，千行百列。酒車往來運送美酒，車駕并列分發(fā)佳肴。舉火齊飲，鳴鐘干杯。膳夫策馬巡行，察看菜肴是否重復或是缺少。
佳肴豐盛，美酒盈車?；实鄣亩鞯?，遍施天下。眾車夫無比喜悅，士卒們忘記了疲勞。管車之官命令起駕，回轉(zhuǎn)旌旗向右移行。逗留于五柞宮前，回歸休息于昆明池邊。登上豫章館臺，檢查紅絲短箭的功能。使用蒲且的射術(shù)，仰射高空的飛鴻。射下天鵝，掛住飛龍。絲上石塊從不單中，箭到必然射中一雙。于是又命令船官，備辦水上嬉戲。繪有鹢首的船只在水上漂浮，芝草與云氣的圖形裝飾四周。障扇上垂著野雞的翎毛，樹起飾有猛禽羽毛的旌旗。令劃船的女子動作齊整，鼓動船槳縱情高歌，一人領(lǐng)唱，眾人應和。又令胡笳緊奏，奏起《淮南王曲》，唱起《陽阿》之歌。感動了河神馮夷，觸動了湘水女神的思夫之情。使蝄
驚駭，蛟蛇恐懼。然后又釣魴魚和鱧魚，用
網(wǎng)捕獲
魚和鲉魚。拾取紫貝，抓獲老龜。捕捉水豹，捆絆潛牛。水澤之官，濫設(shè)網(wǎng)罟，哪分冬夏春秋！探查淺水，搜遍川流。布置多囊的細眼網(wǎng)，小網(wǎng)設(shè)在水溝。抄盡魚的卵子，滅絕水中動物。拔荷枝取藕，剝蚌殼取肉。盡情漁獵以滿足貪欲，甚至捕獲幼麋小鹿。搜索攪擾，竭盡池沼，掃蕩藪澤。上無逃脫的飛鳥，下無漏掉的走獸。剖腹取胎，尋窩拾卵，蟻子幼蝗盡取無遺。只圖取得今日的快樂，哪里顧及未來時日！
天下既已安寧，怎知日后國家崩潰？大駕幸臨平樂宮館，張設(shè)甲乙天子帳幕，覆蓋著翠被。聚集天下珍玩，紛繁奇異而奢侈靡麗。面對著開闊的廣場，欣賞神妙的角牴戲。有烏獲舉鼎，都盧爬竿。有鉆刀筒，飛燕點水，胸觸利刃，拋接彈丸短劍，在繩索上兩人相逢而過。車上造起巍峨的華山，峰巒起伏。上植神樹與靈芝，紅色的果實累累下垂。神人紛紛聚會，戲耍猛豹，玩弄熊羆。白虎彈奏琴瑟，蒼龍吹起篪笛。女英、娥皇坐而歌唱，歌聲清暢而委婉。洪涯站立指揮，身披密密層層的羽衣。歌聲未止，驟然云涌雪飛。開始像是疏疏飄落，后來便紛紛揚揚。復道重樓之上，滾動石頭，模擬雷鳴。霹靂轟響，隆隆不斷，雷霆之音象征天帝威嚴。做成百丈巨獸，名為曼延。高大雄偉的神山，忽從獸背出現(xiàn)。熊虎登上而撕斗，猿猴騰越而攀高。怪獸蹦蹦跳跳，大雀腳步蹣跚。白象邊行邊哺乳，下垂的長鼻正向上卷。大魚忽然變化而成巨龍，爬行起來屈曲蜿蜒。舍利神獸張口吐金，忽而化作仙車。并駕四匹大鹿，靈芝車蓋綴著很多絢麗的鮮花。蟾蜍戲弄老龜，水鄉(xiāng)之人玩耍長蛇。奇異的變幻迅速無比，換貌分形都在轉(zhuǎn)眼之間。還有吞鋼刀，吐火焰，興云作霧，天色昏暗。劃地成河，流入渭河通到?jīng)艽?。又有東海黃公，仗恃金刀念咒法，企望制伏白虎，終于不能自救。倚仗邪道制造惑亂，此時便行不通。又搭起戲車，車上樹立高高的赤旗。童男童女各顯身手，在旗竿上上下敏捷地翻轉(zhuǎn)。突然倒頭下墜而腳跟勾掛，好像墜落至地而身體還與竿相連。忽作百馬同轡，縱足齊馳。竿頂?shù)木时硌?，真是情態(tài)變化無窮。忽而彎弓射向西羌，又轉(zhuǎn)身回射鮮卑。
此時各種表演完畢，天子的心神既陶醉而又疲憊。游樂已經(jīng)結(jié)束，失望的情懷油然而生。于是，衛(wèi)士暗中警戒，天子改裝出游。降低尊貴的身份屈就卑賤，懷中藏著玉璽。自由出入于民間閭里，遍觀京都的郊區(qū)?；蜃鸹虮叭缟颀堊兓?，足以顯示天子的尊貴。
然后經(jīng)過妃嬪之舍，到達歡樂之館。拋棄色衰者，親近艷麗的美女。眾人擁擠坐于堂中，雀形酒杯頻舉，也數(shù)不清數(shù)量。罕見的舞蹈更番遞進，裊娜的舞女極盡其技。舞姿比夏姬還妖冶嫵媚，歌聲比虞氏更美妙絕倫。開始纖細柔弱的身材緩緩行進，好像不勝輕薄的羅綺之衣。玩味清商妙曲又回轉(zhuǎn)身軀，更顯體態(tài)婀娜而嫵媚動人。忽而紛紛縱身，快速跳起互相穿越，有如群鶴驚起又歸集。翹起朱紅絲鞋在盤上翩翩起舞，抖動長長的衣袖上下翻飛。姿容嬌艷妖嬈，美好的服飾更顯華麗。美目左右流轉(zhuǎn)，回頭一看傾國傾城。即使是展季與僧人，誰能不被她們迷惑？后宮妃嬪分別官爵十四等，競相比美以爭取寵幸。盛與衰本無定則，天子只是寵幸中意之人。衛(wèi)皇后因生一頭美發(fā)而得幸，趙飛燕由于體態(tài)輕盈而受寵。她們希圖極度滿足個人欲望，盡情歡娛。以《唐風》中的詩句為鑒：“忽然一天你死去，徒讓別人來享樂?！睗h室制度本是君王創(chuàng)始，何必拘于舊的禮儀？加封趙氏姊妹為婕妤，又升遷為昭儀。董賢既已封公，接著又封侯。應允趙氏說：天下人沒有比得上她的。想要效法堯舜，卻把天下讓給董賢。幸有王閎在坐側(cè)諍諫，才使?jié)h室江山安然而未改變。
高祖開創(chuàng)帝業(yè)，后嗣世代繼承。一時勞苦換來永久的安逸，無所作為便可治理天下。只管縱情玩樂，還有什么需要思慮？漢朝大業(yè)歷時長久，世代延續(xù)二百余年。不過是由于土地肥沃富饒，物產(chǎn)繁盛豐足；四周山川險要，如襟帶護體，堅固易守。得到它的就會強盛，據(jù)有它的就會長久。就像長長的川流難以枯竭，根深的樹木難以腐朽。因此盡管任意揮霍享樂，美好的事業(yè)卻更加昌盛。鄙人生在高祖登基三百年后，對于聞所未聞的傳聞，曾使我仿佛進入夢境，連西京的一個角落也未能目睹親臨。由長安遷都洛陽與殷人屢遷多么相似，殷人遷都前八次而后五次，他們曾經(jīng)居于相地，河水又沖毀耿都，終不能永久住在那塊土地上。盤庚作誥，勸導民眾，率領(lǐng)國人克服遷徙之苦。當今圣上，與天同名，稱為皇帝，擁有四海，天下一家。富有的基業(yè)，沒有哪一代能比我朝更大。只恨不能以奢靡為國家的光榮，卻偏偏節(jié)儉吝嗇，氣量狹小，忘記了《蟋蟀》的詩意。難道只向往西京豪華奢侈的生活而不能達到，還是能過上那樣的生活而又不想前去呢？我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希望聽到您對此的辯白說明。
東京賦
東京，指東漢都城洛陽。此賦是《二京賦》的下篇，大約完成于漢安帝永初中。
此賦借安處先生之口，首先追溯歷史，揭示周亡于秦，秦亡于漢是那兩朝統(tǒng)治者荒淫無度，窮奢極欲的結(jié)果。繼而盛贊本朝高祖、文帝、武帝、宣帝、明帝的功德。又從城郊、池、觀、三宮寫到朝會之盛，從郊祀輿服寫到親耕帝藉、大射、養(yǎng)老之禮、驅(qū)鬼儀式。最后通過宣揚漢帝的仁政美德，陳述了作者的政治理想。他主張帝王的生活應當“奢而不侈，儉而不陋”，“思仲尼之克己，履老氏之常足”；體恤百姓，解民憂苦，對民力“用之以時”，對物力“取之以道”；獎勵賢德，選拔人才；廣開言路，禮賢下士；孝養(yǎng)三老，友善四鄰。并用“民怨”、“下叛”可畏可懼，“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告誡君王。由此可以看出，《東京賦》所反映的思想更加成熟、深刻。
此賦與《西京賦》一樣，雖也有辭藻堆砌、語言雕琢呆板之處，但對漢代禮儀、風俗的鋪敘仍有寶貴的認識價值；對自然景物的描述生動形象，富有詩意；對朝會、祭祀、藉田等活動的描寫，文辭典雅，有《詩經(jīng)》的雅頌之風。
安處先生于是似不能言，憮然有間[491]，乃莞爾而笑曰[492]：若客所謂末學膚受[493]，貴耳而賤目者也。茍有胸而無心，不能節(jié)之以禮，宜其陋今而榮古矣。由余以西戎孤臣[494]，而悝繆公于宮室[495]，如之何其以溫故知新，研核是非，近于此惑？
周姬之末[496]，不能厥政，政用多僻，始于宮鄰[497]，卒于金虎[498]。嬴氏搏翼[499]，擇肉西邑[500]。是時也，七雄并爭[501]，競相高以奢麗。楚筑章華于前[502]，趙建叢臺于后[503]。秦政利觜長距[504]，終得擅場[505]，思專其侈，以莫己若。乃構(gòu)阿房[506]，起甘泉，結(jié)云閣[507]，冠南山[508]。征稅盡，人力殫。然后收以太半之賦，威以參夷之刑[509]。其遇民也，若薙氏之芟草[510]，既蘊崇之，又行火焉。
黔首[511]，豈徒跼高天、蹐厚地而已哉[512]！乃救死于其頸。驅(qū)以就役，唯力是視。百姓弗能忍，是用息肩于大漢[513]，而欣戴高祖。
高祖膺箓受圖[514]，順天行誅，杖朱旗而建大號。所推必亡，所存必固。掃項軍于垓下[515]，紲子嬰于軹涂[516]。因秦宮室，據(jù)其府庫。作洛之制，我則未暇。是以西匠營宮，目玩阿房，規(guī)摹逾溢，不度不臧。損之又損，然尚過于周堂，觀者狹而謂之陋，帝已譏其泰而弗康。
且高既受命建家，造我區(qū)夏矣[517]；文又躬自菲薄，治致升平之德。武有大啟土宇，紀禪肅然之功[518]。宣重威以撫和戎狄，呼韓來享[519]。咸用紀宗存主[520]，饗祀不輟。銘勛彝器[521]，歷世彌光。
今舍純懿而論爽德[522]，以《春秋》所諱而為美談[523]，宜無嫌于往初，故蔽善而揚惡，祇吾子之不知言也[524]。必以肆奢為賢，則是黃帝合宮[525]，有虞總期[526]，固不如夏癸之瑤臺[527]，殷辛之瓊室也[528]，湯武誰革而用師哉？盍亦覽東京之事以自寤乎？且天子有道，守在海外。守位以仁，不恃隘害[529]。茍民志之不諒，何云巖險與襟帶？秦負阻于二關(guān)[530]，卒開項而受沛[531]。彼偏據(jù)而規(guī)小，豈如宅中而圖大？
昔先王之經(jīng)邑也，掩觀九隩[532]，靡地不營。土圭測景[533]，不縮不盈?？傦L雨之所交，然后以建王城。審曲面勢，溯洛背河，左伊右瀍[534]，西阻九阿[535]，東門于旋[536]。盟津達其后[537]，太谷通其前[538]?；匦械篮跻陵I[539]，邪徑捷乎
轅[540]。太室作鎮(zhèn)[541]，揭以熊耳[542]。厎柱輟流[543]，鐔以大岯[544]。溫液湯泉[545]，黑丹石緇[546]。王鮪岫居[547]，能鱉三趾[548]。宓妃攸館[549]，神用挺紀。龍圖授羲[550]，龜書畀姒[551]。召伯相宅[552]，卜惟洛食。周公初基，其繩則直[553]。萇弘、魏舒[554]，是廓是極。經(jīng)途九軌，城隅九雉[555]。度堂以筵[556]，度室以幾[557]。京邑翼翼[558]，四方所視。漢初弗之宅，故宗緒中圮。巨猾間舋[559]，竊弄神器[560]。歷載三六，偷安天位。于時蒸民，罔敢或貳，其取威也重矣。
我世祖忿之[561]，乃龍飛白水[562]，鳳翔參墟[563]。授鉞四七，共工是除[564]。欃槍旬始[565]，群兇靡余。區(qū)宇乂寧[566]，思和求中。睿哲玄覽，都茲洛宮。曰止曰時[567]，昭明有融[568]。既光厥武，仁洽道豐。登岱勒封[569]，與黃比崇。
逮至顯宗[570]，六合殷昌[571]。乃新崇德[572]，遂作德陽。啟南端之特闈[573]，立應門之將將[574]。昭仁惠于崇賢[575]，抗義聲于金商[576]。飛云龍于春路[577]，屯神虎于秋方[578]。建象魏之兩觀[579]，旌《六典》之舊章[580]。其內(nèi)則含德、章臺[581]，天祿、宣明，溫飭、迎春，壽安、永寧。飛閣神行，莫我能形。濯龍、芳林[582]，九谷八溪[583]。芙蓉覆水，秋蘭被涯。渚戲躍魚，淵游龜蠵[584]。永安離宮，修竹冬青。陰池幽流，玄泉冽清。鵯
秋棲[585]，鶻鸼春鳴[586]。雎鳩麗黃[587]，關(guān)關(guān)嚶嚶[588]。于南則前殿、靈臺[589]，和歡、安福。
門曲榭[590]，邪阻城洫[591]。奇樹珍果，鉤盾所職[592]。西登少華[593]，亭候修飭[594]。九龍之內(nèi)[595]，實曰嘉德。西南其戶，匪雕匪刻。我后好約[596]，乃宴斯息。于東則洪池清蘌[597]，淥水澹澹[598]。內(nèi)阜川禽[599]，外豐葭菼[600]。獻鱉蜃與龜魚，供蝸
與菱芡[601]。其西則有平樂都場，示遠之觀[602]，龍雀蟠蜿[603]，天馬半漢[604]。瑰異譎詭，燦爛炳煥。奢未及侈，儉而不陋。規(guī)遵王度，動中得趣。于是觀禮，禮舉儀具。經(jīng)始勿亟[605]，成之不日。猶謂為之者勞，居之者逸。慕唐、虞之茅茨[606]，思夏后之卑室[607]。
乃營三宮[608]，布教頒常。復廟重屋[609]，八達九房[610]。規(guī)天矩地[611]，授時順鄉(xiāng)[612]。造舟清池[613]，惟水泱泱。左制辟雍[614]，右立靈臺[615]。因進距衰，表賢簡能。馮相觀祲[616]，祈禠禳災[617]。
于是孟春元日，群后旁戾[618]。百僚師師[619]，于斯胥洎[620]。藩國奉聘[621]，要荒來質(zhì)[622]。具惟帝臣，獻琛執(zhí)贄[623]。當覲乎殿下者，蓋數(shù)萬以二。爾乃九賓重[624]，臚人列[625]，崇牙張[626]，鏞鼓設(shè)[627]。郎將司階[628]，虎戟交鎩[629]。龍輅充庭，云旗拂霓。夏正三朝[630]，庭燎晢晢。撞洪鐘，伐靈鼓，旁震八鄙，
磕隱訇[631]，若疾霆轉(zhuǎn)雷而激迅風也。是時稱警蹕已[632]，下雕輦于東廂。冠通天，佩玉璽，紆皇組，要干將[633]，負斧扆[634]，次席紛純，左右玉幾，而南面以聽矣。然后百辟乃入[635]，司儀辨等[636]。尊卑以班，璧羔皮帛之贄既奠。天子乃以三揖之禮禮之[637]，穆穆焉，皇皇焉，濟濟焉，將將焉，信天下之壯觀也。
乃羨公侯卿士[638]，登自東除。訪萬機，詢朝政，勤恤民隱[639]，而除其眚[640]。人或不得其所，若己納之于隍[641]。荷天下之重任，匪怠皇以寧靜[642]。發(fā)京倉，散禁財，賚皇寮[643]，逮輿臺[644]。命膳夫以大饗[645]，饔餼浹乎家陪[646]。春醴惟醇，燔炙芬芬。君臣歡康，具醉熏熏。千品萬官，已事而踆[647]。勤屢省，懋乾乾[648]，清風協(xié)于玄德[649]，淳化通于自然。憲先靈而齊軌[650]，必三思以顧愆。招有道于側(cè)陋[651]，開敢諫之直言。聘丘園之耿潔[652]，旅束帛之戔戔[653]。上下通情，式宴且盤[654]。
及將祀天郊，報地功，祈福乎上玄[655]，思所以為虔。肅肅之儀盡，穆穆之禮殫。然后以獻精誠，奉禋祀[656]，曰允矣天子者也[657]。乃整法服，正冕帶，珩
纮
[658]，玉笄綦會[659]?；瘕堩腠?sup>[660]，藻
鞶厲[661]。結(jié)飛云之袷輅[662]，樹翠羽之高蓋。建辰旒之太常[663]，紛焱悠以容裔[664]。六玄虬之奕奕[665]。齊騰驤而沛艾[666]。龍辀華
[667]，金
鏤钖[668]。方
左纛[669]，鉤膺玉瓖[670]。鑾聲噦噦，和鈴
。重輪貳轄[671]，疏轂飛
[672]。羽蓋威蕤[673]，葩瑵曲莖[674]。順時服而設(shè)副，咸龍旂而繁纓。立戈迤戛[675]，農(nóng)輿輅木[676]。屬車九九，乘軒并轂。
弩重旃[677]，朱旄青屋。奉引既畢，先輅乃發(fā)。鸞旗皮軒[678]，通帛
旆[679]。云罕九斿[680]，
戟
[681]。髶髦被繡[682]，虎夫戴鹖[683]。駙承華之蒲梢[684]，飛流蘇之騷殺[685]?？傒p武于后陳，奏嚴鼓之嘈囐[686]。戎士介而揚揮[687]，戴金鉦而建黃鉞[688]。清道案列，天行星陳。肅肅習習，隱隱轔轔。殿未出乎城闕，旆已反乎郊畛[689]。盛夏后之致美[690]，爰敬恭于明神。
爾乃孤竹之管[691]，云和之瑟[692]，雷鼓
[693]，六變既畢[694]。冠華秉翟[695]，列舞八佾[696]。元祀惟稱，群望咸秩[697]。揚槱燎之炎煬[698]，致高煙乎太一[699]。神歆馨而顧德[700]，祚靈主以元吉[701]。然后宗上帝于明堂，推光武以作配[702]。辯方位而正則[703]，五精帥而來摧[704]。尊赤氏之朱光[705]，四靈懋而允懷[706]。于是春秋改節(jié)，四時迭代。蒸蒸之心[707]，感物曾思。躬追養(yǎng)于廟祧[708]，奉蒸嘗與禴祠[709]。物牲辯省，設(shè)其楅衡[710]。毛炰豚胉[711]，亦有和羹。滌濯靜嘉[712]，禮儀孔明?！度f舞》奕奕[713]，鐘鼓喤喤。靈祖皇考[714]，來顧來饗。神具醉止，降福穰穰[715]。
乃至農(nóng)祥晨正[716]，土膏脈起[717]。乘鑾輅而駕蒼龍，介馭間以剡耜[718]。躬三推于天田[719]，修帝籍之千畝[720]。供禘郊之粢盛[721]，必致思乎勤己。兆民勸于疆埸[722]，感懋力以耘耔[723]。
春日載陽[724]，合射辟雍[725]。設(shè)業(yè)設(shè)虡[726]，宮懸金鏞。鼖鼓路鼗[727]，樹羽幢幢。于是備物，物有其容。伯夷起而相儀[728]，后夔坐而為工[729]。張大侯[730]，制五正[731]，設(shè)三乏[732]，厞司旌[733]。并夾既設(shè)[734]，儲乎廣庭。于是皇輿夙駕，
于東階[735]，以須消啟明[736]，掃朝霞，登天光于扶桑[737]。天子乃撫玉輅，時乘六龍。發(fā)鯨魚[738]，鏗華鐘[739]。大丙弭節(jié)[740]，風后陪乘[741]。攝提運衡[742]，徐至于射宮。禮事展，樂物具?！锻跸摹烽?sup>[743]，《騶虞》奏[744]。決拾既次[745]，雕弓斯彀[746]。達余萌于暮春，昭誠心以遠喻。進明德而崇業(yè)，滌饕餮之貪欲[747]。仁風衍而外流，誼方激而遐騖。日月會于龍狵[748]，恤民事之勞疚。因休力以息勤，致歡忻于春酒。執(zhí)鑾刀以袒割[749]，奉觴豆于國叟[750]。降至尊以訓恭，送迎拜乎三壽。敬慎威儀，示民不偷[751]。我有嘉賓，其樂愉愉。聲教布濩[752]，盈溢天區(qū)。
文德既昭，武節(jié)是宣。三農(nóng)之隙[753]，曜威中原。歲惟仲冬，大閱西園[754]。虞人掌焉[755]，先期戒事[756]。悉率百禽，鳩諸靈囿[757]。獸之所同，是謂告?zhèn)?。乃御小?sup>[758]，撫輕軒，中畋四牡[759]，既佶且閑[760]。戈矛若林，牙旗繽紛[761]。迄上林，結(jié)徒營，次和樹表[762]，司鐸授鉦[763]。坐作進退，節(jié)以軍聲。三令五申，示戮斬牲。陳師鞠旅[764]，教達禁成?；鹆芯吲e，武士星敷。鵝鸛魚麗[765]，箕張翼舒。軌塵掩迒[766]，匪疾匪徐。馭不詭遇[767]，射不剪毛[768]。升獻六禽[769]，時膳四膏[770]。馬足未極，輿徒不勞。成禮三驅(qū)[771]，解罘放麟[772]。不窮樂以訓儉，不殫物以昭仁[773]。慕天乙之弛罟[774]，因教祝以懷民[775]。儀姬伯之渭陽[776]，失熊羆而獲人[777]。澤浸昆蟲[778]，威振八宇[779]。好樂無荒，允文允武。薄狩于敖[780]，既璅璅焉[781]；岐陽之蒐[782]，又何足數(shù)？
爾乃卒歲大儺[783]，驅(qū)除群厲[784]。方相秉鉞[785]，巫覡操茢[786]。侲子萬童[787]，丹首玄制。桃弧棘矢，所發(fā)無臬[788]。飛礫雨骰[789]，剛癉必斃[790]?；突瘃Y而星流，逐赤疫于四裔。然后凌天池，絕飛梁。捎魑魅[791]，斫獝狂[792]。斬蜲蛇[793]，腦方良[794]。囚耕父于清泠[795]，溺女魃于神潢[796]。殘夔魖與罔像[797]，殪野仲而殲游光[798]。八靈為之震慴[799]，況鬾蜮與畢方[800]。度朔作梗[801]，守以郁壘[802]，神荼副焉[803]，對操索葦。目察區(qū)陬，司執(zhí)遺鬼。京室密清，罔有不韙[804]。
于是陰陽交和，庶物時育。卜征考祥[805]，終然允淑[806]。乘輿巡乎岱岳[807]，勸稼穡于原陸。同衡律而壹軌量，齊急舒于寒燠[808]。省幽明以黜陟[809]，乃反旆而回復。望先帝之舊墟，慨長思而懷古。俟閶風而西遐[810]，致恭祀乎高祖。既春游以發(fā)生，啟諸蟄于潛戶[811]。度秋豫以收成[812]，觀豐年之多稌[813]。嘉田畯之匪懈[814]，行致賚于九扈[815]。左瞰旸谷[816]，右睨玄圃[817]。眇天末以遠期，規(guī)萬世而大摹。且歸來以釋勞，膺多福以安悆[818]?？偧鹈瑐渲录蜗?。圉林氏之騶虞[819]，擾澤馬與騰黃[820]。鳴女床之鸞鳥[821]，舞丹穴之鳳皇[822]。植華平于春圃[823]，豐朱草于中唐[824]?；蒿L廣被，澤洎幽荒。北燮丁令[825]，南諧越裳[826]，西包大秦[827]，東過樂浪[828]。重舌之人九譯[829]，僉稽首而來王[830]。
是以論其遷邑易京，則同規(guī)乎殷盤[831]。改奢即儉，則合美乎《斯干》[832]。登封降禪，則齊德乎黃軒[833]。為無為[834]，事無事，永有民以孔安。遵節(jié)儉，尚素樸，思仲尼之克己[835]，履老氏之常足[836]。將使心不亂其所在，目不見其可欲[837]。賤犀象，簡珠玉，藏金于山，扺璧于谷[838]。翡翠不裂，玳瑁不蔟[839]。所貴惟賢，所寶惟谷。民去末而反本，咸懷忠而抱愨[840]。于斯之時，海內(nèi)同悅，曰：“吁！漢帝之德，侯其祎而[841]?！鄙w蓂莢為難蒔也[842]，故曠世而不覿[843]。惟我后能殖之，以至和平，方將數(shù)諸朝階[844]。然則道胡不懷，化胡不柔！聲與風翔，澤從云游。萬物我賴[845]，亦又何求？德宇天覆，輝烈光燭。狹三王之趢趗[846]，軼五帝之長驅(qū)[847]。踵二皇之遐武[848]，誰謂駕遲而不能屬？東京之懿未罄[849]，值余有犬馬之疾[850]，不能究其精詳，故粗為賓言其梗概如此。若乃流遁忘反[851]，放心不覺，樂而無節(jié)，后離其戚[852]，一言幾于喪國[853]，我未之學也。
且夫挈瓶之智[854]，守不假器。況纂帝業(yè)而輕天位？瞻仰二祖[855]，厥膺孔肆[856]。常翹翹以危懼[857]，若乘奔而無轡。白龍魚服[858]，見困豫且。雖萬乘之無懼，猶怵惕于一夫[859]。終日不離其輜重[860]，獨微行其焉如[861]？夫君人者，黈纊塞耳[862]，車中不內(nèi)顧[863]。珮以制容[864]，鑾以節(jié)涂[865]。行不變玉，駕不亂步。卻走馬以糞車[866]，何惜
褭與飛兔[867]。方其用財取物，常畏生類之殄也。賦政任役，常畏人力之盡也。取之以道，用之以時。山無槎枿[868]，畋不胎[869]。草木蕃廡[870]，鳥獸阜滋。民忘其勞，樂輸其財。百姓同于饒衍[871]，上下共其雍熙[872]。洪恩素蓄，民心固結(jié)。執(zhí)誼顧主，夫懷貞節(jié)[873]。忿奸慝之干命[874]，怨皇統(tǒng)之見替[875]；玄謀設(shè)而陰行[876]，合二九而成譎[877]。登圣皇于天階[878]，章漢祚之有秩。若此，故王業(yè)可樂焉。今公子茍好剿民以偷樂[879]，忘民怨之為仇也；好殫物以窮寵，忽下叛而生憂也。
夫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堅冰作于履霜[880]，尋木起于蘗栽[881]。昧旦丕顯，后世猶怠。況初制于甚泰，服者焉能改裁？故相如壯《上林》之觀[882]，揚雄騁《羽獵》之辭[883]，雖系以
墻填
[884]，亂以收罝解罘[885]，卒無補于風規(guī)[886]，只以昭其愆尤。臣濟奓以陵君，忘經(jīng)國之長基。故函谷擊柝于東[887]，西朝顛覆而莫持。凡人心是所學，體安所習。鮑肆不知其臭[888]，翫其所以先入[889]?！断坛亍凡积R度于
咬[890]，而眾聽或疑。能不惑者，其唯子野乎[891]！
客既醉于大道，飽于文義，勸德畏戒，喜懼交爭。罔然若醒[892]，朝罷夕倦[893]，奪氣褫魄之為者[894]，忘其所以為談，失其所以為夸。良久乃言曰：“鄙哉予乎，習非而遂迷也，幸見指南于吾子！若仆所聞，華而不實。先生之言，信而有征。鄙夫寡識，而今而后，乃知大漢之德馨，咸在于此。昔常恨《三墳》、《五典》既泯[895]，仰不睹炎帝、帝魁之美[896]。得聞先生之余論，則大庭氏何以尚茲[897]！走雖不敏[898]，庶斯達矣！”
【翻譯】
安處先生此時好像不會說話了，表現(xiàn)出一種茫然若失的樣子，悵惘片刻，便微笑著說：你講的都是膚淺的見解，只重視道聽途說而輕視親歷目睹。假如只憑傳聞臆測而不核察深思，又不能用禮義的標準加以制約，那只會鄙薄現(xiàn)實而炫耀往古。由余只是西戎孤陋的臣子，尚且知道嘲諷秦穆公大建宮室，你博雅好古，本可溫故而知新，明辨是非，為什么卻在此事上糊涂？
周王朝的末世，幽王、厲王昏庸殘暴，不理朝政，政治措施多是邪辟的，從沉溺于女色、寵信小人開端，最終被西秦所滅。秦國如虎添翼，侵吞西方小國城邑。此時天下七雄爭強，競相比賽奢侈華麗，看誰的享樂水平更高。楚國先建章華高臺，趙國隨即造叢臺。秦王嬴政像一只利嘴長爪的公雞，始終獨據(jù)角斗場地，他想獨享榮華富貴，認為天下的國君沒有誰能勝過自己。于是構(gòu)筑阿房宮，建起甘泉殿，連接云閣，遮蓋終南山。他耗盡天下的賦稅，浪費掉天下的民力。之后又收繳過半的賦稅，并以滅絕三族的刑法對民眾加以威逼。他對待民眾，就像薙氏除草，既將草堆積起來，又用火把它燒掉。整日擔驚受怕的百姓，豈只彎腰小步行走于高天之下、厚土之上！他們猶如鋼刀加在頸上，急于期待解救。秦王驅(qū)趕他們擔負沉重的勞役，只把他們當作牛馬一樣的苦力。百姓不能忍受，歸向大漢朝休養(yǎng)生息，因此高高興興地擁戴漢高祖。
高祖稟承天命，順應天意，起兵誅伐，舉著赤色的大旗，建立漢王的大號。他所攻擊的必然滅亡，他所保護的定然更加牢固。在垓下掃蕩項羽的軍隊，在軹亭道旁縛住秦王子嬰。沿用秦國宮室，占據(jù)倉庫。此時，建設(shè)東都洛陽，我高祖還無暇顧及。秦地工匠營建宮室，他們看慣了阿房宮的模式，所以咸陽的宮闕超過周的規(guī)模，不合法度和禮儀。雖然對舊宮室的體制減少而又減少，可還是超過周朝的廟堂。旁觀者認為狹小，說它簡陋，高祖仍然嫌它過分高大而感到不安。
況且高祖稟承天意締造邦國，統(tǒng)一天下；文帝身體力行倡導節(jié)儉，國家呈現(xiàn)太平景象。武帝大力開辟疆域，登泰山祭祀天地，恭恭敬敬地刻石記錄了創(chuàng)業(yè)之功。宣帝重視威信而安撫戎狄，使匈奴和大漢和好，呼韓邪單于獻寶納貢。記載高、文、武、宣四代天子的功績于宗廟，對他們的神靈永祀不忘。祭器上銘刻他們的功勛，千秋萬代永放光芒。
今天你拋開高、文、武、宣四帝的純正美德，而專談?wù)撍麄兊氖У轮?，將《春秋》所忌諱的事情作為美談，你的意思是不厭惡西京的奢侈靡麗，所以才對先王蔽善揚惡，這恰好說明你不懂得分辨?zhèn)餮缘氖欠?。如果一定以縱情奢侈為善，那么黃帝的合宮、虞舜的總期，固然不如夏桀的瑤臺、殷紂的瓊室，商湯、周武王還要革誰的命而大動干戈？為何不看看東京的情況而使自己有所覺悟呢？況且天子實行仁義，便可巡狩于四海之外。守住君位靠仁義，而不靠險關(guān)要塞。如果民心不信服，還談什么山川險要守如襟帶？秦國靠著函谷關(guān)與武關(guān)的險阻，終究還是被劉邦、項羽打開了關(guān)門。秦京偏據(jù)西方，規(guī)模狹小，哪里比得上大漢東京位居中原，可以圖謀一統(tǒng)四海？
從前周王經(jīng)營洛邑，遍察九州，沒有一地不曾謀求。用土圭測量日影，圭影不短不長，正是天下的中心。此地四時風雨交會，于是決定在這里建造京城。審察地勢曲直高低：這里面向洛水，背靠黃河，左有伊水，右有瀍水，西有險阻九阿坡，東邊門戶旋門坡。盟津處其北，太谷通其南。回環(huán)曲折的大道可達伊闕山，斜行的捷徑可直通
轅山。巍峨的嵩山作鎮(zhèn)守，峭拔的熊耳為標幟。底柱山阻遏黃河水流，大岯山成為勢如劍鼻的要隘。這里有溫泉熱水，黑丹緇石。大鱘魚居于穴洞，能鱉有腳三只。神女宓妃在這里居住，建都歷時七百年。龍馬負河圖授予伏羲，神龜負洛書賜給夏禹。召公察看宅地，占卜洛邑是吉兆。周公開始奠基，拉繩取直作標準。萇弘、魏舒二人合力，擴大興建王城。南北通道可容九車并行，城郭角樓也有九雉。用九尺竹席度量明堂，用竹席與憑幾度量宮室。莊嚴雄偉的京城，四方諸侯都在注視。漢初未曾定都于此，宗廟系統(tǒng)所以中斷。老奸巨猾的王莽乘隙而入，竊奪了帝位。歷時十八年，茍安于帝位之上。此時的民眾不敢懷有二心，因為他竊取的權(quán)勢實在大。
世祖光武忿恨無比，便如神龍自白水中騰起，像鳳凰在參墟上展翅飛翔。將斧鉞授予二十八將，鏟除共工之類的奸兇，妖氛兇氣掃蕩無遺。天下太平，天子思謀居于陰陽調(diào)和的天地正中。圣明智慧的天子深謀遠慮，決定在洛陽建造王宮。定都在這里，會有光明長久的前程。既能平息干戈，又能使仁德浩蕩遍及四海。封禪泰山，勒石記功，與黃帝比高低。
待到君位傳至明帝顯宗，天下四方興隆鼎盛。于是翻新崇德殿，建造德陽宮。打開宮中向南的正門，設(shè)立中門莊嚴齊整。東側(cè)的崇賢門昭示天子的仁德恩惠，西側(cè)的金商門高舉君王的義德嚴威。云龍門飛架在通向東方的路上，神虎門鎮(zhèn)衛(wèi)在西方。宮門前矗立雙闕，六章法典懸示其上。宮墻之內(nèi)有含德、章臺，天祿、宣明，溫飭、迎春，壽安、永寧八殿。閣道凌空如飛，天子往來如神，誰也見不到他的身影。濯龍池在芳林苑，九谷八溪分布苑中。荷花覆蓋碧水，秋蘭鋪滿水涯。溪中魚兒跳躍，龜鱉在深淵游動。永安離宮，修長的竹林冬季里更顯青翠。池水幽深，伏流清冽。秋天鵯
在此棲息，春日鶻鸼飛集和鳴。雎鳩黃鸝，叫聲關(guān)關(guān)嚶嚶。靈臺前殿座落在南面，還有安福殿、和歡殿。冰室之門及水榭曲折回環(huán)，斜依四周城池。奇異的樹木、珍貴的果實，是由鉤盾令管理。登上西邊的少華山，涼亭候樓都已整修一新。九龍殿門之內(nèi)，嘉德大殿巍然屹立。西向南向的門戶，都未加雕飾，我朝皇帝崇尚節(jié)儉，就在這里起居。城東有洪池禁苑，池水清清，微波蕩漾。苑中水禽無數(shù)，苑外蘆荻繁密。進獻鱉蛤與龜魚，還有螺蚌與菱角芡實。城西平樂觀是寬闊的聚會作樂之所，觀上銅鑄的神鳥似欲盤旋飛翔，銅馬好似縱身奔馳。奇光異彩，燦爛輝煌。豪奢但并不侈靡，節(jié)儉但并不鄙陋。規(guī)矩是遵循先王的法度，行動都合乎禮義。在這里觀賞典禮，禮儀周全畢備。開始建造不急不忙，不用幾天就完成。如此尚且認為建造者太勞苦，居住者過于安樂。羨慕堯舜的茅草小屋，思念大禹的狹矮陋室。
于是營造明堂、辟雍、靈臺三宮，用以發(fā)布政令，頒行常典。廟堂坐落在前后，宮室疊棟重檐，明堂九房，每房八窗。上圓像天，下方像地，隨四時變化，居住在不同方向的屋室。清水池上造船搭成浮橋，橋下碧波深廣。左邊是辟雍學宮，右邊是觀天象的靈臺。薦舉上進有為的人，屏退年邁志衰的人，表彰賢德，選拔人才。天官觀察陰陽氣象，祈求幸福，消除禍災。
時值元月元旦，諸侯公卿紛紛來此。百官互相學習，一同朝拜天子。四方蕃國遣使訪問，遠方的國家攜來人質(zhì)。他們都是天子的臣下，進獻寶物，送上見面之禮。朝見者數(shù)以萬計，在殿下排成兩行。賓客眾多，贊禮之官列隊相迎。鐘架上崇牙張設(shè)，懸掛著大鐘巨鼓。侍衛(wèi)將士夾階站立，長矛大戟交加對舉。車馬擠滿了庭院，旌旗飄飛拂動彩虹。元月元旦之辰，點燃大燭一片通明。撞擊洪鐘，擂起大鼓，聲震八方，轟轟咚咚，如同迅雷滾滾，疾風呼嘯。此時清道完畢，天子在東廂步下雕輦。頭戴通天冠，身佩天子玉印，垂下寬大的綬帶，腰懸干將寶劍，背靠斧紋屏風，鋪設(shè)精美的竹席，左右擺著玉制的桌幾，天子面南而坐，聽取大臣們陳事。此后諸侯入朝，司儀掌管分列等級。按爵位高低排列位次，玉璧、羔羊、絲帛依次放好，天子以三揖之禮相待。多么肅穆，多么堂皇，多么和美，多么盛大，實在是天下的壯觀。
司儀引導公侯卿士，從東西兩階徐徐走進。天子向百官咨詢天下大事，共同謀劃朝政，盡力體恤百姓疾苦，為他們解除災難。如果有人得不到適當?shù)陌仓?，就像自己陷入困境。肩負天下的重任，怎能懈怠政事而圖安逸。打開國庫，發(fā)放財物，賞賜百官，直到平民。命令膳夫大開宴席，以生熟食物遍宴百官，下及陪臣。春酒醇美，烤肉芳香。君臣歡樂，上下痛飲，酣暢淋漓。千品萬官，諸事完畢退朝還歸。規(guī)勸他們經(jīng)常省察自身，勉勵他們勤懇奮進。天下的清惠之風與天德相合，淳厚的教化合于自然。效法古代圣王，遵行先王之道，每事必須三思，并且檢討過失。從山鄉(xiāng)僻壤選拔有德之士，廣開言路，接納敢諫之人。聘請窮鄉(xiāng)僻壤中的隱居者，送去禮品成堆。君臣上下實情通達，天下安寧，萬民和樂。
待要祭祀天帝，上報地神之功，向上天祈求賜福之時，思慮如何盡其誠敬。肅敬的儀式舉行完畢，恭謹?shù)亩Y節(jié)已經(jīng)結(jié)束。然后進獻精誠之心，祭祀天帝，真是可信的天帝之子啊。天子于是整理祭服，端正冠冕衣帶，冠冕上珩、
、纮、
俱全，皮弁縫中綴著五彩玉石。穿著畫有火龍圖案的、黑白相間和青黑相間花紋的禮服，系著飾玉的佩巾與革帶。天子的副車高豎傘蓋，翠綠的羽飾飄飛如云。樹起日月星辰的太常大旗，風吹旗旒翻飛飄舞。六匹黑馬高大健壯，舉步齊整，姿態(tài)優(yōu)美。車轅的頭上刻著龍頭，衡木上大環(huán)貫穿著華貴的轡頭，馬額上裝飾華麗。野雞尾插上防
，車上牦牛尾作飾，馬頸下的革帶上鑲嵌著玉石。大鈴锽锽，小鈴
。兩輪重疊各插車鍵，車軸上刻有花紋，軸頭上龍虎彩繪的桔紅絲綢為飾。車蓋翠羽向下披散，曲折的傘把托著蓋端朵朵怒放的金花。隨著季節(jié)變化更換車服，旌旗飾有龍紋，馬頸下飾有繁纓。立著戈，插著矛，天子乘著農(nóng)車到田邊親耕。隨從車駕八十一輛，乘坐軒車并轂而行。弓弩藏于車中箱篋，赤旗林立，旗上裝飾著朱色的牦牛尾，襯托著青色絹帛的車蓋。導引之車排列完畢，先行車駕開始出發(fā)。樹著鸞旗的虎皮車為先導，大旗上紅旒飄蕩。后隨載有云罕九斿之旗的車，縱橫交錯地插著長矛大戟的車。披發(fā)的武士作前驅(qū)，頭上插著鹖鳥尾的兵卒為侍從。承華廄里豢養(yǎng)的蒲梢作為副馬，馬身上飾以五彩羽毛飛揚飄灑。輕車武車列在后，戰(zhàn)鼓咚咚聲嘈雜。戰(zhàn)士披甲舉小旗，攜戴金鉦持斧鉞。肅清道路排行列，有如星辰運轉(zhuǎn)，羅列有序。戰(zhàn)士莊嚴肅穆，疾行如風，兵車隊隊，轔轔作響。后車還未走出城門，前導已到郊外。盛贊夏禹完美的德政，恭恭敬敬祭神明。
孤生之竹作成的簫管，云和山的嘉木制出的瑟，八面鼓敲得震天響，樂奏六遍群神降臨。舞者頭戴建華冠，手持野雞尾，列成八行方隊，表演天子之舞迎接群神。祭祀大典已經(jīng)舉行，依次祭祀天地山川神靈。祭祀的煙氣旺盛升騰，一直達到威嚴的尊神太一身邊。天神享用芳香的祭品而眷顧天子的德行，把大吉大福賜給賢明的國君。在明堂尊祭天庭五帝，光武皇帝作配祀。辨別天下四方和正中而定法則，五帝會集明堂。尊崇赤帝的朱光，四靈喜悅也感到安慰。天有春秋變化，四季更替。恭敬祖先的孝心誠篤，見到四季的產(chǎn)物便思念祭祀祖宗。天子親到宗廟追念祖先的養(yǎng)育之恩，一年四時不忘祭祀。各類祭物都仔細檢驗，把牛角拴在楅衡上。烤炙豬肋肉，加上五味調(diào)和的羹湯。祭器要洗滌潔凈，禮節(jié)儀式很分明。萬舞翩躚，鐘鼓和鳴。先祖之靈來到人間，顧惜子孫享用祭品。神靈都已吃醉酒，降下的福祿不可數(shù)。
待到房星出現(xiàn)在南天正中，正是土地濕潤松散之時。天子乘坐飾有鑾和之鈴的車輛，駕著青色駿馬，將鋒利的農(nóng)具放在披甲胄持兵器的勇士和御者之間。天子來到天田舉行三推之禮，表示皇帝親耕千畝之地。獻上豐盛的祭天谷物，用自身的勞苦報答先祖的恩德。在農(nóng)田鼓勵萬民，都感激天子的勉勵而努力耕耘。
三月里天氣暖，天子與諸侯在辟雍宮舉行大射禮。擺上鐘磬架，四面懸大鐘。大鼓小鼓四面鼓，鼓架上插的羽毛顫悠悠，于是準備各種禮物，樣樣物品都有裝飾。伯夷站立作司儀，后夔坐著當樂工。張起大箭靶，圍繞靶心畫上五色彩環(huán)，陳設(shè)三個皮制的屏障，遮蔽報靶人的身體。夾箭器已經(jīng)備好，儲放在廣大的庭院中?；实鄣能嚦饲宄科瘃{，車駕正停候在東階，等待啟明星消失，朝霞散去，太陽從東方升起。天子登上玉輅，駕上六匹駿馬。操起鯨魚形的鐘槌，敲響刻著篆文的大鐘。大丙駕車緩緩行進，風后陪伴君王隨行。車上裝飾著攝提星隨著斗柄運轉(zhuǎn)，車駕徐徐行至舉行射禮的辟雍宮。禮儀開始，樂器俱備。先奏《王夏》曲，后奏《騶虞》樂。決拾已經(jīng)戴好，雕弓已經(jīng)拉滿。在暮春時節(jié)幼芽萌生，彰明天子的誠心感化了萬物。提拔任用賢明有德之士，振興射禮，鏟除貪婪兇惡之徒。仁德廣傳四海，道義遍馳遠方。孟冬十月，日月會合于龍狵星座，此時正應體恤民事的勞苦。于是休養(yǎng)民力而停止操勞，暢飲春酒以盡歡樂之情。天子親操鑾刀袒臂宰割，又親捧酒杯肉碗獻給三老五更。天子走下寶座而態(tài)度恭順，屈身拜迎拜送鄉(xiāng)間的三老。嚴肅而慎重的威儀，向百姓顯示并不輕浮。我有好賓客，相聚一堂真快活。天子的教化普及各地，充滿上下四方。
文德已經(jīng)彰明，武功已經(jīng)宣揚，農(nóng)閑之時，炫耀軍威于中原。仲冬之月，檢閱兵馬于西園。虞人掌管山川沼澤，告喻群吏事先準備狩獵事宜。使百禽各各順服，集中到靈囿之中。野獸集中到一處，準備工作已告完成。駕馭著小戰(zhàn)車，撫御著輕便車，駕車的是適于田獵的四匹雄馬，個個健壯、識途。戈矛齊舉像樹林，旌旗飄揚遮天蔽日。到達上林苑，扎下臨時營地。營門分出次序樹立標志，把鉦鐸發(fā)放下去，以作軍中號令。駐守、行動、前進、后退，以軍中號令為節(jié)制。三番五次申明律令，宰殺牲畜，警示不服從軍令者。排列隊伍，告誡士眾，教令傳達到下屬，禁令遍行軍中。成列的火把全都舉起，武士們羅列如星。鵝鸛陣、魚麗陣，像天上的箕星張開大口，像翼宿舒展雙翼。車輪卷起的塵埃掩蓋了車轍，隊伍行進不快不慢。駕車不違規(guī)矩，射獵不傷羽毛。進獻六種飛禽，按四季節(jié)令奉送牛羊犬豬。馬力尚未用盡，士卒還不勞苦。三驅(qū)之禮已經(jīng)完成，撤去網(wǎng)羅，放掉麒麟。不沉湎于縱情歡樂而崇尚節(jié)儉，不捕盡禽獸以表明君王廣施仁政。仰慕商湯撤網(wǎng)放生，仁及禽獸，以此教導祭禮官而使民眾歸附。效法周文王來到渭水岸邊，不是獵取熊羆而是為了得到賢臣。圣王的恩德潤澤眾多動物，明君的威勢震動四面八方。喜好娛樂而不荒廢朝政，真可謂既有文德又有武功。想當年周宣王狩獵在敖山，規(guī)模之小不可與今相比。周成王大獵岐山，又算得了什么呢？
年終舉行大儺，驅(qū)除各種惡鬼。方相手持斧鉞，男巫女巫各執(zhí)笤帚。驅(qū)鬼跳舞的童子，頭上涂著朱紅，身上穿黑衣。手持桃弓棘箭，向四處亂射。如碎石飛拋，像雨點散落，惡神瘟神都應弦而斃。火把飛馳如同流星，把魔鬼通通趕到天邊僻地。然后還要飛渡北海，跨過天橋。追殺魑魅，斬殺獝狂?？硵辔O蛇，破開方良的頭腦。把耕父囚禁在清泠之淵，將女魃沉沒神潢之池。殺死夔魖與罔象，殲滅野仲與游光。八方之神都為之震懼，何況那小兒鬼和老父神！度朔山上的桃木，做成避鬼的桃偶，再有郁壘神人把守，神荼在旁輔助，各操縛鬼的繩索。眼睛觀察各個角落，專管抓住遺漏的惡鬼。京都的宮室靜而清，天下無處不太平。
于是陰陽協(xié)調(diào)，萬物按時令生育。占卜出行是否吉祥，結(jié)果果真吉利。天子乘車巡幸泰山，到田間勸勉農(nóng)事。統(tǒng)一度量衡與車軌，使天下寒暑緩急均齊?？疾旄鞯毓倮?，昏庸者罷免，明智者進升，然后便調(diào)轉(zhuǎn)旌旗起駕回師。遠望先帝的舊都，懷念大漢初創(chuàng)之時而長嘆息。待到秋風起時便遠去西方，恭恭敬敬地祭祀高祖。仲春東巡泰山，正是萬物萌發(fā)之時，蟄蟲紛紛從潛隱處爬出。立冬時西幸長安，正是收成季節(jié)，觀看五谷登場的豐收年景，稱贊田官不懈怠，賞賜農(nóng)官九扈。向東望日出的旸谷，向西看日落的玄圃。遠視天末，期望天下遠近皆同，制定萬世通用的大法。姑且回到朝中解除勞苦，安享各種幸福。會集了瑞應之兆，集合了吉祥之物。豢養(yǎng)著林氏國的珍奇之獸騶虞，馴服澤馬與騰黃。鸞鳥在女床山上鳴叫，鳳凰在丹穴山上起舞。在春圃種植華平瑞木，在中庭栽滿朱草。仁惠之風吹遍各地，恩德之澤灑及天涯。同北方的丁令國友善，與南方的越裳國結(jié)好。包羅西部的大秦國，跨越東方的樂浪國。翻譯官輾轉(zhuǎn)翻譯，四方君主都來臣服。
因此說起遷移京都之事，則是與殷王盤庚同法度。改正奢靡，趨向節(jié)儉，就與《斯干》詩中稱贊的美德相合。上登泰山祭天，下至梁父祭地，就與黃帝功德等同。以無為為功，以無事為業(yè)，永久獲得民心而天下太平。遵循節(jié)儉，崇尚素樸，心想仲尼克制自己欲望的教誨，遵行老子知足常樂的信條。要使心志不迷亂，耳不聞淫聲，目不見美色。賤視犀角象牙，省減珍珠美玉。把黃金藏于深山，把璧玉拋于峽谷。不損害翡翠鳥的羽毛，不獵取玳瑁的甲殼。所尊崇的只有賢德，所珍視的只有五谷。百姓去末返本，就都心懷忠信，胸有真誠。此時此刻，四海之內(nèi)同歡喜，齊聲稱贊：“??！大漢天子的德行多么美好??！”蓂莢瑞草可說是最難栽種，所以多年沒有見到。惟有當今的皇帝能使它繁殖，天下出現(xiàn)了最為太平和樂的景象，因而它生長在宮殿的臺階旁，用它來查知月份的大小。既然如此，那么王道怎么能不使民眾歸附，教化怎么能不使人和順！天子的教令隨風吹遍四海，天子的恩德從云中飄飛天下。萬物依賴大漢天子的恩惠，還有什么欲望和要求？恩德如蒼天覆蓋大地，如日月光輝普照人間。三王的影響顯得范圍太小，五帝的聲譽也被遠遠超過。承襲二皇遙遠的業(yè)績，誰說圣駕遲緩而趕不上先賢？東都的美好之處未能說盡，因我身患疾病，不能對你詳細描述，只好粗略地為你說個大概而已。至于說放任自流而不知悔悟，縱情無度而不知覺醒，耽于淫樂而無節(jié)制，最后必將遇到災禍，“取樂今日，遑恤我后”這句話可以喪國，我不能效仿它。
再說人有提瓶打水的小本領(lǐng)，還知道守著器物不能出借，何況關(guān)系繼承先帝大業(yè)，怎么可以把帝位看得如此輕賤？仰望我大漢高祖、世祖二帝，他們的功勞很大，卻總有危險之感，就像駕著疾馳的馬車而沒有轡頭一樣。傳說白龍化為游魚，被豫且射中眼睛。雖說萬乘之君本所畏懼，但還是要警惕一夫作難。終日不離開車駕，獨自一人到何處巡行？作為統(tǒng)治百姓的君主，黈纊垂于耳畔，不聞瑣細之言，車中不內(nèi)顧，不視親近之臣的私事。身上帶的佩玉用以節(jié)制行步儀容，車上的鑾鈴使行駛有節(jié)奏。行走不能改變佩玉響聲的節(jié)奏，車駕行駛不使步伐混亂。把戰(zhàn)馬用在拉糞的車上，即使是
褭與飛兔一類的駿馬也沒有什么舍不得。當用材取物的時候，常常擔心把生物滅絕。頒布政令使用民役的時候，常常擔心把民力用盡。用仁義之道爭取民心，用民服役要乘農(nóng)閑之時。在山上伐木，不砍掉樹茬和嫩芽，在郊野打獵，不射死幼小和懷胎的禽獸。這樣草木才能繁茂，鳥獸才能增殖。百姓忘卻勞苦，就會高興地把財物供奉出來。百姓與朝廷同富裕，才能上下共和樂。君主不斷積恩施惠，民心才能始終不變。堅守禮義，眷念君主，人人懷有忠貞的節(jié)操。忿恨奸邪之人干犯天命，痛惜漢家宗室被廢棄；王莽暗中圖謀改號竊位，總共稱帝十八年。圣明的光武帝登上皇帝的寶座，表明漢家皇位本不該變更。如此，王朝的大業(yè)可以樂觀?，F(xiàn)今公子如果主張使民勞苦而茍且安樂，就是忘記百姓的怨憤，就會變成仇恨；喜好耗盡民財而窮奢極欲，就會忽視民眾將背叛自己而釀成禍患。
水可以載舟，也可以覆舟。堅冰是從腳下踩的霜雪積累而成，高大的樹木是由幼苗生長起來的。黎明即起，以致力修明德政，子孫后代還會懈怠。何況開始裁制的衣服就很寬大，穿衣的人怎能重新改裁？所以司馬相如盛贊了上林苑的宏偉景象，揚雄鋪陳詞藻寫出了羽獵之賦，雖然《上林賦》后面寫了“
墻填塹”之言，《羽獵賦》結(jié)尾有“收罝解罘”之語，終不能對諷諫有所彌補，卻反而使過錯更明顯。臣子奢侈無度而超越君王的法度，就會忘記治國的根本大計。所以東邊在函谷關(guān)開始擊柝報警，那么西邊朝廷便會顛覆而無法維持。大凡人們總是認為自己學的一套是對的，安于自己的老習慣。在咸魚鋪里呆久了就聞不到腥臭，人總是習慣于久居之處?！断坛亍芬活惤^美的音樂，不同于淫邪之聲，而眾人卻要持懷疑態(tài)度。能不懷疑的人，大概只有樂師師曠了！
客人沉醉于這番大道理，飽嘗了文教之義，受到文德的勉勵，又為危亡而警戒，既高興，又畏懼。茫茫然如同大醉，從早到晚感到疲倦，就像被奪走了精氣和魂魄，忘記了還要說什么話，再沒什么可夸飾。停了好久才說道：“我這個人多么淺薄呀，習慣于非禮的風俗而終于迷惑，今日榮幸地得到您的指教！像我以前所聽到的，都是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先生的話實在而有根據(jù)。我見識短淺，從今以后，乃知大漢的美德，全在于此。過去人們都為《三墳》、《五典》已經(jīng)泯滅而感到遺憾，無法了解炎帝、帝魁的美德。有幸聽到先生這番宏論，那么大庭氏也沒有比大漢美德更高的地方！我雖不才，而今差不多全明白了！”
注釋
[1]憑虛公子：作者虛構(gòu)的人物，意思是無此公子。憑：依托。
[2]奓：同“侈”，奢侈。忲：同“泰”，驕縱。
[3]舊史氏：指太史。西周、春秋時所設(shè)官職，掌管起草文書，記載史事，兼管國家典籍、天文歷法、祭祀等。
[4]前代之載：古代的史事。載：記載，這里指記載下來的事。
[5]安處先生：也是作者虛構(gòu)的人物，意思是何處有此先生。安：何。
[6]牽：關(guān)系。
[7]褊：狹小。
[8]核：考察，驗證。諸：合音詞，相當于“之乎”。
[9]雍：雍州，古九州之一，地域約在今陜西、甘肅至青海一帶。秦建都咸陽（今陜西咸陽市東北二十里），正是在雍州之內(nèi)。下文“豫”指豫州，也是古九州之一，地域約在今河南省。周平王時都城由鎬（故址在今陜西西安市長安區(qū)附近）遷至洛邑（故址在今河南洛陽市），正屬豫州。《尚書·禹貢》中說，雍州地區(qū)黃色土壤，土地的質(zhì)量在九州中屬于第一等，即是上文所說的沃土。豫州地區(qū)是石灰性的沖積土，土地的質(zhì)量在九州中屬于第四等，即是上文所說的瘠土。
[10]西：漢高祖劉邦建都長安 （今陜西西安），至初始元年（8年）共歷時十二帝，歷史上稱為西漢，長安也稱西京。
[11]東：漢光武帝劉秀遷都洛陽，至延康元年（220年）共歷時十二帝，歷史上稱為東漢，都城洛陽因在長安東，因此稱為東京。
[12]吾子：古代對人的尊稱，比“子”更親近。
[13]渭：渭水，今稱渭河，源出甘肅，東流橫貫陜西，在潼關(guān)入黃河。漢高祖劉邦入關(guān)后建都櫟陽 （今陜西西安市臨潼區(qū)北渭水北岸），后改名咸陽為長安，并在咸陽之南營造新城，高祖七年遷都長安新城。咸陽位于渭水北岸，長安新城位于渭水南岸。涘：水邊。
[14]秦里：秦的故都咸陽。里：居處。朔：北。
[15]寔（shí時）：這。
[16]崤：指崤山，位于河南省西部，東北—西南走向。漢都城長安在其西部。函：函谷關(guān)，在今河南靈寶市東北。因關(guān)在深谷之中，深險如函。
[17]桃林之塞：即桃林塞，古地區(qū)名，其地約在今河南靈寶市以西、陜西潼關(guān)以東地區(qū)。
[18]二華：指太華、少華二山。太華即華山，在今陜西華陰市南；少華山在華山之西。傳說此二山原本為一山，黃河流至此繞山曲行，河神用手劈、用足踏，使山一分為二，黃河直流而過。
[19]巨靈：河神名。赑屃（bì xì敝細）：用力的樣子。
[20]厥（jué決）：其。
[21]隴坻：山名，指隴山，古稱隴坂，位于今陜西隴縣西北，延伸于陜、甘邊境，南北走向，山勢陡峻，是關(guān)中西面的險塞。
[22]華戎：華夏與西戎。
[23]岐：岐山，位于今陜西岐山縣東北部。梁：梁山，位于今陜西乾縣西北部。汧：汧山，位于今陜西隴縣西南。雍：雍山，位于今陜西鳳翔縣西北。以上四山皆在漢都城長安之西。
[24]陳寶鳴雞：據(jù)酈道元《水經(jīng)注·渭水》記載，陳倉縣（今陜西寶雞市西）有陳倉山，山上有陳寶雞鳴祠。傳說秦文公游獵于陳倉，在陳倉山北坡，得到一塊“若石”，其色如肝，把它當作寶物立祠陳祭，故稱陳寶。此物常自東南方來，光輝閃耀，其聲如雷，野雞皆隨之而鳴，故稱雞鳴神。
[25]終南：終南山，位于今陜西西安市南，秦嶺主峰之一。太一：太一山，位于今陜西眉縣、周至、太白等縣間，秦嶺主峰之一，今名太白山。
[26]崔崒（zú族）：形容山的高大危峻。
[27]隱轔郁律：形容山勢高低不平。
[28]嶓冢：山名，位于今甘肅天水市與禮縣之間。
[29]杜：古縣名，即杜陵，位于今陜西西安市南。鄠（hù戶）：古縣名，即今陜西戶縣。以上二縣皆在終南山、太一山北。
[30]欱（hē呵）：吮進。灃：灃水，源出陜西西安市長安區(qū)西南秦嶺山中，北流至西安市西北入渭河。鎬：古水名，鎬水，一作滈水，位于今陜西西安市西，上承鎬池，北流入渭河。
[31]藍田：山名，在今陜西藍田縣東南秦嶺北麓，山中出產(chǎn)玉石。
[32]涇：涇水，今稱涇河，渭河支流。
[33]澶（chán饞）漫靡迤（yǐ以）：寬廣而平遠的樣子。
[34]九嵕（zōng宗）：山名，位于今陜西禮泉縣東北部。甘泉：山名，在今陜西淳化縣西北。山上有秦時所建林光宮，漢武帝時又擴建，改名甘泉宮。武帝常在此避暑，接見諸侯王及外國賓客。
[35]涸：同“固”，凝固。冱（hù戶）：凝固。
[36]日北至：指夏至。
[37]奧區(qū)：腹地，中心地區(qū)。神皋：神靈所居之地。
[38]說（yuè悅）：通“悅”，喜歡。覲（jìn晉）：朝見帝王，這里用作使動詞，使……朝見。
[39]鈞天廣樂：神話傳說中天上的音樂。
[40]金策：帝王對臣下記功、封土、賜爵的文書。
[41]錫：賜予，賞賜。
[42]鶉首：古人為了說明日月星辰的運行位置和節(jié)氣變化，把周天分為十二個等分，叫做十二星次，每次各有名稱。鶉首是十二星次之一。古人根據(jù)地上的區(qū)域來劃分天上的星宿，使天上的星宿與地上的區(qū)域（州、國）相對應。鶉首與秦相對應，屬雍州。
[43]強國者有六：指齊、楚、燕、韓、趙、魏六國。
[44]宅：居住，這里有歸順的意思。
[45]五緯：指金、木、水、火、土五大行星。汁：通“協(xié)”，和諧。東井：二十八宿之一，即井宿。
[46]婁敬：漢初齊人。漢高祖五年，以士卒身份求見劉邦，建議劉邦建都長安而有功，被封為奉春君，賜姓劉氏，后又改封關(guān)心侯。劉邦在白登被匈奴打敗后，他提出和親政策，并前往匈奴結(jié)約。為削弱關(guān)東舊貴族豪門勢力，又曾建議劉邦遷徙六國貴族后裔及豪強大族共十萬余人充實關(guān)中。輅：綁在車轅上以備人牽挽的橫木。
[47]干：辦理事務(wù)，引申為糾正某人的過失。
[48]惎（jì計）：教導。
[49]神祇（qí奇）：天地神靈。
[50]天邑：帝王都邑，這里指京都洛陽。
[51]天衢：指京都。
[52]枌榆：劉邦家鄉(xiāng)地名，他起兵時祈禱于枌榆神社。
[53]天命：指金、木、水、火、土五星聚于東井宿的吉祥征兆。滔：通“慆”，可疑。
[54]疇：誰。
[55]徑輪：指土地面積。徑，直徑。輪，圓周。
[56]廣袤（mào冒）：指土地面積。東西為廣，南北為袤。
[57]八都：八方都邑。
[58]啟度：沿襲法度。啟，引導，引申為遵循、沿襲。
[59]百堵：形容周人建筑宮室之多、規(guī)模之大。堵，墻。
[60]九筵：周代宮室用九尺之筵作為度量的單位。明堂東西為九筵，南北為七筵，堂崇為一筵。筵，本是供席地而坐的竹席。
[61]紫宮：紫微宮，天帝的居室。未央：未央宮，漢高祖七年蕭何主持建造，立東闕、北闕，有前殿、武庫、太倉，周圍二十八里。
[62]峣（yáo堯）：高。闕（què卻）：立在宮門前左右兩邊的高臺，臺上起樓觀。閶闔（chāng hé昌合）：皇宮的正門。
[63]龍首：古山名，一名龍首原，在今陜西西安市舊城北，首起于渭水南岸漢代長安故城，尾達樊川，長六十余里，首高二十余丈，尾高五、六丈，漢筑長安城在其北坡，未央宮等都依山而建。杭：舉起。
[64]岌
（jí yè及業(yè)）：高高聳立的樣子。
[65]雄虹：上古人認為虹是天上的一種蛇類動物，色彩鮮明的是雄虹，色彩昏暗的是雌虹。這里用以比喻殿梁長而色彩鮮艷。
[66]棼橑（fén liáo墳遼）：閣樓的梁與椽。
[67]蒂：花與枝相連接的部分，這里用作動詞，意思是安上。茄：荷花的莖。藻井：宮殿頂棚上的一種裝飾，用木方交搭成方形或多邊形的凹面，其形如井，上有各種花紋、雕刻、彩畫。
[68]狎獵：花葉參差的樣子。
[69]榱（cuī崔）：椽子。珰：椽頭上的裝飾。
[70]景曜（yào耀）：日光。
曄（wěi yè偉業(yè)）：形容日光明亮而絢麗多彩。
[71]楹（yíng盈）：房柱。磶（xì細）：柱下石墩，即柱腳石。
[72]栭（ér而）：柱頂上支持屋梁的方木，即斗拱。楣：房屋的橫梁。
[73]三階：殿前有一級臺階，左右各有一級臺階。軒：檻板。
[74]檻：欄桿。
（pí皮）：檐前椽端之板。
[75]墄（cè冊）：臺階。
[76]青瑣：古代宮門的一種裝飾，周邊涂有黑色，中間刻有連環(huán)紋。丹墀（chí遲）：宮殿前臺階上的地面，紅色。
[77]層：重疊。堂：高。這里“層”與“堂”都指地面高出的部分。
[78]切：同“砌”，臺階。厓：同“崖”。隒（yǎn眼）：層疊的山崖。
[79]坻崿（è愕）：宮殿的地基或臺階。鱗眴（xuàn炫）：同“嶙峋”，形容山崖高聳，這里形容殿堂的地基或臺階高峻。
[80]棧
（yǎn眼）：高峻的樣子。巉崄（chán xiǎn蟬險）：形容山勢高峻，這里形容殿階高峭險峻。
[81]襲固：指守備堅固。襲，重疊。
[82]福：通“副”，這里有“同”義。帝居：神話中五方天帝所居住的太微宮。
[83]鈞：古代計算重量單位，三十斤為一鈞。
[84]猛虡（jù巨）：指懸掛鐘磬架兩側(cè)的柱，其上刻有猛獸之形。趪（huáng黃）：勇猛的姿態(tài)。
[85]筍業(yè)：懸鐘磬木架的橫木及橫木上的大板，大板刻如鋸齒形，用以懸掛鐘磬。
[86]朝堂：未央宮中殿名，此殿是皇帝理政及朝見臣下的地方。
[87]溫調(diào)：殿名，在未央殿北。
[88]玉臺：臺名。
[89]昆德：殿名。
[90]嵯峨崨
（cuó é jié yè矬俄捷業(yè)）：形容山勢高峻，此處形容宮殿雄偉壯觀。
[91]長年、神仙：殿名。下文宣室、玉堂、麒麟、朱鳥、龍興、含章都是殿名。
[92]叛：通“煥”，光亮。赫戲：光明盛大的樣子。
[93]正殿：漢代稱皇帝處理政務(wù)召見臣下的地方為正殿，周代稱為路寢。
[94]群辟：群臣，指王、侯、公、卿、大夫、元士。
[95]夏：通“廈”，大屋。耽（dān丹）耽：通“眈眈”，屋宇深邃的樣子。
[96]閌（kāng康）：門高大的樣子。
[97]金狄：即金人，銅鑄的人像。據(jù)《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秦始皇二十六年收繳天下兵器，集中到咸陽，熔鑄為鐘、
及十二個銅人，各重十二萬斤，放置在宮廷中。據(jù)《史記》索隱引《三輔舊事》載，這十二個銅人在漢時放置在長樂宮門前。
[98]常侍：即中常侍，在宮中侍從皇帝的官。謁者：宮中主管通報傳達的官。
[99]蘭臺：臺名，漢代藏書之處。金馬：宮門名，即金馬門。
[100]天祿、石渠：二閣名，位于未央宮北，蕭何主持建造，珍藏圖書典籍之處。
[101]虎威、章溝：二署名。署：官署。
[102]徼（jiào叫）道：宮外巡更的道路。
[103]廬：衛(wèi)士值宿住的房舍。
[104]衛(wèi)尉八屯：漢代掌管宮門警衛(wèi)的官，率領(lǐng)守衛(wèi)未央宮及長樂、建章、甘泉等宮的屯衛(wèi)兵。八屯，即八營，指長水、中壘、屯騎、虎賁、越騎、步兵、射聲、胡騎。八營都由衛(wèi)尉掌管，負責晝夜巡行警備。
[105]鎩（shā殺）：長刃矛。
（fá伐）：盾。
[106]昭陽、飛翔：宮殿名。下文增成、合歡、蘭林、披香、鳳凰、鴛鴦都是宮殿名。
[107]窈窕（yǎo tiǎo咬挑上聲）：美好的樣子，此指美女。
[108]館：客舍。室：后堂之屋。次：駐扎。
[109]纖縟（rù褥）：細致繁密的彩色裝飾。
[110]
（yì邑）：圍繞。
[111]翡翠：硬玉?；瘕R（jì記）：玫瑰珠。
[112]懸黎：美玉名。
[113]隨珠：即隋侯珠。相傳隋國的君主見一大蛇受傷，以藥敷蛇傷。后隋侯船行江中，大蛇銜珠贈給隋侯以報救命之恩。其珠大而光彩異常（見《淮南子·覽冥訓》高誘注）。
[114]戺（shì士）：臺階兩旁所砌的斜石。
[115]琳碧：青綠色的玉石。
[116]瓀（ruǎn軟）：似玉的美石。珉：次于玉的美石。璘彬：形容玉石光色繽紛。
[117]昆侖：山名。神話傳說昆侖山中有增城九重，高一萬一千余里。其西有珠樹、玉樹、琁樹、不死樹，其東有沙棠、瑯玕，其南有絳樹，其北有碧樹、瑤樹。
[118]裁：體制，這里指規(guī)模。
[119]至尊：至高無上的地位，這里指皇帝。
[120]鉤陳：星名，在紫宮內(nèi)，有六星。這里指未央后宮。
[121]閣道：也叫復道，樓閣之間架在空中的木質(zhì)通道。穹?。盒稳蓍w道長而曲。
[122]長樂、明光：宮殿名。
[123]桂宮：宮殿名。
[124]般爾：指公輸般與王爾，二人都是古代的巧匠。
[125]樂：樂器。指鐘、磬之類懸掛著演奏的樂器。
[126]門衛(wèi)：指衛(wèi)尉所管轄的衛(wèi)士。
[127]辨：通“辦”。
[128]幸：天子車駕所到或天子所愛都叫幸。
[129]輦：宮廷中所用的人挽的輕軟車。燕：通“宴”，宴飲，安樂。
[130]惟：思，想。
[131]攄（shū舒）：抒發(fā)，發(fā)表出來。
[132]阿房：即秦阿房宮，故址在今陜西長安縣西北。據(jù)《三輔黃圖》載，阿房宮也叫阿城，秦惠文王時始建而未完成，秦始皇時又擴建，規(guī)模宏大，方圓三百余里。
[133]
（mì密）：通“覓”，尋覓。
[134]林光：秦時的離宮名。
[135]甘泉：甘泉山。爽塏（kǎi凱）：明亮而干燥。
[136]隆崇：高，這里是加高的意思。弘敷：擴展。
[137]迎風：宮殿名。
[138]露寒：宮殿名。儲胥：宮殿名。
[139]喬：高。
[140]
霓（dì ní帝倪）：高聳的樣子。
[141]通天：臺名。在甘泉山上。
（miǎo秒）：高。
[142]常：古代長度單位，八尺為尋，一丈六尺為常。百常，極言其高，并非實數(shù)。莖擢：草木之莖拔地而起，這里比喻建筑物的高聳挺拔。
[143]辬（bān斑）華：顏色駁雜的花。辬，即古“斑”字。
[144]
（kūn昆）：昆雞，一種善飛的大鳥。
[145]欞檻：臺上的欄桿。
[146]柏梁：臺名。漢武帝元鼎二年（前115年）建，太初元年（前104年）遭火災。
[147]越巫：越地的巫師。
[148]建章：宮名，在未央宮西，建于漢武帝太初元年。據(jù)《漢書·武帝紀》顏師古注引漢末人文穎說，越巫名勇對武帝說，越國有火災，應該建造一座大宮室來壓災。武帝因此也建造了建章宮以壓火災。
[149]厭：鎮(zhèn)壓。祥：吉兇的預兆。
[150]碣（jié竭）：指碣石山。
[151]騫翥（qiān zhù謙注）：形容鳥展翅欲飛的樣子。甍（méng萌）標：屋脊的末端，這里泛指末梢。
[152]溯（sù訴）風：迎風。
[153]別風：建章宮之闕。嶕峣：高聳的樣子。
[154]交綺：交錯如絲織品的花紋，指窗戶。豁：空，這里指鏤空。疏寮：通明的小窗。
[155]亭亭：聳立。苕苕：高遠。
[156]神明：臺名。
[157]井幹（hán寒）：樓名，純用木料構(gòu)筑，高五十丈。
[158]游極：房屋正梁上的梁。浮柱：梁上的短柱。
[159]欒：柱上的曲木，兩端承托斗拱。
[160]
（jī機）：升。
[161]氛埃：指地上的塵埃。中宸：指天地交界之處。
[162]重陽：指天。
[163]鬐（qí騎）：魚脊，這里是像魚脊之形的意思。
[164]飛闥 （tà榻）：高闥。闥，門樓上的小屋。
[165]瑤光與玉繩：二星名。北斗七星的第七星是瑤光，第五星是玉衡，玉衡北的兩個小星是玉繩。
[166]怵（chù觸）：恐懼。悼：哀傷。栗（lì力）：戰(zhàn)栗。慫（sǒng聳）：驚恐。兢：小心謹慎。
[167]都廬：古國名。據(jù)《漢書·地理志》及顏師古注說，在合浦、徐聞（今廣東合浦縣、徐聞縣）南有都廬國，都廬國人強健有力，善于攀緣。
（qiáo喬）：行動輕捷，善于緣木升高。
[168]
娑（sà suō薩縮）、駘（dài代）蕩：殿名。
[169]燾奡（dào ào道傲）桔桀：形容臺殿高峻深邃。
[170]枍詣（yì yì意意）、承光：殿名。以上四殿都在建章宮中。
[171]睽罛（kuí gū葵孤）庨（xiào孝）豁：形容臺殿高峻深邃。
[172]增：通“層”，重疊。桴：屋上的次梁，這里指屋前后檐之梁。棼：閣樓之梁，這里指重檐之梁。
[173]宇：檐，宮室亭臺檐角上翹稱作反宇。業(yè)業(yè)：高大的樣子。
[174]飛檐：屋檐突出如翼。
（niè聶）：高而長的樣子。
[175]天梁：宮名。
[176]旗不脫扃：皇帝乘車出入大宮，車上樹立旗幟，有環(huán)扣固定旗桿，門低旗高，車通過門時，須打開環(huán)扣放倒旗幟。此處“不脫扃”是說宮門高大，不必偃旗。
[177]蘄（qí齊）：馬銜。
[178]轢（lì力）：通“櫟”，擊器作聲。騖（wù務(wù)）：急馳。闬（hàn汗）：墻垣。
[179]
（yǎo tiǎo咬條上聲）：通“窈窕”，形容宮內(nèi)門戶幽深曲折。
[180]蹇產(chǎn)：形容臺殿高大。
[181]墱道：閣道。邐倚：曲折連延的樣子。正東：指從建章宮過西城向東入于正宮之中。
[182]閬風：神話中山名，在昆侖山上，上有神仙居住。
[183]洫（xù恤）：護城河。金墉：西方之城。古人將五行與五方相配，西方屬金。
[184]唐中：池名。其位置說法有二：《文選》李善注引《漢書》說，建章宮西有唐中數(shù)十里；又《后漢書·班固傳》集解引沈欽韓說，唐中池方圓二十里，在建章宮、太液池之南。
[185]廣潒：形容水寬闊浩蕩。
[186]太液：據(jù)《漢書·郊祀志》載，建章宮西有商中（即唐中），數(shù)十里虎圈。其北有太液池。
[187]滄：通“蒼”，青綠色。漭沆（mǎng hàng莽杭去聲）：形容池水廣大。
[188]漸臺：臺名。在太液池中，高二十余丈。
[189]昈（hù戶）昈：形容色彩錯雜華麗。
[190]清淵：池名。據(jù)《文選》李善注引《三輔三代舊事》載，建章宮北有清淵海。
[191]神山：指太液池中的蓬萊、方丈、瀛洲三山。
[192]瀛州與方丈：二者與下文的“蓬萊”都是神話傳說的仙山，上有仙人居住。
[193]上林岑以壘
（zuì罪）：形容山上險峻不齊。
[194]下嶄巖以喦齬（yán yǔ言語）：形容山下險峻不平。
[195]陦（dǎo島）：同“島”，水中陸地。
[196]石菌：海中神山所生的仙草，是仙人的食品。
[197]朱柯：靈芝草紅色的莖。
[198]海若：海神名?！肚f子·秋水篇》稱為北海若。太液池在建章宮北，用以象征北海。玄渚：北海中可居之地。
[199]鯨魚：指用石刻成的鯨魚，長三丈。蹉
：失足。，同“跎”。
[200]少君：李少君。據(jù)《史記·孝武本紀》載，漢武帝時有一個舊時的深澤侯家中主持方藥的舍人李少君，隱瞞了他的真實年齡及其籍貫居址，時常自稱七十歲，有役使鬼物和使人不老之術(shù)。少君曾拿祠灶、谷道、卻老之術(shù)進見武帝，武帝很敬重他。他對武帝說：“祭祀灶神可以招引鬼怪，招引來鬼怪能使丹沙化為黃金，用此黃金做成飲食器具可以增壽，這樣就可以見到蓬萊山上的仙人，再去舉行祭天地大典，就可以長生不老。黃帝就是這樣。”武帝聽信了少君的話，便親自祭灶神，并派方士入海尋找蓬萊仙人，以求化丹沙為黃金。
[201]欒大：據(jù)《史記·封禪書》載，漢武帝時有膠東王主持方藥的舍人欒大，進見武帝說，他經(jīng)常往來于海中，見到過安期、羨門之類的仙人。并說他的師傅告訴他，黃金可以化成，黃河決口可以堵塞，長生不死之藥可以得到，仙人也可以招引來。此時武帝正愁黃河決口、黃金化不成，便拜欒大為五利將軍。
[202]仙掌：指承接甘露的仙人之掌。據(jù)《漢書·郊祀志》顏師古注引《三輔故事》說，建章宮有承露盤。盤高二十丈，大七圍（兩臂合抱的長度為一圍），用銅鑄成，上有仙人掌承接甘露，和以玉石粉末做成飲料。
[203]瓊?cè)铮河窕?。飧（sūn孫）：食。
[204]松喬：指赤松子和王子喬。赤松子，神話中仙人，相傳為神農(nóng)時雨師；一說是帝嚳之師。王子喬，神話中人物，相傳是周靈王太子，喜歡吹笙作鳳鳴聲，被浮丘公引往嵩山修煉。三十余年后在緱氏山頂上向世人揮手告別，升天而去。
[205]要（yāo妖）：邀請。羨門：即羨門子高，傳說中的仙人。
[206]想升句：據(jù)《史記·孝武本紀》載，武帝時齊人公孫卿向武帝轉(zhuǎn)述齊人申功的話：黃帝搜采首山的銅，在荊山下鑄鼎。鑄成后，有龍垂下長須迎接黃帝。黃帝順須而上，騎到龍身。群臣宮人跟從他騎上龍背的有七十余人，龍飛騰而去，余下小臣不能騎上龍背，就都拉著龍須。龍須被拉下來，掉下了黃帝的弓箭。百姓仰望黃帝已經(jīng)上天，便抱著弓箭和龍須哭號。后代人把此處叫鼎湖，其弓叫烏號。武帝聽后很感慨地說：“唉！我如果真能像黃帝那樣，就把離開妻子兒女當成脫掉鞋子一樣了?！?/p>
[207]歷世：歷代經(jīng)世。
[208]遽（jù具）：急。
[209]參涂：三條道路。參，通“三”。涂，通“途”。
[210]廛（chán纏）里：城中住宅。
[211]北闕：指未央宮門，位于京城北部。
[212]程：考核，這里有選擇的意思。
[213]陁陊（zhì duò至剁）：毀壞。
[214]綈錦：彩綢。
[215]蘭锜（yǐ椅）：兵器架，陳列在甲第之門。蘭，通“闌”，放其他兵器的架。锜，放弩的架。
[216]石：指石顯。董：指董賢。據(jù)《漢書·佞幸傳》載，石顯，字君房，濟南人，少年時因犯法而受宮刑，為中黃門，侍從于皇帝左右，后選為中尚書，元帝時為中書令。元帝患病，把朝政委托給石顯，大事小事都由他決定，地位顯貴，又受寵幸，文武百官無不恭敬侍奉他。董賢，字圣卿，云陽人，哀帝時為郎，因儀表相貌出眾，得到哀帝寵愛，拜為黃門郎，侍從皇帝，因此顯貴。董賢之妹又被召為昭儀，地位僅次于皇后，其弟為執(zhí)金吾（督巡“三輔”治安的長官），妻父為將作大匠（主管宮室、宗廟等建筑長官）。皇帝又為董賢建筑了大宅院于未央宮北門之下，下至其家童仆皆受皇帝賞賜。天下珍寶聚于其家。
[217]廓開九市：開辟九個市場。李遇春《漢長安城考古綜述》說，出未央宮北面宮門有一條主干道，城內(nèi)的“九市”就在其東西兩側(cè)（《考古與文物》1981年第1期）。
[218]阛（huán環(huán)）：環(huán)繞市區(qū)的墻。阓（huì會）：市區(qū)的門。阛阓，指市區(qū)，也指街道。
[219]旗亭：古代市樓，用以指揮集市。
[220]大胥：這里當指胥師，掌市肆政令，均平各肆的貨物，并在市中公布刑罰與禁令，處罰以劣冒良的欺騙者，解決爭訟糾紛等。周代的胥師之職，漢代歸三輔都尉掌管。
[221]鬻（yù育）：賣。贏（yíng營）：獲取余利。
[222]裨（pí皮）：古代次等禮服，引申為小。
[223]苦（gǔ古）：粗劣，這里指劣貨。
[224]蚩：通“媸”，丑陋，引申為欺騙。邊鄙：靠近邊界的地方，即偏遠的地方，這里指鄉(xiāng)下人。
[225]昏（mǐn敏）：通“暋”，勉力。
[226]優(yōu)：富裕。
[227]許史：指孝宣許皇后和衛(wèi)太子史良娣（良娣，漢代太子妃妾的稱號）兩家。據(jù)《漢書·外戚傳》載，許皇后是宣帝之后，元帝之母。宣帝封許皇后之父為平恩侯，賜予特進之位，僅在三公之下。封其弟舜為博望侯，弟延壽為樂成侯，拜為大司馬車騎將軍。元帝即位，又封延壽中子嘉為平恩侯，也拜為大司馬車騎將軍。史良娣生子名進，號史皇孫，皇孫有一男，號皇曾孫。漢武帝末年因巫蠱之禍，衛(wèi)太子及史良娣、史皇孫皆遭害?；试鴮O由史良娣兄史恭收養(yǎng)。后即位，即是漢宣帝。宣帝追尊祖母史良娣為戾后，封史恭長子高為樂陵侯，次子曾為將陵侯，三子玄為平臺侯，長子高之子丹為武陽侯，并拜史高為大司馬車騎將軍，史丹為左將軍。
[228]翁伯句：據(jù)《漢書·貨殖傳》載，翁伯靠販賣油脂致富而使縣內(nèi)之人傾慕，質(zhì)氏靠洗刷刀劍鞘而過上豪華奢侈生活，濁氏靠做羊胃脯而使家中擁有相當多的騎隊，張里靠當馬醫(yī)而成豪富。
[229]擊鐘鼎食：擊鐘列鼎而食，形容富貴人家的豪華排場。
[230]游俠：古代輕生重義、見義勇為的人，這里指公卿豪強豢養(yǎng)的行兇逞勇的刺客。
[231]張趙：指張回和趙君都。據(jù)《漢書·游俠傳》載，張、趙二家是長安有名的豪強，家中都養(yǎng)有刺客。
[232]無忌：戰(zhàn)國時魏國公子信陵君，名無忌。與下文的田文（齊國公子孟嘗君，姓田名文）及趙國的平原君趙勝、楚國的春申君黃歇，并稱戰(zhàn)國四公子。他們的家中都養(yǎng)有上千名食客。
[233]實：確實。蕃：眾多。
[234]茂陵：地名，在今陜西興平市東北，離長安八十里，漢武帝葬在此地。原：指原涉，字巨先。武帝時其祖父自陽翟遷居茂陵。原涉二十余歲時，郡國之內(nèi)游俠便慕名而歸附于他?！稘h書·游俠傳》說：“閭里之俠，原涉為魁?！?/p>
[235]陽陵：地名，在今陜西咸陽東，離長安四十五里。漢景帝葬在此地。朱：指朱安世，也是京都大俠。
[236]虓（xiāo消）豁：勇猛。
[237]
（chū出）：獸名，一名獌，像貍，但比貍大。
[238]睚眥（yá zì牙字）：瞪眼睛，引申為小的怨忿。蠆（chài柴去聲）芥：蒂芥，指積在心中的小小不快。
[239]丞相句：丞相，指公孫賀。據(jù)《漢書·公孫賀傳》載，公孫賀接替石慶為丞相，封葛繹侯。公孫賀之子敬聲接替其父的太仆之職。父子并居公卿之位。敬聲仗恃是皇后姐姐的兒子，驕橫奢侈，不守法度，因擅用軍款而下獄。此時皇帝正下令捕捉朱安世，公孫賀請求親自追捕，為子贖罪，后果然捉到。朱安世聽說公孫賀用他為子贖罪，便在獄中上書，告敬聲與武帝女陽石公主私通，以及使巫人祭祠詛咒皇上，在甘泉宮馳道埋偶人，咒辭中言語惡毒。武帝下達有司查明案情，窮究所犯罪行，公孫父子俱死在獄中，禍滅九族。
[240]五縣：指漢帝的五陵。高帝葬長陵，在今陜西咸陽東；惠帝葬安陵，在咸陽東北；景帝葬陽陵，武帝葬茂陵，昭帝葬平陵，在今咸陽西北。五陵所在地，從外地移民，設(shè)立縣治，所以五陵又叫五縣。麗：附著，歸附。
[241]創(chuàng)痏（wěi委）：毆打成傷而有瘢痕。
[242]郊甸：周代制度，離都城五十里為近郊，百里為遠郊。遠郊之外，二百里之內(nèi)為甸。這里泛指都城以外。
[243]五都：指漢代洛陽、邯鄲、臨淄、宛、成都五大商市。王莽改制，在長安及五都設(shè)立五均官，長安東西市令及五都市長都是五均司市，稱師。市中設(shè)置交易丞五人，錢府丞一人。
[244]槅（gé隔）：車軛，即車轅前端駕在牲口脖子上的橫木。
[245]隱隱展展：車行時發(fā)出的聲音。
[246]軫：車箱底部的邊框。
[247]封畿：京城周圍天子直接管轄的領(lǐng)土。這里指京都地區(qū)所設(shè)的三輔，即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治所都在長安城內(nèi)。
[248]盩厔（zhōu zhì周至）：縣名，故城在今陜西周至縣。
[249]酆（fēng豐）：即指豐京，漢時是地區(qū)名，位于今陜西戶縣東。鄠（hù戶）：漢時縣名，在今陜西戶縣北。
[250]河華：指黃河與華山。
[251]虢（guó國）：古國名。這里當指北虢，故城在今河南陜縣東南，漢時屬弘農(nóng)郡，位于京兆尹之東。
[252]上林：宮苑名，即上林苑。位于長安城西，秦時開始營建，漢武帝時擴建。南傍終南山，北臨渭河，周圍三百里，苑內(nèi)放養(yǎng)禽獸，供皇帝射獵，并建有離宮別館幾十處。所謂禁苑，是指專供皇帝游樂的場所。
[253]細柳：地名，在長安西南。
[254]長楊：指長楊宮，在盩厔。五柞：指五柞宮，也在盩厔。
[255]黃山：指黃山宮，在今陜西興平縣西南。牛首：池名，在上林苑西頭。
[256]
（pī sì丕俟）：野獸快步走的樣子。
[257]伯益：古代嬴姓各族的祖先，相傳他善于畜牧與狩獵，被舜任用為掌管山林的官，大禹時幫助禹治水有功。
[258]隸首：相傳為黃帝之臣，善算數(shù)。
[259]樅（cōng匆）：冷杉。栝（kuò擴）：即檜。楠：常綠喬木。
[260]梓（zǐ子）：落葉喬木，夏季開花。
（yù域）：即柞。楩（pián駢）：即黃楩，生于南方的大樹。
[261]鄧林：神話傳說中的樹林。據(jù)《山海經(jīng)·海外北經(jīng)》載，夸父與太陽賽跑，追逐日影，口渴飲于黃河與渭水。黃河與渭水不夠喝，要到北方大澤去喝，沒等走到便在路上渴死了。他丟下的木杖化為鄧林。一說鄧林即桃林。
[262]
（ài duì愛對）：草木茂盛的樣子。
[263]
爽
椮：都形容草木茂盛。
[264]葴（zhēn針）：即酸漿草。一說是馬蘭。莎（suō蓑）：莎草，即香附子。菅（jiān肩）：多年生的草，稈高達三米，夏、秋開花。蒯（kuǎi快上聲）：草名，多生在水邊。
[265]薇：草名，即白薇，夏季開紫褐色花。蕨：草名，蕨菜，幼葉可食。荔：草名，即荔挺，形似蒲而小。苀（háng杭）：草名，《本草綱目》中的蠡實，即馬藺子，三月開紫碧色花。
[266]王蒭（chú芻）：即藎草。莔（méng萌）：即貝母。臺：即莎草。
[267]戌葵：即蜀葵。懷羊：當也是草名，但不知是何種草。
[268]苯
：草叢生的樣子。蓬茸：草茂盛的樣子。
[269]筿：小竹。
：大竹。
[270]編：連。町（tīng廳）：田畝。篁：竹叢。
[271]隰（xí席）：低洼之地。
[272]泱漭：無邊無際的樣子。
[273]昆明靈沼：指昆明池，在今陜西西安市西南。漢武帝元狩三年開鑿，周圍四十里。相傳昆明池中有靈沼，名神池，堯時治水，曾在此停船。
[274]黑水玄阯：《搜神記》卷十三說，武帝時開鑿昆明池，挖掘到深處，發(fā)現(xiàn)下面全是黑灰。據(jù)此，黑水，當指昆明池水的顏色是黑的。玄阯，當指昆明池下基礎(chǔ)是黑色土。阯，同“址”。
[275]豫章：即樟木。章，通“樟”。
[276]牽牛：星名，俗稱牛郎星，隔銀河與織女星相對。古代神話傳說，牽牛與織女是一對夫婦，每年七月七日相會一次。此處是指立在昆明池東西兩邊的石人，象征天上的牽牛與織女二星，昆明池象征天河。
[277]扶桑：神話中的樹名?！痘茨献印ぬ煳挠枴分姓f，太陽從旸谷升起，到咸池沐浴，在扶桑樹下擦拭。蒙汜：蒙水之側(cè)，神話中的地名?！冻o·天問》中說，日出東方湯谷（旸谷），落于西方蒙汜。本文是以日月出入于其中，極言昆明池水的廣闊。
[278]黿（yuán元）：大鱉。鼉（tuó駝）：揚子鱷。
[279]鳣（zhān沾）：鰉。
（xù緒）：鰱魚。鲖（tóng同）：黑魚。
[280]鮪（wěi尾）：鱘、鰉。鯢（ní倪）：娃娃魚。鲿（cháng嘗）：黃鲿，一名黃頰魚。
[281]鹔
（sù shuāng肅雙）：水鳥，長頸，綠色，形似雁。鴰（guā瓜）：鸧鴰，黑色，形似雁。鴇（bǎo保）：體形似雁而略大，足強健，善奔走。
[282]
鵝：野鵝。鴻：大雁。
：像天鵝的大鳥。
[283]衡陽：衡山之南。衡山在今湖南省衡山縣南，有回雁峰，相傳大雁南飛至此而止。
[284]雁門：山名，在今山西代縣西北。古人認為大雁是從這里飛出。
[285]隼（sǔn損）：鷹類猛禽。鳧（fú扶）：野鴨，這里泛指水鳥。
[286]沸卉：鳥起飛時振翅的聲音。
訇（pēng hōng砰轟）：鳥落水時與水相擊發(fā)出的響聲。
[287]肅殺：嚴酷蕭瑟，形容秋冬時節(jié)草木凋零的景象。
[288]天維：天大的網(wǎng)綱。
[289]地絡(luò)：地大的網(wǎng)。
[290]林薄：樹林草叢，這里指草木叢生的地方。
[291]霍繹紛泊：眾鳥獸突飛疾走的情形。
[292]垠鍔：邊界。鍔，通“堮”。
[293]虞人：古代掌管山林禽獸的官。
[294]罝（jū居）：捕捉野獸的網(wǎng)。
[295]迒（háng杭）：道路，這里指獸道。蹊：小路，這里指鳥獸經(jīng)過的小路。
[296]麀（yōu優(yōu)）：母鹿，這里泛指鹿。麌（yǔ雨）麌：鹿群聚的樣子。駢田：聚集。
[297]逼仄：逼迫集于狹窄的地方。
[298]翠帽：用翠羽做的車蓋。
[299]較：安裝在車的左右兩邊廂上的橫把手，狀如曲鉤，頂部折而平直，人立在車上時便于攀依。有的用銅包上，稱為金較。
[300]倏爚（shū yuè叔月）：光彩耀眼。
[301]玄弋（yì義）：與下文“招搖”為兩星名。據(jù)《史記·天官書》載，北斗勺端兩星為招搖和天鋒，天鋒即玄弋，天子出行時，用畫此二星的旗幟為前驅(qū)。
[302]鳶（yuān冤）：鷂鷹。
[303]梢（shāo）：通“旓”，旌旗下面懸垂的飾物，即旒。
[304]弧旌：帶有張幅之弓的旗幟。枉矢：矢名，類似流星，利于束上火藥發(fā)射。弧旌的正面繪有此矢，以象征天上的弧矢星。
[305]旃（zhān沾）：紅色的曲柄旗。旄：旗桿頂上裝飾有牦牛尾的旗幟。
[306]華蓋：天子的車蓋。又天上有華蓋星，在五帝座的上方，遮蓋著天帝的座位。辰：十二生肖與十二地支相配，辰為龍。古代以龍象征天子。
[307]天畢：星名，有星八顆，形似田獵用的長柄網(wǎng)。這里指繪有天畢星的旗幟。
[308]簉：（zào造）：副車。
[309]獫（xiǎn險）：長嘴獵犬。
（xié xiāo邪消）：短嘴獵犬。
[310]秘書：宮禁里的藏書。
[311]小說：指醫(yī)方、巫術(shù)和厭勝、祝詛等雜說之辭。
[312]虞初：西漢河南（今河南洛陽）人，方士。武帝時任侍郎，號黃車使者，曾根據(jù)《周書》寫成通俗周史，稱為《周說》，共九百四十三篇（今已失傳），《漢書·藝文志》將其列入小說家。
[313]蚩尤：神話中東方九黎族的首領(lǐng)，獸身、銅頭、鐵額，能呼風喚雨。相傳蚩尤以金屬作兵器，后世把他視為兵器之神。這里是指蚩尤的畫像。鉞：大斧。
[314]鬣（liè獵）：頸后長毛。般：通“斑”，指虎皮。
[315]不若：不順，這里指不利的東西。
[316]神奸：神物和惡物。
[317]魑魅魍魎（chī mèi wǎng liǎng吃昧網(wǎng)兩）：古人幻想中的山林川澤之怪。
[318]旃：合音詞，相當于“之焉”。
[319]飛廉：館名，在上林苑中。漢武帝用銅鑄成能興風的神禽名飛廉，放置在屋宇之上。
[320]上蘭：觀名，在上林苑中。
[321]部曲：軍隊編制。漢時大將軍統(tǒng)領(lǐng)五部，部有校尉一人，部下有曲，曲有軍侯一人。
[322]行伍：軍隊編制。五人為伍，二十五人為行。
[323]京：人工筑起的高丘，這里指積得高。
[324]駭：通“
”，鼓聲響而急。
[325]迾卒：帝王外出時擔任警戒阻止行人的士卒。清候：清道候望。
[326]
（mèi gé妹格）：用染成紅黃色的皮革制成的蔽膝。
[327]睢盱（suī xū雖虛）：張目仰視的樣子。
[328]吳岳：指吳山與岳山。吳山，在寶雞西、隴縣南，一說指山西平陸縣北之吳山；岳山，在太一山西，兩山均屬右扶風（見《中國歷史地圖集》第二冊《西漢司隸部》）。
[329]
遽（líng jù靈據(jù)）：驚惶失措的樣子。
[330]骙瞿（kuí qú葵渠）：倉皇四顧。
[331]罕：捕鳥用的長柄小網(wǎng)。
箾（sù shuò肅朔）：鳥接觸時的樣子。
[332]鏑：箭頭。
（pò bó破博）：箭射中物時發(fā)出的聲響。
[333]
（yán延）：鐵柄小矛，可以投擲。
[334]蹍（zhǎn展）：踩，踹。
[335]轢（lì力）：車輪輾過。
[336]
（juàn絹）：用繩索網(wǎng)羅系捕野獸。
[337]殳（shū書）：撞擊用的兵器，竹制，長一丈二尺，八棱，頂端尖而無刃。揘（huáng黃）畢：撞擊。
[338]叉蔟（cuò錯）：叉取，刺破。蔟，通“簎 （cè側(cè)）”，用叉刺取魚鱉。攙捔：刺穿。
[339]撞
（bì必）：撞倒。
[340]晷（guǐ鬼）：日影。
[341]狝（xiǎn顯）：殺傷。
[342]
（jiāo驕）：野雞的一種。翚（huī揮）：鼓翼疾飛。
[343]阬（gāng岡）：大山。斥：鹽堿地。
[344]毚（chán讒）兔：狡兔。聯(lián)猭（chuán椽）：獸奔走的樣子。
[345]東郭：兔名，即東郭逡，狡猾善跑。
[346]景：通“影”，指鳥獸的身影。括：箭后末端。
[347]青骹（qiāo敲）：指鷹。骹，腿。鷹腿青色。
（gōu溝）：臂衣。套在肩臂上，用來擎獵鷹。
[348]韓盧：戰(zhàn)國時韓國的名犬。噬（shì士）：咬。
（xiè泄）：同“紲”，系犬的繩索。
[349]髬髵（pī ér披而）：猛獸鬃毛豎起的樣子。
[350]隅目：有棱角的眼睛，形容猛獸眼神兇惡。
[351]兕（sì寺）：古代野牛一類的猛獸。
[352]中黃：古代勇士名。
[353]育獲：古代二勇士，即夏育、烏獲。夏育，衛(wèi)國人，力舉千鈞。烏獲，秦武王時人，力舉周鼎。
[354]朱鬕（mà罵）：絳色抹頭（束在額上的巾）。
（jì計）：露髻。髽（zhuā抓）：髽髻，是用麻纏束起來的髻。
[355]戟手：徒手屈肘如戟形，作與野獸搏斗的準備。
[356]奎踽（jǔ舉）：張開兩腳。
[357]狿（yán延）：大獸名，形狀似貍而長。
[358]
（zā匝）：抓。
[359]
（zǐ紫）：揪。窳（yǔ語）：即窫（yà亞）窳，古代傳說中的怪獸名，形狀像牛而赤身，人面馬足，聲如嬰兒，食人。?。╯uān酸）：狻猊，即獅子。
[360]枳落：枳樹叢所形成的籬笆。枳樹，灌木或小喬木，枝上有粗刺。
[361]棘藩：酸棗樹叢所形成的籬笆。
[362]梗林：多刺的林木。
[363]樸叢：小樹叢。
[364]杪（miǎo秒）：樹梢，這里用作動詞，有登上的意思。
[365]
（dì地）：掠取。飛鼯（wǔ吾）：鼯鼠，也叫大飛鼠，形似松鼠，前后肢之間有寬而多毛的飛膜，借此在樹間滑翔。
[366]嬖（bì壁）人：帝王寵幸的人。昭儀：后宮妃嬪的稱號，漢元帝時設(shè)置，為妃嬪中的第一級。
[367]乘輿：天子所乘的車。
[368]賈氏：《左傳·昭公二十八年》載有一段叔向講的故事，從前賈大夫長得丑，娶了個美麗的妻子。其妻三年不說不笑。賈大夫為她駕車到郊外沼澤地，射野雞，射中了，她才笑著說話。本文賈氏即指賈大夫之妻。皋：沼澤。
[369]《北風》：指《詩經(jīng)·邶風》中的《北風》，其中有“惠而好我，攜手同車”的詩句。本文借此描寫天子、嬖人同車游獵的樂趣。
[370]只且：語氣詞連用，相當于“也哉”，表示感嘆。
[371]邪睨：斜視。
[372]胔（zì自）：帶腐肉的禽獸尸骨。
[373]數(shù)課：計算考核。
[374]互：掛肉的架子。
[375]獲鹵（lǔ魯）：指獵取的禽獸。鹵，通“擄”。
[376]五軍：即五營。六師：即六軍。
[377]燧：古代取火器，這里指火。
[378]釂（jiào叫）：喝干杯中酒。
[379]膳夫：掌管皇帝飲食的官。
[380]貳：重復，這里指占有雙份。廉：與“察”義同，察視。
[381]炙炰（zhì páo志袍）：烹煮，這里指烹煮熟的食物。夥（huǒ火）：多。
[382]
（zhī支）：多。
[383]罷（pí皮）：疲勞，這個意義后寫作“疲”。
[384]巾車：掌管車的官。
[385]相羊：徘徊。
[386]簡：檢查。矰（zēng增）：射鳥用的一種箭，末端系有絲繩，用弩發(fā)出后隨手可以收回。紅：通“功”，效能。
[387]蒲且：古代傳說中楚國的善射者。
[388]弋（yì義）：用帶絲繩的箭射。
[389]掛：牽掛。這里指箭上的絲繩掛到鳥的身上，即射中。
[390]聯(lián)：并，這里是指一箭雙中。飛龍：鳥名。
[391]磻（bō波）：繳矢所用的石塊。
（guà掛）：絆住。
[392]舟牧：主管船只的官。
[393]鹢首：畫有鹢鳥的船頭。
[394]翳（yì益）：遮蔽。云芝：船體畫上芝草與云氣的圖形作為裝飾。
[395]翟：野雞的羽毛。葆：葆蓋，皇帝所用的障扇，即宮扇，是宮廷儀仗的一種。
[396]羽旗：裝飾有猛禽羽毛的旌旗。
[397]校：通“絞”，急速。葭（jiā加）：通“笳”，古樂器，即胡笳。
[398]《淮南》：樂府舞曲名，指《淮南王曲》。據(jù)晉代崔豹《古今注》說，《淮南王曲》是淮南王劉安的一部分門客淮南小山所作。
[399]《陽阿》：樂府舞曲名。
[400]河馮：即馮夷，河神。
[401]湘娥：指堯的二女娥皇和女英。相傳娥皇、女英是舜二妃。舜巡視南方，二妃沒有同行，追至洞庭湖，聽說舜死在蒼梧，便自投湘水而死，成為湘水神。
[402]蝄
：水中神物。
[403]蛟蛇：水中神物。
[404]魴、鱧：魚名。
[405]
（shāi篩）：魚網(wǎng)，其形后部狹窄，前部寬大，這里是用網(wǎng)捕獲。
、鲉：魚名。
[406]
（zhí執(zhí)）：拴住馬足。
[407]澤虞：掌管水澤的官。濫：無節(jié)制。這里指不按時節(jié)設(shè)網(wǎng)捕魚。
[408]擿（zhì志）：探查。
[409]九罭（yù域）：有很多個網(wǎng)囊的細眼魚網(wǎng)。九，虛數(shù)，指數(shù)量多。
[410]罜
（zhǔ lù主鹿）：小魚網(wǎng)。
[411]摷（jiǎo矯）：同“剿”，滅絕。昆：同“
”，魚子。鮞（ér而）：魚卵。
[412]蘧（qú渠）：芙蕖，即荷花。
[413]
（yú魚）：捕魚。
[414]麑（ní尼）：幼鹿。
（yǎo咬）：幼麋。
[415]摎蓼（jiū liǎo鳩了）：搜索。浶（láo勞）浪：驚憂。
[416]蚳（chí遲）：蟻卵。蝝（yuán緣）：沒有生出翅膀的幼蝗。古代用蚳與蝝作食用醬。
[417]平樂：宮館名，宮廷奏樂作樂之處。
[418]甲乙：指天子帳幕。據(jù)《漢書·西域傳贊》與《漢武故事》記載，漢武帝時興造甲乙?guī)?，用隋侯之珠、和氏之璧等天下珍寶為裝飾。甲帳供奉神靈，乙?guī)す┳约壕幼?。襲：覆蓋。
[419]角牴：表演者角力角技的一種雜技表演，漢代稱各種樂舞雜技為角牴戲。
[420]尋橦：雜技項目，即爬竿。
[421]沖狹：雜技項目，卷席成筒，把長矛插入其中，表演者躍身投入，穿過席筒。燕濯：雜技項目，即飛燕點水。表演的方法是將裝有水的盤子放在前面，人坐在后面，然后躍身張臂跳至盤前，雙足從盤中水上越過，再坐于盤前。
[422]胸突铦（xiān先）鋒：雜技項目，用胸脯頂撞利刃。
[423]跳丸劍：雜技項目，表演者雙手連續(xù)不斷地拋接五個圓球或五支短劍。揮霍：輕捷，迅速。
[424]華岳：即華山。這里是指在戲車上作成華山之形，上插草木，果實下垂。
[425]參差（cēn cī岑陰平詞陰平）：長短不齊的樣子。
[426]豹：與下文“羆（pí皮）”、“白虎”、“蒼龍”都是制成假頭套于藝人頭上而扮作上述動物。
[427]篪（chí遲）：古代管樂器，單管橫吹。
[428]女娥：藝人扮的娥皇、女英。
[429]蜲蛇（wēi yí威夷）：長而曲折。
[430]洪涯：傳說是三皇時的樂工，這里是指藝人假扮為洪涯。指麾：指揮。麾，通“揮”。
[431]襳
（shēn shī深尸）：形容羽毛盛多。
[432]復陸：樓閣之間用木架起來的通道。重閣：指復道之上的樓閣。
[433]尋：古代長度單位，八尺為尋。
[434]曼延：大獸名。也寫作蟃蜒、獌狿。
[435]欻（xū虛）：忽然。見（xiàn現(xiàn)）：出現(xiàn)。
[436]拿攫（jué決）：搏斗。
[437]猿狖（yòu又）：泛指猿猴。
[438]陸梁：跳躍著行走的樣子。
[439]踆（qūn逡）踆：行走遲緩、步履沉重的樣子。
[440]行孕：邊行走邊哺乳。
[441]蜿（wǎn婉）蜿：曲折爬行的樣子。蝹（yùn運）蝹：屈曲爬行的樣子。
[442]舍利：傳說中的神獸名，能吐金。
（xiā蝦）：張開口的樣子。
[443]驪（lí離）駕：并駕。
[444]杳冥：昏暗。
[445]東海黃公：據(jù)《西京雜記》卷三載，東海人黃公，年少時會幻術(shù)，能制伏蛇、虎，常佩帶赤金刀。衰老后飲酒過度，有白虎出現(xiàn)在東海，黃公用赤金刀去制伏，幻術(shù)行不通，結(jié)果被虎吃掉。
[446]粵祝：越巫用咒法降神驅(qū)怪的迷信活動?；洠霸健?。
[447]厭（yā鴨）：制伏。
[448]蠱（gǔ古）：惑亂。
[449]侲（zhèn振）僮：童男童女。程材：顯示技能。
[450]倒投：翻轉(zhuǎn)身軀下墜的樣子。跟：腳跟。
[451]橦（chuáng床）：竿。
[452]西羌：居住在漢朝西部的少數(shù)民族，這里是指假扮的羌人。
[453]鮮卑：古代少數(shù)民族名，東胡的一支。秦漢時游牧于今西喇木倫河與洮兒河之間，附于匈奴。
[454]萃（cuì翠）：草叢生，這里是生出的意思。
[455]期門：官名。漢武帝時設(shè)置，皇帝微行，執(zhí)兵器護衛(wèi)。
[456]微行：舊時皇帝或高官隱藏自己的身份改裝出行。要（yāo妖）屈：指出行時降低身份。
[457]紱（fú弗）：系印章或佩玉的彩帶。官位品級不同，其顏色也不同。
[458]便旋：徘徊，這里指自由自在地轉(zhuǎn)游。閭閻：里門，指平民居住的地方。
[459]掖庭：宮中妃嬪居住的房舍。
[460]嬿婉：美好，此指容貌俊俏的人。
[461]羽觴（shāng傷）：雀形的飲酒器具。筭（suàn算）：計數(shù)。
[462]夏姬：春秋時鄭穆公的女兒，有美色。初為陳國大夫御叔的妻子。御叔死后，她與陳靈公、大夫孔寧、儀行父私通。后被楚莊王俘獲，嫁給連尹襄老。襄老戰(zhàn)死，又被申公巫臣娶為妻。
[463]虞氏：指漢代善歌者魯人虞公。
[464]羸（léi雷）形：瘦弱的形體，這里指舞女身材纖細柔弱。
[465]嚼（jué決）：將食物咬爛，引申為品味、玩味。清商：清商三調(diào)的簡稱。古代漢民族民間音樂，包括平調(diào)、清調(diào)、瑟調(diào)的歌曲。
[466]嬋娟：形容女子姿態(tài)美好。此豸（zhì至）：形容姿態(tài)妖媚。
[467]罷：返回。
[468]朱屣（xǐ徙）：紅色的舞鞋。
[469]要（yāo腰）紹：形容姿態(tài)嬌艷。修態(tài)：美好的姿容。
[470]眳（míng名）藐：目光美好的樣子。流眄（miǎn免）：轉(zhuǎn)動眼睛左右觀看。
[471]展季：春秋時魯國大夫，名獲，字禽，季是他的排行。因居于柳下，死后謚號為柳下惠，因他品行端正，不貪女色而為人稱頌。桑門：即沙門，指出家的僧人。
[472]?。寒?，符合。
[473]衛(wèi)后：字子夫，起初是平陽公主歌女，因生一頭美發(fā)，武帝娶了她，生太子據(jù)，立為皇后。鬒（zhěn枕）：頭發(fā)黑而濃密。
[474]飛燕：指趙飛燕，孝成帝皇后。善舞，體輕，因此得寵，封為婕妤。據(jù)傳能在人手掌上表演舞蹈。
[475]《唐》詩：指《詩經(jīng)·唐風》中《山有樞》一詩。詩中勸告貴族及時行樂，不吝惜財物，否則死后會被人占有。
[476]作故：義同“作古”，創(chuàng)始。
[477]婕妤：后宮妃嬪的稱號，地位次于昭儀。據(jù)《漢書·外戚傳》載，漢成帝封趙皇后（飛燕）的姊妹為婕妤，后又遷升為昭儀。又漢元帝寵幸傅婕妤，加封為昭儀。
[478]賢：指董賢。
[479]趙氏：指趙昭儀，即趙飛燕姊妹。據(jù)《漢書·外戚傳》載，漢成帝先寵幸許美人，后來趙氏姊妹擅寵，妒恨許美人，要挾成帝不得立許美人為皇后。成帝與趙氏相約道：“與趙氏立下盟誓，不立許氏為皇后。使天下的美人不許超過趙氏的地位，請你不要擔憂。”
[480]致：送達，這里指讓位。董：指董賢。有虞：即舜。這里是成帝把董賢比作舜。據(jù)《漢書·佞幸傳》載，成帝在麒麟殿與董賢父子及親屬宴飲，王閎兄弟侍中、中常侍皆在側(cè)。成帝看著董賢而笑道：“我想效法堯讓位于舜怎么樣？”這時在側(cè)的王閎進言道：“天下乃是高祖打下的天下，并非陛下所有。陛下繼承祖業(yè)，應當把它世代傳下去。世代相繼的大業(yè)是最重要的，天子不應當有戲言?！背傻勐犃送蹰b的話，很不高興。
[481]期：一周年。
[482]衿帶：衣襟和衣帶，這里比喻險要的山川像衣襟和衣帶護體那樣護衛(wèi)國家。
[483]柢（dǐ底）：樹根。
[484]鄙生：鄙人，憑虛公子自謙之詞。三百：自漢朝建立到張衡作賦，已有三百余年。
[485]此：指由西京長安遷至東京洛陽之事。與：如，像。殷人屢遷：殷商王朝曾多次遷都，自商始祖契至湯遷都八次，自湯至盤庚遷都五次。
[486]相：古地名，在今河南內(nèi)黃東南。商王河亶甲遷都至此地。圮（pǐ匹）：毀壞。耿：古地名，在今河南溫縣東。商王祖乙遷都至此地。
[487]盤庚：商代國王，湯的第九代孫。盤庚繼位時，正是商王朝衰落時期，為擺脫貧困境地，逃避自然災害，便從奄（今山東曲阜）遷都到殷（今河南安陽西北）。臣民留戀故土，不愿遷居，所以盤庚作書誥三篇，勸導臣民（見《尚書·盤庚》）。
[488]同天號：與天同名。天稱皇天，也稱上帝，漢天子稱皇帝，所以說與天同名。
[489]齷齪（wò chuò握綽）：氣量狹小。
[490]《蟋蟀》：《詩經(jīng)·唐風》中的篇名。詩的內(nèi)容是宣揚人生及時行樂，但又自警不要過度，以免自取滅亡。
[491]憮然：悵然失意的樣子。
[492]莞（wǎn皖）爾：微笑的樣子。
[493]末學：無根柢之學。膚受：學識膚淺。
[494]由余：西戎之臣，其先本是晉國人，后流亡入西戎，作西戎王的相。戎王派遣他到秦國觀察情況，秦穆公請他觀看宮室、臺閣。他認為這些東西只能勞民傷財，不利于治國。
[495]悝（kuī虧）：嘲笑。
[496]姬：周人姓姬。末：指周代末世之王，即幽王、厲王。
[497]宮鄰：近于宮室。指周幽王近于宮室，被褒姒迷惑。鄰，近。
[498]金虎：指秦國。秦國在西方，西方屬金，又西方七星組成虎象，所以稱秦為金虎。
[499]嬴（yíng營）氏：指秦國。
[500]擇肉：侵吞的意思。
[501]七雄：指戰(zhàn)國時期齊、楚、燕、韓、趙、魏、秦七國。
[502]章華：臺名。
[503]叢臺：臺名。
[504]觜：同“嘴”。距：雞爪。
[505]擅場：在斗雞場上，強者戰(zhàn)勝弱者而獨占一場，這里用以比喻沒有敵手。
[506]阿房：宮名，始建于秦始皇三十五年（前212年）。
[507]云閣：閣名。
[508]南山：終南山。
[509]參夷：滅三族。參，同“三”。
[510]薙（tì剃）氏：掌管除草的官。
[511]
（dié蝶）：同“惵惵”，恐懼的樣子。黔首：百姓。
[512]跼（jú局）：彎腰。蹐（jí急）：小步行走。
[513]息肩：歇息肩背。這里的意思是避免苛刻繁重的勞役，以求得休養(yǎng)生息。
[514]膺箓受圖：意思是接受天命。膺，接受。箓，指符命之書。
[515]垓下：地名，在今安徽省靈璧縣東南。
[516]子嬰：秦始皇長子扶蘇之子。趙高殺秦二世，立子嬰為王六十四日，劉邦兵至霸上，子嬰投降。軹：亭名，在今陜西西安市東北。涂：道路。
[517]區(qū)夏：中國。
[518]紀禪：記錄帝王祭天地之禮。肅然：恭敬的樣子。
[519]呼韓：即呼韓邪，匈奴單于，名稽侯珊。漢宣帝神爵四年（前58年）立為單于。宣帝甘露二年（前52年）歸附西漢。
[520]紀宗存主：記錄功德于宗廟，保存其主。宗，指宗廟。主，神主。帝王死后刻像于木作為神主，保存在宗廟中祭祀。此處指漢高祖、漢文帝、漢武帝、漢宣帝的宗廟。
[521]彝器：宗廟祭器。
[522]懿（yì憶）：美好，這里指美德。爽德：失德，過失。
[523]《春秋》：史書名，相傳孔子根據(jù)魯國史官所編《春秋》加以整理修訂而成。
[524]祇：恰好。
[525]合宮：黃帝的宮室，用茅草蓋成。
[526]總期：即總章，虞舜的宮室，也是用茅草蓋成。
[527]夏癸：即夏桀，名癸。瑤臺：夏桀的宮室。
[528]殷辛：即殷紂王，廟號帝辛。瓊室：殷紂王的宮室。
[529]隘害：險隘要害。
[530]二關(guān)：指武關(guān)和函谷關(guān)，此二關(guān)是秦國通向中原的咽喉。
[531]沛：沛公，即劉邦。當年劉邦率領(lǐng)的起義大軍是從武關(guān)進入咸陽，項羽率領(lǐng)的起義大軍是從函谷關(guān)進入咸陽。
[532]九隩（ào奧）：九州之地。隩，通“墺”，四方可居住的土地。
[533]土圭：古代測日影的儀器。景：日影。圭長一尺五寸，夏至這一天的中午，樹八尺標竿，投在地上的日影與圭影相等，說明此地正是天的當中。若是竿影長于圭影，說明地太偏北；若是短于圭影，標明地近南方。
[534]伊：伊水，洛水支流，在河南省西部。瀍（chán蟬）：瀍水，源出河南洛陽市西北，南流經(jīng)洛陽城東入洛水。
[535]阿（ē俄陰平）：指洛陽西十里九曲的坡道。
[536]旋：指旋門坡，在成皋（今河南滎陽汜水鎮(zhèn)）西。
[537]盟津：即孟津，古黃河渡口名，在今河南孟津縣東北。
[538]太谷：山谷名，在洛陽南，今名水泉口。
[539]伊闕：山名，在洛陽南，兩山相對，伊水流經(jīng)其間。
[540]
轅（huán yuán環(huán)園）：山名，在河南偃師市東南，山路險隘，共十二曲，迂曲回還。
[541]太室：即嵩山，在河南登封市北。
[542]熊耳：山名，在洛陽西。
[543]厎柱：山名，又寫作“砥柱”，在三門峽黃河中流，今已平。
[544]鐔（xín心陽平）：劍鼻，劍身與劍柄之間兩旁突出部分，此處用以比喻地勢險要如劍鼻。大岯（pī丕）：山名，在今河南?？h西南。
[545]溫液湯泉：即溫泉。
[546]黑丹石緇（zī資）：即緇石，一種黑色的石頭。
[547]王鮪（wěi偉）：魚名，即大鱘魚。岫（xiù袖）：山洞。
[548]能鱉：《爾雅·釋魚》說，鱉有三只腳稱為能。
[549]宓（fú伏）妃：伊水和洛水女神。攸館：所居。
[550]龍圖：即河圖。古代傳說伏羲氏之時，有龍馬從黃河中出現(xiàn)，背負河圖；有神龜從洛水出現(xiàn)，背負洛書，伏羲根據(jù)這種河圖、洛書畫成八卦，就是后來《周易》的來源。
[551]龜書：即洛書。畀（bì必）：給予，付與。姒：指夏禹，姒是禹的姓。
[552]召伯：召公奭，曾輔佐周武王滅商，被封于燕。周成王時任太保，與周公旦分別治理陜地。
[553]繩：指施工前拉繩作為取直的標準。
[554]萇弘：周的大夫。魏舒：晉國大夫。據(jù)《國語·周語》說，周敬王十年，魏舒與萇弘共同主持修建周的王城。
[555]雉：古代度量單位，長三丈、高一丈為一雉。
[556]筵：竹席，這里是以九尺之筵作為度量的單位。
[557]幾：古人在室中坐時所依憑的矮桌。
[558]京邑：指洛陽。
[559]巨猾：指王莽。間舋（xìn信）：等待空隙。
[560]神器：指天子璽印，引申為王位。
[561]世祖：指漢光武帝劉秀。
[562]白水：水名，在今湖北棗陽市境內(nèi)。這里是指劉秀故居。
[563]參（shēn申）墟：指河北。參，星名，二十八宿之一，是黃河以北地區(qū)的分野。光武帝在這里打敗王郎，之后稱帝。
[564]共工：古史傳說中人物。據(jù)《尚書·舜典》及《史記·五帝本紀》記載，共工是堯的大臣，后與
兜、三苗、鯀并為四兇，被舜流放到幽州。
[565]欃槍（chán chēng蟬稱）：彗星，古人認為此星出現(xiàn)，是天下出現(xiàn)禍殃的征兆。旬始：星名，據(jù)《史記·天官書》說，此星出現(xiàn)在北斗旁，狀如雄雞，其尾青黑色，像趴著的老鱉。此星出現(xiàn)，是天下發(fā)生兵亂的征兆。以上二星皆比喻王莽等擾亂漢室天下的群兇。
[566]乂（yì義）寧：安寧。
[567]曰止曰時：《詩經(jīng)·大雅·綿》中的詩句，意思是占卜的卜辭說這個地方可以居住?！皶r”與“止”同義，居住。
[568]融：長久。
[569]登岱勒封：登泰山舉行祭祀天地的典禮，刻石記功。岱，泰山。勒：雕刻。
[570]顯宗：漢明帝的廟號。
[571]六合：指普天下，東、南、西、北四方加上天、地共六方面。
[572]崇德：與下文“德陽”都是宮殿名。
[573]闈（wéi圍）：宮門。
[574]應門：正門。將（qiāng槍）將：莊嚴堂皇的樣子。
[575]崇賢：洛陽宮中東門名。
[576]金商：洛陽宮中西門名。
[577]云龍：德陽殿東門名。
[578]神虎：德陽殿西門名。秋方：西方。
[579]象魏之兩觀：宮門外的兩闕，上懸法律條文以示民眾。
[580]《六典》：據(jù)《周禮·天官·冢宰》載，太宰掌管修立治政六典，以輔佐王者統(tǒng)治天下各國，第一是治典，第二是教典，第三是禮典，第四是政典，第五是刑典，第六是事典。
[581]含德：與其下之章臺、天祿、宣明、溫飭、迎春、壽安、永寧都是應門之內(nèi)的殿名。
[582]濯龍：池名。芳林：苑名。
[583]九谷八溪：都是養(yǎng)魚池。
[584]蠵（xī西）：大龜。
[585]鵯
（bēi jū卑居）：鳥名，像烏鴉而比烏鴉小。
[586]鶻鸼 （gǔ zhōu古舟）：鳥名，似山鵲而又比山鵲小，短尾，青黑色，多聲。
[587]雎鳩：水鳥，食魚。麗黃：即黃鸝。
[588]關(guān)關(guān)嚶嚶：鳥叫聲。
[589]靈臺：與下文“和歡”、“安?！倍际堑蠲?。
[590]
（yí移）門：即宣陽門，門內(nèi)有冰室。
[591]城洫：護城河。
[592]鉤盾：即鉤盾令，掌管苑囿。
[593]少華：西園內(nèi)仿少華山造的假山。
[594]候：候樓，瞭望敵情的哨所。
[595]九龍：周時殿名。門上有三根銅柱，每柱上有三龍相盤繞，故稱九龍殿。
[596]我后：指漢明帝。后，君王。
[597]洪池：池名，在洛陽東。蘌（yǔ語）：禁苑。
[598]淥：水清。澹（dàn淡）澹：水動蕩的樣子。
[599]阜：多。
[600]葭菼（jiā tǎn家坦）：蘆葦類的植物。
[601]
（pí皮）：一種體形狹長的蚌。菱：菱角。芡：水生植物，俗稱雞頭，種子稱芡實。
[602]平樂：觀名。都場：大聚會場所。
[603]龍雀：傳說中的神鳥，即飛廉，這里是指銅鑄成的龍雀。蟠蜿：形容鳥盤旋飛翔的樣子。
[604]天馬：傳說中的神馬，這里指放在西門平樂觀上的銅馬。半漢，縱身奔馳的樣子。
[605]經(jīng)始：開始營造。
[606]唐、虞：即堯、舜。
[607]夏后：禹。
[608]三宮：指明堂、辟雍、靈臺。
[609]復廟：前后有廟堂。復，重復。重屋：屋頂有兩重棟梁。
[610]八達：指每室有八個窗戶。
[611]規(guī)天矩地：指明堂上圓像天，下方像地。
[612]授時順鄉(xiāng)：隨四時變化，天子居住在不同方向的屋室中。鄉(xiāng)，通“向”。
[613]造舟：指造船搭浮橋。
[614]辟雍：學宮。
[615]靈臺：觀察天文氣象的高臺。馮（píng憑）相：周代官名，掌管天文。
[616]祲（jìn盡）：古人認為陰陽之氣互相侵犯，可以據(jù)此預料吉兇。
[617]禠（sī斯）：福。禳（ráng瓤）：祈禱消除災殃。
[618]群后：指諸侯。戾：到來。
[619]師師：相互效法。
[620]胥洎（jì記）：相接連。洎，及，這里有接連的意思。
[621]奉聘：遣使節(jié)前來朝見。
[622]要（yāo腰）荒：王都以外極遠的地方。要，要服?；模姆?。質(zhì)：人質(zhì)，這里指送來人質(zhì)表示臣服。
[623]琛（chēn嗔）：珍寶。贄（zhì至）：見面禮。
[624]九賓：指公、侯、伯、子、男、孤、卿、大夫、士九等賓客。
[625]臚人：即大鴻臚，原主管少數(shù)民族事務(wù)，后變?yōu)橹鞴苜e客的官。
[626]崇牙：鐘磬架的大板上裝飾有向上卷曲的鋸齒，可用以懸掛鐘鼓。
[627]鏞：大鐘。
[628]郎將：宮中侍衛(wèi)官。
[629]鎩（shā殺）：古代兵器，即長矛。
[630]夏正三朝：夏歷正月初一。
[631]
磕（pēng kē烹科）隱訇（hōng烘）：鐘鼓聲。
[632]警蹕（bì畢）：天子出行時開路清道，禁止行人通行。
[633]要：通“腰”，這里用作動詞，腰佩寶劍。
[634]扆（yǐ倚）：帝王宮殿中設(shè)在門窗之間的屏風。
[635]百辟：同“群后”，指眾諸侯。
[636]司儀：掌管禮儀的官。
[637]三揖之禮：據(jù)《周禮·秋官·司儀》載，對無親屬關(guān)系的異姓行土揖禮，對有親屬關(guān)系的異姓行時揖禮，對同姓行天揖禮。鄭玄注說，拱手在胸下為土揖，平推手于前為時揖，拱手至胸上為天揖。
[638]羨：通“延”，邀請。
[639]隱：痛苦。
[640]眚（shěng省）：疾苦。
[641]隍：城下無水的護城壕。
[642]怠皇：懈怠閑暇。
[643]賚（lài賴）：賞賜?；叔迹罕姽賳T。
[644]輿臺：奴隸，這里泛指地位低賤的人。
[645]膳夫：主管膳食的官。
[646]饔餼（yōng xì擁細）：熟的和生的食物。浹（jiá夾）：遍及。家陪：家臣。
[647]踆（qūn逡）：通“逡”，退。
[648]懋（mào茂）：勤勉。乾乾：自強不息。
[649]清風：清惠的政教。玄德：天德。
[650]先靈：指古代圣賢，如堯舜一類的人。
[651]側(cè)陋：微賤之人。
[652]丘園：指山鄉(xiāng)僻壤。耿潔：有節(jié)操的人。
[653]束帛：古代招聘賢士的禮物。戔戔：堆積的樣子。
[654]式：語助詞，無意義。宴：安定。盤：快樂。
[655]上玄：天。
[656]禋（yīn因）祀：古代祭天神的一種儀式。先燒柴升煙，再加祭品如牛羊、玉帛等于柴上焚燒。
[657]允：誠信。
[658]珩
纮
（héng dǎn hóng yán恒膽宏延）：以上四物都是冠冕上的裝飾物。珩，通“衡”，固定冠冕的發(fā)簪。纮，系于發(fā)簪的兩端并繞過頷下的小絲帶。，系于發(fā)簪的兩端掛瑱（zhèn鎮(zhèn)）的絲繩。，冕上的長方板，前后懸有數(shù)串小玉珠（即旒）。
[659]笄（jī雞）：簪。綦（qí其）：通“璂”，古代皮弁（用白鹿皮縫制的小帽）上綴在縫合處的五彩小玉石。
[660]火龍黼黻（fǔ fú俯服）：都是衣服上的紋飾。火，畫火形圖案。龍，畫龍形圖案。黼，黑白相間的斧形花紋。黻，青黑相間的“亞”形花紋。
[661]藻：托玉的彩板。
（lǜ律）：佩巾。鞶（pán盤）：革帶。厲：革帶上下垂的飾物。
[662]袷（jiá夾）輅：副車。
[663]辰：指日、月、星。太常：大旗。
[664]焱悠：隨風飄動的樣子。容裔（yì意）：動搖的樣子。
[665]玄虬（qiú求）：黑馬，古代馬七尺為虬。奕（yì亦）奕：高大健美的樣子。
[666]沛艾：馬行走時頭身搖擺作姿的樣子。
[667]辀（zhōu舟）：車轅。
（yǐ蟻）：車轅前端衡木上穿過馬韁繩的大環(huán)。
[668]金
（wàn萬）：馬額上的裝飾，如玉花形。钖（yáng揚）：馬額上的金屬裝飾物。
[669]方
（qì氣）：裝置在車轅兩旁插野雞尾的飾具，用以防范兩馬相撞。方，通“防”。左纛（dào到）：皇帝車上用牦牛尾做的裝飾物。
[670]鉤膺：套在馬胸前頸上的帶飾。玉瓖：馬帶上的玉飾。
[671]轄：車軸端上的插鍵。
[672]疏轂（gǔ股）：雕刻著花紋的車轂。轂，車輪中心的圓木，中有圓孔穿過車軸。飛鈴：車軸頭上的裝飾。
[673]威蕤（ruí蕊陽平）：羽飾下垂的樣子。
[674]瑵（zhǎo爪）：古代車蓋骨端伸出的部分。
[675]戛：古代兵器，長矛。
[676]輅木：即木輅，天子親耕時所乘的沒有裝飾物的車。
[677]
（fú服）：車欄間用以盛物的皮篋。旃（zhān沾）：赤色無飾的大旗。
[678]鸞旗：上繡鸞鳳的旗，這里指載有鸞旗的車輛。
[679]通帛：赤色無飾之旗。
旆（qiàn欠 pèi沛）：大紅色的旗旒。
[680]云罕：旌旗的別名，這里指載有云罕的車。九斿（liú流）：也是旌旗的別名，這里指載有九斿的車。
[681]
（xī吸）戟：長戟，這里指車旁插有長戟的車。
（jiāo gé交葛）：縱橫交錯的樣子。
[682]髶髦（róng máo容毛）：披發(fā)前驅(qū)的騎士。
[683]虎夫：虎賁，負責護衛(wèi)的武士。戴鹖（hé合）：冠上插著鹖鳥尾。鹖是一種勇猛的鳥，搏斗起來至死才停止，戴鹖是表示勇猛的意思。
[684]承華：馬廄名。蒲梢：駿馬名。
[685]流蘇：馬身上的飾物，五彩羽毛相雜而下垂。騷殺：下垂的樣子。
[686]嘈囐（zá雜）：喧鬧的鼓聲。
[687]介：甲，這里用作動詞，指披甲。
[688]鉦（zhēng爭）：軍中打擊樂器，行軍時用來發(fā)號令。
[689]郊畛（zhěn診）：郊界，此處指郊外。
[690]夏后：指禹。
[691]孤竹：單獨生長的竹子。
[692]云和：山名。
[693]
（yuān淵）：鼓聲。
[694]六變：每一曲重復演奏六遍。
[695]冠華：頭戴建華冠。
[696]八佾（yì逸）：天子的舞列，縱橫都是八人。
[697]群望：指祭祀諸山川之神。望，遙望而祭。
[698]槱（yóu由）燎：祭祀天神的一種儀式。堆積柴火，將牲畜放在柴上焚燒，使煙氣升天。
[699]太一：天上的尊神。
[700]歆（xīn辛）馨：祭祀時神靈享受祭品的香氣。
[701]祚（zuò作）：福，這里用作動詞，降福。
[702]光武：指漢光武帝。
[703]辯方位：辨別四方中央的位置。辯，通“辨”。
[704]五精：五方星，即東方歲星、南方熒惑、西方太白、北方辰星、中央鎮(zhèn)星，五方星標志五帝。
[705]赤氏：傳說中的五帝之一，即赤帝。
[706]四靈：指赤帝以外其余四帝，即東方青帝、西方白帝、北方黑帝、中央黃帝。懷：安。
[707]蒸蒸：孝順。
[708]祧（tiǎo挑上聲）：遠祖廟，這里指高祖以上的祖廟。
[709]蒸嘗：祭祀的名稱，冬祭稱蒸，秋祭稱嘗。禴（yuè月）祠：也是祭祀的名稱，夏祭稱禴，春祭稱祠。
[710]楅（bì畢）衡：綁在牛角上的橫木，用以御防牛角觸人。
[711]毛炰（páo袍）：殺死牲畜后，先去其毛，然后包裹上用火燒，這種烤肉方法稱為毛炰。豚胉（bó博）：豬肋肉。胉，同“膊”，牲畜的兩肋。
[712]滌濯（zhuó濁）：洗滌，這里指洗刷祭祀器皿。靜：通“凈”，清潔。
[713]《萬舞》：舞名，先是舞者手持兵器表演，后是舞者手拿鳥羽和樂器表演。奕奕：舞態(tài)從容的樣子。
[714]靈祖皇考：指先帝的神靈，靈、皇都是對神靈的稱呼。
[715]穰（ráng瓤）穰：眾多的樣子。
[716]農(nóng)祥：星名，即房星。房星在春季正月早晨出現(xiàn)在南天正中的位置，此星出現(xiàn)預告農(nóng)事開始。
[717]土膏：土地肥沃。脈起：春日轉(zhuǎn)暖，凝結(jié)的土地像脈搏跳動一樣疏散起來。
[718]剡（yǎn演）：鋒利。耜（sì似）：農(nóng)具，頭形像犁，有曲柄。
[719]三推：推耜三下，這是天子每年立春時舉行的親耕禮儀。天田：天子親耕之田。
[720]帝籍：即籍田，天子征用民力耕種的田地。相傳天子籍田千畝，每年立春天子到籍田舉行“三推”之禮，表示對農(nóng)事的重視。
[721]禘（dì帝）郊：祭天。粢（zī資）盛：盛在祭器中供祭祀的谷物。
[722]疆埸（yì易）：此處指田界。
[723]耔（zǐ子）：用土培苗根。
[724]載：開始。陽：暖和。
[725]合射：天子和諸侯在一起射箭，舉行大射禮。
[726]設(shè)業(yè)設(shè)虡：見《西京賦》注。
[727]鼖（fēn汾）鼓：一種大鼓，長八尺，兩面可擊，用于軍事。路：路鼓，四面可擊。鼗（táo桃）：一種搖鼓。
[728]相儀：作禮相，主持祭祀儀禮。
[729]后夔（kuí葵）：人名，舜時的樂官，這里是以伯夷、后夔比喻賢人。
[730]侯：箭靶。
[731]五正：指五正之侯，用朱、白、蒼、黃、黑五種顏色圍繞中心畫五環(huán)。
[732]三乏：指三個掩蔽報靶人的設(shè)備，用皮革制成。
[733]厞（fēi非）：掩蔽。司旌：在箭靶旁的皮乏中揮旗報靶的官。
[734]并夾：夾取射在靶上的箭的器具。
[735]
（chái柴）：停車于殿堂等待天子乘坐。
[736]啟明：啟明星，即金星，在日出前出現(xiàn)在東方。
[737]扶桑：神話傳說中的東方神木?！痘茨献印ぬ煳摹分姓f，太陽從旸谷出來，到咸池沐浴，到扶桑下樹拂塵。此處扶桑即指太陽升起的地方。
[738]鯨魚：鯨魚形的撞鐘器具。
[739]鏗（kēng坑）：金石撞擊發(fā)出的聲響，這里用作動詞，撞擊使發(fā)鏗鏘聲。
[740]大丙：神話傳說中善于駕車的人。弭節(jié)：緩慢行進。
[741]風后：傳說是黃帝的大臣。
[742]攝提：星名。據(jù)《史記·天官書》記載，攝提星是在大角星兩旁、斗柄直指的方向上，隨斗柄運轉(zhuǎn)。衡：星名，北斗七星的第五星，它與第六星開陽、第七星搖光合成斗柄。玉衡有時也是斗柄的通稱。
[743]《王夏》：古樂曲名。
[744]《騶虞》：古樂曲名。
[745]決：通“抉”。古代射箭時套在右手拇指上的骨制套子，射箭時用它鉤弓弦。拾：古代射箭時套在左臂上的皮制護袖。次：便利。
[746]彀（gòu夠）：張滿弓。
[747]饕餮（tāo tiè濤帖去聲）：傳說中一種貪食的惡獸，這里比喻貪婪兇惡的人。
[748]龍狵（zhuó啄）：星名，二十八宿之一的尾宿，又名龍尾。夏歷十月，日月會合于龍尾星座。
[749]鑾刀：柄上有鈴的刀。袒割：袒露右臂割牲畜，這是古代天子舉行養(yǎng)老之禮的儀式，以此昭示天下敬養(yǎng)老人。
[750]觴（shāng傷）：盛酒的酒器。豆：盛肉的食器。國叟：指三老五更，即飽經(jīng)世事年老辭官者。古代設(shè)三老五更之位，天子像父兄一樣敬養(yǎng)他們，以表示孝悌。
[751]偷：茍且。
[752]布濩（hù戶）：遍及。
[753]三農(nóng)：指春、夏、秋三個農(nóng)忙季節(jié)。
[754]西園：指洛陽西的上林苑。
[755]虞人：掌管山林水澤的官。
[756]戒事：讓吏役準備狩獵的事宜。戒，告誡。
[757]鳩：集中。靈囿（yòu幼）：專供皇帝打獵而畜養(yǎng)草木鳥獸的園林。
[758]小戎：小戰(zhàn)車。
[759]中畋（tián田）：居于中間的田獵車。牡（mǔ母）：指公馬。
[760]佶（jí吉）：健壯的樣子。
[761]牙旗：將軍的旌旗，旗竿上有象牙裝飾物。
[762]和：軍營之門。樹表：樹立旗幟作標志。
[763]鐸（duó奪）：大鈴，用于軍中發(fā)布號令。
[764]鞠：告誡。
[765]鵝鸛魚麗：古代軍中作戰(zhàn)時布列的陣名。
[766]迒（háng杭）：痕跡。
[767]詭遇：不依規(guī)矩駕車。
[768]剪毛：田獵時獵取鳥獸的規(guī)矩，不橫射使毛羽剪斷。
[769]六禽：雁、鶉、
、雉、鳩、鴿。
[770]四膏：豬、犬、牛、羊。
[771]三驅(qū)：指天子一年田獵三次。
[772]罘（fú?。翰堵沟木W(wǎng)。麟：傳說中的獸名，是吉祥的象征，古代常把它比作杰出的人物。
[773]殫：盡，這里是滅絕的意思。
[774]天乙：商湯。弛罟（gǔ古）：解除捕獸的網(wǎng)。據(jù)《史記·殷本紀》載，商湯看見郊野四面張網(wǎng)，認為這樣就會使鳥獸盡絕，于是命撤去三面的網(wǎng)，只留一面。四方諸侯聞知此事，說商湯的恩德惠及到了禽獸的身上。
[775]懷民：使民歸附。懷，來。
[776]姬伯：周文王。
[777]獲人：指周文王在渭水之陽得到賢人姜子牙。
[778]昆蟲：眾多動物。蟲，動物的總稱。
[779]八宇：八方。
[780]薄狩：打獵。薄，通“搏”。敖：山名。
[781]璅（suǒ所）璅：形容細小。
[782]岐陽：地名，在今陜西岐山縣，周成王曾在這里大規(guī)模地狩獵。
[783]大儺（nuó挪）：祈禱驅(qū)鬼的一種活動。
[784]厲：惡鬼。
[785]方相：主持驅(qū)鬼的人。
[786]覡（xí習）：男巫。茢（liè列）：笤帚。
[787]侲（zhèn震）子：驅(qū)逐疫鬼的童子。萬童：跳舞的童子。萬，舞名。
[788]臬（niè聶）：箭靶。
[789]骰（tóu投）：此字李善注《文選》本、胡克家《文選》校本皆作“散”，疑“骰”為“散”之誤。
[790]剛癉（dān單）：疫鬼。
[791]魑魅：傳說中的山神鬼怪。
[792]斮（zhuó濁）：斬。獝（xù緒）狂：惡鬼名。
[793]蜲蛇（yí移）：鬼怪。
[794]方良：草澤中的鬼怪。
[795]耕父：山水中的鬼怪。一說為旱鬼。清泠：水名。
[796]女魃（bá拔）：旱鬼名。神潢：水名。一說池名。
[797]夔：傳說是木石妖怪。魖（xū虛）：傳說是能使錢財虛耗的妖怪。罔像：水中神怪。
[798]野仲：惡鬼。游光：惡鬼。
[799]八靈：指野仲、游光等兄弟八人。一說八方之神。
[800]鬾（jì技）：小兒鬼。蜮：通“魊”，鬼怪。畢方：老父神。一說是木神，又為火神。
[801]度朔：神話傳說東海中的神山名，上有大桃樹。梗：桃梗。古人以桃木刻桃人，立于門戶，用來避鬼。
[802]郁壘：度朔山上的神名。
[803]神荼：也是度朔山上之神。傳說郁壘、神荼在度朔山上專門捉危害人間的鬼怪。
[804]韙（wěi偉）：善，這里有安樂的意思。
[805]卜征：占卜出行是否吉利。
[806]淑：善，這里指吉祥。
[807]岱岳：泰山。
[808]燠（yù玉）：暖。
[809]黜陟（zhì秩）：進退升降。
[810]閶（chāng昌）風：西風。西遐：遠去西方，這里指去長安。
[811]蟄（zhé哲）：冬眠的蟲類。
[812]度秋豫：把秋豫定為法度。秋豫，指十月西幸長安。
[813]稌（tú涂）：稻。
[814]田畯（jùn?。褐鞴苻r(nóng)事的官。
[815]九扈（hù戶）：農(nóng)官。
[816]旸（yáng陽）谷：神話中太陽升起的地方。
[817]玄圃：神山，在昆侖山之上。
[818]安悆（yù預）：安寧。
[819]圉（yǔ語）：養(yǎng)馬，這里是豢養(yǎng)的意思。林氏：國名。騶虞：傳說中一種珍奇的野獸。《山海經(jīng)·海內(nèi)北經(jīng)》中說，林氏國有一種珍奇的野獸，像虎一樣大，身披五彩花紋，尾長于身。
[820]擾：馴服。澤馬：神馬。騰黃：也是神馬，又名吉光。
[821]女床：山名?！渡胶＝?jīng)·西山經(jīng)》中說，女床山上有一種鳥，形狀像鶴，身上有五色花紋，名叫鸞鳥，它出現(xiàn)，天下就安寧。
[822]丹穴：山名。《山海經(jīng)·南山經(jīng)》中說，丹穴山上有一種鳥，形狀像雞，身上有五彩花紋，名叫鳳凰，它出現(xiàn)，天下就安寧。
[823]華平：傳說是能預兆吉兇的樹木。天下安定，其花開得平齊；有不安定的地方，它的花便向那個方向傾斜。
[824]朱草：瑞草。中唐：中庭。
[825]燮（xiè謝）：諧和。丁令：國名，在匈奴北即今西伯利亞葉尼塞河上游至貝加爾湖以南地區(qū)。
[826]越裳：古代南方國名，在交阯之南，即今越南南部。
[827]大秦：古代西方國名，在西海之西，即今意大利。
[828]樂浪：郡名，漢武帝時設(shè)置，郡治所在今朝鮮平壤。
[829]重舌之人：翻譯官。
[830]僉（qiān簽）：都?；祝汗虬荻Y中最恭敬的禮節(jié)。屈膝下跪，拱手至地，隨之頭也至地，并停留片刻才能起身。
[831]殷盤：殷王盤庚。
[832]《斯干》：《詩經(jīng)·小雅》篇名，詩中歌頌周人建筑宮室。此詩首章兩句“秩秩斯干，幽幽南山”。秩秩，水流動的樣子。干，澗。幽幽，深遠的樣子。南山，即終南山。鄭玄《毛詩箋》說這是贊美周宣王之德，如澗水之源。
[833]黃軒：黃帝軒轅氏。
[834]為無為：《老子》五十七章載圣人云：“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這里的“為無為”、“事無事”即本此。
[835]仲尼：孔子。
[836]老氏：老子。
[837]目不見其可欲：《老子》第三章有“不見可欲，使心不亂”的話。
[838]扺（zhǐ紙）：放置，丟掉。
[839]玳瑁（dài mào代冒）：海中動物，形狀像龜，甲殼可以作裝飾品。蔟（còu湊）：同“簎”，叉取。
[840]愨（què卻）：誠實。
[841]侯：句首發(fā)語詞，同“惟”。祎（yī衣）：美好。而：句尾語氣詞，同“耳”。
[842]蓂莢（míng jiá明夾）：傳說中能報時的瑞草。這種草生在帝王賢德圣明之時，每月一日生一莢，至十五日停止；自十六日起每日落一莢，月末而止；月小時有一葉卷而不落。傳說堯治天下時，這種草夾階而生。蒔（shì式）：栽種。
[843]覿（dí敵）：見。
[844]數(shù)（shǔ暑）：計算，指計算蓂莢生落次數(shù)以知時日。
[845]我賴：即“賴我”，依靠我。我，指漢天子。
[846]三王：指夏禹、商湯、周文王、武王。趢趗（lù cù錄促）：狹小。
[847]五帝：據(jù)《史記·五帝本紀》載為黃帝、顓頊、帝嚳、唐堯、虞舜。
[848]二皇：指伏羲和神農(nóng)。
[849]罄（qìng慶）：盡。
[850]犬馬之疾：自謙之辭，等于說自己有病在身。
[851]流遁：任其流去。反：通“返”，返回。
[852]離：通“罹”，遭遇，遭受。戚：憂患。
[853]一言：指《西京賦》中憑虛公子說的“取樂今日，遑恤我后”這句話。
[854]挈瓶之智：《左傳·昭公七年》有“雖有挈瓶之知（智），守不假器，禮也”的話。挈（qiè鍥），用手提。挈瓶，指提瓶汲水。這句話的意思是說，雖然只有提瓶打水的小智慧，守著器物就不能出借，這是禮。
[855]二祖：指高祖劉邦、世祖劉秀。
[856]庸：功勞?？姿粒汉芮诳唷?/p>
[857]翹翹：形容危險。
[858]白龍魚服：西漢劉向撰《說苑·正諫篇》載，吳王要跟普通人一起飲酒，伍子胥勸諫說：“不能這樣做！從前白龍下到清泠之淵中，化為魚，打漁的人豫且射中了它的眼睛。白龍到天帝面前控告豫且。天帝說：‘那個時候你的形體居于何處？’白龍回答說：‘我下到清泠之淵中化成魚形。’天帝說：‘魚本來就是人所射的對象。像這樣，豫且有什么罪過呢？’白龍是天帝尊貴的畜類，豫且是宋國的卑賤臣子。如果白龍不變化成魚形，豫且就不會射它?，F(xiàn)在你拋棄天子的尊位，而跟平民一起飲酒，我擔心出現(xiàn)像豫且射魚一樣的禍患?。 ?/p>
[859]怵（chù觸）惕：恐懼警惕。
[860]輜（zī資）重：載行李及貴重物品的車。
[861]微行：皇帝秘密到民間巡行。如：往，去。
[862]黈纊（tǒu kuàng偷上聲曠）：垂于皇帝冠兩側(cè)擋耳朵的黃色棉球，表示不想聽到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863]不內(nèi)顧：不關(guān)顧親近之臣的私事，意思是眼睛注意觀察天下大事。
[864]珮：身上的玉佩。
[865]鑾：車上的鈴。
[866]糞車：農(nóng)車，這里指用戰(zhàn)馬拉農(nóng)車。
[867]
褭（yāo niǎo腰鳥）：駿馬名。飛兔：駿馬名。
[868]槎（chá察）：樹茬。枿（niè孽）：同“蘗”，樹茬上生出的新芽。
[869]（yāo夭）：幼鹿。胎：指懷胎的母鹿。
[870]蕃廡（wú吳）：繁茂。廡，通“蕪”。
[871]饒衍：富足。
[872]雍熙：和樂。
[873]夫：人人。
[874]奸慝（tè特）：指奸詐邪惡的人。干命：侵犯天命，指王莽篡權(quán)。
[875]皇統(tǒng)：指漢家天下。見：被。
[876]玄謀：暗中圖謀。
[877]譎（jué決）：事變。
[878]圣皇：指漢光武帝劉秀。
[879]剿（jiǎo狡）：勞苦。
[880]堅冰作于履霜：語出《周易·坤》：“履霜堅冰至。”意思是腳踩著霜，預兆天寒結(jié)冰。
[881]蘗栽：初栽的樹芽。
[882]相如：指司馬相如，字長卿，今四川成都人，西漢辭賦家，作《子虛賦》、《上林賦》等，多描寫帝王園囿之盛，田獵之樂。此句《上林》即指《上林賦》。
[883]揚雄：字子云，今四川成都人，西漢文學家，曾模仿司馬相如的《子虛賦》、《上林賦》作《長楊賦》、《甘泉賦》、《羽獵賦》。
[884]
：同“塹”?！渡狭仲x》的結(jié)尾有：“地可墾辟，悉為農(nóng)郊，以贍萌隸，
墻填塹，使山澤之人得至焉?！币馑际欠彩悄荛_墾耕種的土地，都要變?yōu)檗r(nóng)田，用來養(yǎng)育民眾。推倒圍墻，填平溝壑，讓老百姓能夠來到這里。這是對皇帝的諷諫。
[885]亂：辭章的結(jié)尾?！队皤C賦》的尾章有：“放雉免，收罝罘，麋鹿芻蕘，與百姓共之?！币馑际欠懦鲲裘猓掌鹁W(wǎng)羅，苑囿中禽獸草木，天子與百姓共同享有。這也是作者對皇帝的諷諫。
[886]風規(guī)：諷諫。
[887]函谷：函谷關(guān)。柝（tuò唾）：守夜警戒用的梆子。
[888]鮑肆：咸魚店。
[889]翫：通“玩”，習慣。
[890]《咸池》：黃帝樂曲名。
（wā蛙）咬：民間淫邪樂曲。，通“蛙”。
[891]子野：師曠，春秋時晉國樂師。
[892]酲：醉酒醒后疲憊如病的狀態(tài)。
[893]罷（pí皮）：疲勞。
[894]褫（chǐ齒）：奪。
[895]《三墳》、《五典》：傳說是三皇五帝之書。泯：滅，盡。
[896]炎帝、帝魁：上古帝王名號。
[897]大庭氏：傳說為上古帝王名號，在黃帝之前。
[898]走：自稱的謙辭，意思是走使的奴仆。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