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瑪

中外文學(xué)名著經(jīng)典愛情故事 作者:李劍橋 著


愛瑪

愛瑪·伍德豪斯不僅漂亮、聰明,家庭舒適、富裕,而且已經(jīng)無憂無慮地在世上過了差不多21今年頭了。

她是她父親最嬌愛的兩個女兒中的一個,由于姐姐出嫁,很早就當(dāng)了家里的女主人。母親去世早,母親的地位由家庭教師泰勒小姐填補(bǔ)起來。在感情上,泰勒小姐不比母親差。

然而,一種不太厲害的悲愁來臨了。泰勒小姐出嫁了。

既是教師又是朋友的泰勒小姐離開他們只不過半英里路,但是,愛瑪覺得一個住在蘭得爾斯的魏斯吞夫人跟一個在自己家里的泰勒小姐是大不一樣的。她深愛父親,但他卻不適于做她的伴侶。

愛瑪只能借助玩十五子游戲,使父親勉強(qiáng)度過夜晚。她不能讓父親煩惱。

這天,棋桌剛放好,一個客人走了進(jìn)來。

南特利先生,一個三十七八歲有見識的人,不僅是伍德豪斯家的老朋友,而且還跟他們有點(diǎn)親戚關(guān)系,他是伊色伯勒的丈夫的哥哥。他住的地方離海伯利一英里左右,是常來的客人。

他們自然談起了泰勒小姐與魏斯吞先生的婚姻。

魏斯吞先生是本地人,生于一個體面的家庭。他受過很好的教育,但因早年就繼承了一小筆獨(dú)立財產(chǎn),所以不愿從事平凡的事業(yè),參加了本郡的國民軍。因軍事生活的關(guān)系,他認(rèn)識了約克郡的名門邱吉爾小姐。他們不顧邱吉爾夫婦的反對而結(jié)了婚。三年后,太太去世,給他留下了一個孩子。邱吉爾夫婦自己沒有孩子,在妹妹死后不久,便收養(yǎng)了小佛郎可。魏斯吞先生想徹底改變生活,脫離國民軍,從事商業(yè)。20年來,他有了可以過安樂生活的收入——足夠在海伯利附近購置一小塊田地,甚至足夠娶一個像泰勒小姐那樣沒有嫁妝的女人。

哈特飛耳德的客人除了魏斯吞夫婦和南特利先生外,還有厄爾吞先生——一個獨(dú)居無聊的青年。這些人之外的第二批,是貝慈夫人、貝慈小姐和郭達(dá)德夫人。貝慈夫人是海伯利一位牧師的寡婦,一位很老的婦女。她的獨(dú)女貝慈小姐以既不年輕,又不漂亮,又沒有錢,又沒有結(jié)婚而出名。郭達(dá)德夫人主辦了一個夜校。她讓愛瑪認(rèn)識了她的漂亮女學(xué)生赫蕊埃特·斯密司——一個私生女兒。

魏斯吞夫人結(jié)婚以后,愛瑪?shù)幕顒哟笫芟拗?。于是,赫蕊埃特便和她親密起來。

赫蕊埃特跟埃碧·密爾農(nóng)場的馬丁先生一家相識,對他們印象極深。愛瑪決定選擇厄爾吞先生來驅(qū)除赫蕊埃特心目中的那個青年農(nóng)夫。

一天,趁厄爾吞先生在場,愛瑪提出要為赫蕊埃特畫像。厄爾吞先生大聲贊同。畫成了,厄爾吞先生又自告奮勇帶畫像往倫敦,選擇鏡框,監(jiān)督裝配。

就在厄爾吞先生去倫敦的那天,赫蕊埃特收到了馬丁先生的求婚信。

愛瑪幫著她寫了回絕的信。

愛瑪?shù)淖龇ㄔ獾搅四咸乩壬募ち曳磳?。他猜到了愛瑪?shù)挠媱?,說:“我以朋友的資格向你提示,厄爾吞不肯干的。”說完,起身走了。

厄爾吞先生從倫敦回來,拿來一張字謎。他說是他的一個朋友寫給所崇拜的少女的;但從他的態(tài)度看,愛瑪相信那一定是他自己寫的。

赫蕊埃特正在收集字謎,愛瑪微笑著,把那張紙推向她:“那是你的,拿去吧?!?/p>

謎底是“求愛”。

字謎的主角走進(jìn)來了。愛瑪敏銳的眼睛看出他是來看反響的。她突然從桌子上拿起那張紙還給他。

“這是你盛情留給我們的字謎,我們得以拜讀,謝謝。我已經(jīng)冒昧地把它寫在斯密司小姐的集子里了?!?/p>

厄爾吞先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他看看愛瑪,看看赫蕊埃特,盡快告辭走了。

冬天,伊色伯勒一家來了。他們和愛瑪及赫蕊埃特、厄爾吞先生、南特利先生一起被魏斯吞先生邀請去蘭得爾斯吃飯。

赫蕊埃特突然發(fā)高燒,喉嚨發(fā)炎。愛瑪親切地忠告厄爾吞先生說:“我覺得你的喉嚨也有點(diǎn)啞了,我想,你今晚耽在家里休養(yǎng)一下,也不能算是過分的謹(jǐn)慎啊?!?/p>

使愛瑪感到十分奇怪的是,厄爾吞先生竟然還是去了蘭得爾斯,而且十分高興、快樂。赫蕊埃特完全被遺忘了。

回來的時候,愛瑪在厄爾吞先生的陪同下上了第二輛車。

剛出車道門,愛瑪?shù)氖志捅晃兆?,厄爾吞先生狂熱地向她求愛?/p>

“厄爾吞先生,你瘋了!給斯密司小姐的任何信息,我都樂意替你轉(zhuǎn)達(dá),但請你不要向我說這種話!”愛瑪以為他酒喝多了。

“哎呀,我從沒有想到過斯密司小姐。我只想過你?!?/p>

“先生,你完全錯了。我只是把你看作我朋友的崇拜者。你不過是我的一個平常的朋友?!彼龤獾谜f不出話了。

“斯密司小姐,她算什么!我居然去向她求愛!”他也氣得說不出話了。

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到了他家門口。他一句話也沒說,便跳下車。

這一個嚴(yán)重的大錯應(yīng)該歸咎于她。她太冒險,太武斷了。她十分羞愧,決心不再做這樣的事情。

伍德豪斯先生接到厄爾吞先生寫來的一封信,說他明早就離開海伯利動身到巴斯溫泉去。信從頭至尾都沒有提到愛瑪。

現(xiàn)在愛瑪決定不再把赫蕊埃特悶在葫蘆里。她把真相告訴了她。

赫蕊埃特的眼淚簌簌地落著。她的悲哀這樣真誠。

有一天早晨,愛瑪和赫蕊埃特一起散步。走近貝慈夫人和貝慈小姐住的房舍,她決定要訪問她們一下。在那兒,她聽說,簡·凡凡可斯小姐要來了。

簡·凡凡可斯是一個孤兒,貝慈夫人最小女兒的獨(dú)生孩子。她3歲失怙,由她父親的朋友坎布爾上校領(lǐng)到倫敦。她受到了頂好的教育,常跟有學(xué)問的人們在一起。新近坎布爾小姐結(jié)了婚,簡·凡凡可斯小姐便打算回到海伯利來。

愛瑪不喜歡茼·凡凡可斯小姐,因為南特利先生有一次告訴她,簡具有那種她自己所向往不到的真正完美的少女成分。

第二天早晨,南特利先生為愛瑪帶來一條新聞:厄爾吞先生要結(jié)婚了。

愛瑪想到了赫蕊埃特。她必定感到痛苦——她希望由她自己去報告這個消息,免得她從別人口里聽到。

那天雨下得很大,但赫蕊埃特來了。由于要急忙趕來,她面孔發(fā)燒,很激動,喊著說:“噢!伍德豪斯小姐,你想到發(fā)生了什么事嗎?”原來她在來的路上碰見了馬丁先生和他的姐姐。

愛瑪為了使她不再想馬丁姐弟,不得不趕快來報告那件新聞。

在赫蕊埃特的心中,有時候厄爾吞先生占優(yōu)勢,有時候馬丁姐弟占優(yōu)勢。這偶爾頗為有用。訂婚消息所產(chǎn)生的不快,為馬丁姐弟幾天之后的拜訪所消除。那天赫蕊埃特沒有在家,馬丁先生給她留下了預(yù)備好的一封信,寫得非常動人。愛瑪認(rèn)為她最好去回訪馬丁姐弟。

赫蕊埃特去了。她們到達(dá)農(nóng)場的時候,愛瑪和她議定這次拜訪不超過一刻鐘。她獨(dú)自坐車去看一個結(jié)了婚的老仆。過了一刻鐘,她按時到達(dá)那道白門。斯密司小姐接受了她的召喚,即刻來會她。只有馬丁小姐在門口和她告別。

馬丁先生根本不在家。

在回家的路上,她們遇見了魏斯吞夫婦。魏斯吞先生高興地告訴她們,他的兒子——佛郎可·邱吉爾——明天要來了。

有趣的日子到了。

愛瑪推開會客室的門,被全海伯利高度關(guān)心的佛郎可·邱吉爾,出現(xiàn)在她面前。他是一個非常好看的青年——身高、態(tài)度、口才,一切都無可非議。她即刻覺得她應(yīng)該喜歡他。

他設(shè)法找了一個機(jī)會,趁著他們的父親忙于彼此談話的空兒,把他的繼母引到話題里來。他夸獎她,敬佩她,為她給他父親提供的快樂以及對自己隆重的招待而感激。這證明他知道如何取悅于人。

魏斯吞先生要告辭時,他的兒子站起來說:

“爸爸,我愿利用這個機(jī)會去作一次避免不掉的訪問?!彼D(zhuǎn)向愛瑪說,“我得以認(rèn)識你的一個鄰居,非常榮幸。她就住在海伯利,姓凡凡可斯,不,應(yīng)該是姓貝慈。你知道那個人家嗎?”

“你認(rèn)識簡·凡凡可斯小姐?”伍德豪斯先生說,“那是個令人愉快的小姐。我可以派個傭人領(lǐng)路?!?/p>

“親愛的先生,千萬不要。我父親可以指點(diǎn)我去?!狈鹄煽伞で窦獱栂壬难诺鼐狭艘粋€躬,父子倆告辭而去。

對于這種相識的開始,愛瑪非常滿意。

第二天早晨,佛郎可·邱吉爾先生又來了。他和魏斯吞夫人一道來。他們?nèi)齻€在一起散了一兩個鐘頭的步。

愛瑪想起他要作的拜訪,就問他是否已經(jīng)拜訪過。

“是的,”他回答說,“一次很成功的拜訪?!?/p>

于是他們談?wù)摵啞し卜部伤剐〗恪?/p>

“自孩提時代起,我就認(rèn)識了她。”愛瑪說,“別人都以為我們應(yīng)該彼此喜愛,但我們不是這樣。我不能親近一個沉默寡言的人?!?/p>

“沉默寡言富有安全感,但卻沒有魔力?!彼f,“一個人不會愛一個沉默寡言的人?!?/p>

一塊走了這么久,想法又這么相同,愛瑪幾乎不能相信那只是他們的第二次聚會。

禮拜二,愛瑪去參加人數(shù)頗多的宴會。她受到令人愉快的接待,得到了她所希望的一切重視。

人們都在談?wù)摵啞し卜部伤剐〗闶盏搅艘患恋亩Y物——一架鋼琴,都在猜測送禮的人究竟是坎布爾上校呢,還是他們的女兒迪克遜夫婦。

魏斯吞夫人坐到她身邊,說:“愛瑪,你知道貝慈小姐和她的外甥女是怎樣到這里的嗎?是南特利先生把她們接來的!他還要用車送她們回去?!?/p>

“非??赡?,”愛瑪說,“我不知道還有誰比南特利先生更可能做這類事的了。”

魏斯吞夫人帶著笑容說,“我想到南特利先生跟簡·凡凡可斯小姐的婚姻了。”

“什么?”愛瑪驚叫起來,“我相信那根本不可能。你竟想到這件事,真使我驚訝?!?/p>

她們爭辯了一會兒,愛瑪頗占上風(fēng),因為魏斯吞夫人是最慣于讓步的。

茶已用過,人們要求愛瑪領(lǐng)彈鋼琴。她很清楚自己才能的限度,只能順利地彈奏一下,不敢期望有更大的成就。在她唱歌的時候,有一種和聲使她大吃一驚——那是佛郎可·邱吉爾隨便的、但是正確的第二度音程。他們又同唱了一遍。愛瑪就要把她的位置讓給凡凡可斯小姐了。她的表演,不論是聲樂和器樂,樣樣都比愛瑪高明得多。

凡凡可斯小姐唱得喉嚨都啞了,佛郎可還在鼓勵她。南特利先生生氣了。他拉了一下貝慈小姐:“難道你瘋了嗎?他們對她毫不顧惜?!?/p>

貝慈小姐出于對簡的真正關(guān)心去制止唱歌了。當(dāng)晚的音樂部分就此告終。

華爾茲舞曲響起的時候,佛郎可·邱吉爾殷勤地走向愛瑪。他挽著她的手把她引上舞場。

佛郎可·邱吉爾在海伯利跳過這次舞后,希望再來一次。然而邱吉爾先生寄來了催他外甥火速轉(zhuǎn)回的信。舞會不得不放棄了。

佛郎可來辭行的時候,他的沮喪非常明顯。

“你定要在今天早上動身嗎?”愛瑪問。

“是的,”他說,“伍德豪斯小姐,我想你幾乎不能完全沒有猜疑的——”

他望著她,好像要看出她的感想一樣。她不知說什么才好。那似乎是一件絕對嚴(yán)重的事情的先兆,于是,她勉強(qiáng)著把話題扯開。

她聽到他的嘆息。魏斯吞先生來了。

他走了,愛瑪覺得分手的時候很難過。自從他來到以后,他們幾乎每天都在相會。他幾乎已經(jīng)告訴她他愛她了。至于他的感情的強(qiáng)度如何,或者永久性如何,那是另一個問題。至少目前她不能懷疑他對她有一種熱誠的崇拜。

愛瑪對自己在萌生戀情,也沒有懷疑。她很喜歡聽人談?wù)摲鹄煽伞で窦獱?;因此,她也就更喜歡去看魏斯吞夫婦。

厄爾吞先生的新娘來了。海伯利和海伯利附近認(rèn)識厄爾吞先生的人,都為慶祝他結(jié)婚舉行宴會和晚會。愛瑪也覺得不請厄爾吞夫婦吃頓飯于心不安了。盡管自從第一次見面起,愛瑪就輕視這位厄爾吞夫人。她有一點(diǎn)漂亮,也有一點(diǎn)小小的造詣,但是非常缺乏見識。而厄爾吞先生對他的夫人是引以為榮的。

日期到了,客人按時來齊。

飯前,愛瑪聽到厄爾吞夫人在勸簡·凡凡可斯小姐:

“親愛的簡,冒雨往郵局!這要不得。我向厄先生說,叫那個每早為我們?nèi)⌒诺娜税涯愕男艓??!?/p>

“對不起,”簡認(rèn)真地說,我必須到什么地方散散步啊。郵局是一個目標(biāo)……”

愛瑪想要不是有充分希望可以得到一個親人的信,她一定不會這樣堅決地冒雨出門。

晚會將結(jié)束時,到倫敦辦事的魏斯吞先生趕來了。他帶來一封佛郎可寫給魏斯吞夫人的信。

“讀啊,”他說,“讀給愛瑪聽啊——他要來了?!?/p>

愛瑪獲悉這個消息,感到疑懼不安,她自己的愛戀實在已經(jīng)完全消失——不值一想;但要是他仍然帶著臨別時那樣的熱情回來,那便十分令人苦惱了。她既然無心再使她的情感陷于糾纏之中,那么,避免給他任何鼓勵也該是她責(zé)無旁貸的了。

不久,佛郎可到了海伯利。沒有問題,他看到她非常高興。但她卻即刻懷疑他不像從前那樣柔情綿綿了。他雖很快活,但似乎并不心滿意足。他只停了一刻鐘便倉促離開,去訪問別的人家了。

這是佛郎可·邱吉爾在十天當(dāng)中惟一的訪問。十天之后,佛郎可來了一封興高采烈的信,由于邱吉爾夫人的健康原因,他們即將搬往里氣蒙去。有人向邱吉爾夫婦推薦了那里的一個名醫(yī),而她也喜歡那個地方。里氣蒙離海伯利只有九英里路——騎一個鐘頭馬就到了。

由于這次搬家,一件好事得到確定——在渴朗舉行舞會。

佛郎可·邱吉爾在午餐前到達(dá)蘭得爾斯。

他同愛瑪不曾有過第二次會晤。在渴朗舞廳,他站在她身邊,但似乎有一種不安。他四周望望,好像他期待著其他馬車的聲音,或者怕總是耽在她身邊。

舞會開始了。愛瑪不得不把首席讓給厄爾吞夫人。這已經(jīng)足夠使她想起結(jié)婚這件事來了。但她最感到不安的倒是南特利先生沒有跳舞。他的又高又結(jié)實又挺直的身段,在那些肥胖而彎腰駝背的上了年紀(jì)的人們當(dāng)中,愛瑪覺得必定吸引著每個人的視線。

舞會有趣地進(jìn)行著。但赫蕊埃特沒有舞伴。男女舞者的數(shù)目是相等的,怎么能空出入來呢?愛瑪不久就明白了,她看到厄爾吞先生在到處走動。甚至有意在赫蕊埃特跟前走動。

好心眼的魏斯吞夫人離開座位和他講話了,愛瑪清楚地聽到她建議他和赫蕊埃特跳舞,而他竟然拒絕了。愛瑪看見他跟太太彼此遞著得意洋洋的眼色。

她不要再看了。她的心在發(fā)火。

不久,她看到一種比較快樂的景象,——南特利先生領(lǐng)著赫蕊埃特來參加跳舞了!她從不曾比在這一剎那更驚訝過,也沒有比在這一剎那更高興過。

厄爾吞先生退進(jìn)牌室去了,帶著一副傻相(愛瑪相信)。

第二輪跳舞開始的時候,愛瑪正在同南特利先生講話。他們對厄爾吞夫婦的意見很類似。

“你要同誰跳啊?”南特利先生問她。

她猶豫一下,然后回答,“同你,假如你請我。”

“你愿意嗎?”他說,伸出他的手。

“當(dāng)然愿意。你已經(jīng)表明你會跳舞,而且你知道我們實際上并不是在一起跳舞不合適的那種兄妹關(guān)系?!?/p>

“兄妹!——不,的確不?!?/p>

同南特利先生在一起所作的這一番小小的解釋給了愛瑪相當(dāng)?shù)目鞓?。第二天早晨她在草坪上踱來踱去,品味著對舞會的可喜回憶?/p>

這時,她看見大鐵門開了,進(jìn)來兩個人,一下子她便相信一樁特別的事情發(fā)生了。

佛郎可·邱吉爾攙扶著赫蕊埃特,她蒼白,驚恐,走進(jìn)客廳即刻倒進(jìn)一把椅子里暈了過去。

在離海伯利半英里的地方有一段冷僻的路,赫蕊埃特在那兒遭到了游民的襲擊。他們圍著她,蠻橫地向她要錢。她十分害怕。當(dāng)佛郎可出現(xiàn)的時候,她急忙撲到他身上,幾乎講不出話來子。

像這樣的奇遇——一個漂亮的青年男子和一個可愛的年輕女子這樣的遇合在一起,即使對頭腦最鎮(zhèn)靜、心腸最冷的人,也不能不引起某種想法啊。至少,愛瑪這么認(rèn)為。

在這件奇遇過去不幾天的一個早晨,赫蕊埃特來找愛瑪了。

在談話中,她聽到赫蕊埃特用很認(rèn)真的聲調(diào)說:“我永遠(yuǎn)不結(jié)婚了?!?/p>

于是愛瑪抬起頭來望她,即刻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了。她于是審慎地說:

“赫蕊埃特,我想你的決心,是由于你認(rèn)為可能高攀不上你喜歡的那個人。是這樣嗎?”

赫蕊埃特在沉默的感激中吻著她的手。

6月來到了哈特飛耳德。有一天午飯后,一大群散步的人一起來到哈特飛耳德的大門口。愛瑪知道這是她父親所歡迎的一種訪問,便勸他們進(jìn)去喝茶。

他們正要轉(zhuǎn)進(jìn)庭園,當(dāng)?shù)氐尼t(yī)生伯里先生騎著馬過去了。

“伯里先生造馬車的計劃怎么樣?”佛郎可·邱吉爾問魏斯吞夫人。

“我不知道啊。”魏斯吞夫人很吃驚。

“三個月前不是你信中告訴我的嗎?”

“我?不可能!”

“啊,那是我做夢了?!?/p>

“簡,你記得嗎?伯里夫人告訴過我母親?!必惔刃〗愦舐曊f,“但那完全是個秘密啊?!?/p>

南特利先生情不自禁地把視線從佛郎可·邱吉爾的瞼上轉(zhuǎn)到簡的臉上。

在客廳里,佛郎可建議大家玩字母游戲。

佛郎可·邱吉爾放一個字母在凡凡可斯面前。那是個“錯”字,赫蕊埃特高興地宣布時,簡的面頰紅了,那種羞紅含有一種用其他方法表示不出的意思。南特利先生把它跟夢聯(lián)系了起來。他所寵愛的人的周密和謹(jǐn)慎到哪里去了啊!

他等所有客人都走后,向愛瑪說明他的觀察。他覺得他有責(zé)任保護(hù)她不陷于危險。

“噢,他們之間沒有愛慕,我向你保證。”愛瑪說。

她以一種信任與滿足的態(tài)度說話,使南特利先生沉默了下來。

現(xiàn)在正是6月中旬,天氣晴朗。南特利先生的草莓熟了。大家都受到了邀請。

所有的人都聚齊了,只有佛郎可·邱吉爾例外。

在蔭涼中的座位,算是馬馬虎虎找到了。現(xiàn)在愛瑪不得不聽厄爾吞夫人跟簡·凡凡可斯正在談話。厄爾吞夫人要給簡一個工作位置。她一味熱誠,興高采烈,完全拒絕聽取她朋友的否定意見。簡如何能夠忍受這一切,真使愛瑪吃驚。

吃過冷食,簡悄悄告訴愛瑪,她要單獨(dú)回家。請她在必要的時候說一聲。

愛瑪很同情她,催她即刻走。

簡走后還不到一刻鐘,佛郎可·邱吉爾便進(jìn)來了。

愛瑪明白佛郎可·邱吉爾此時的心情最好以“發(fā)火”一詞來形容。

等佛郎可恢復(fù)過來之后,她告訴他,明天大家準(zhǔn)備到盒山去。

盒山之游非常分散。愛瑪覺得無趣得很。她從不曾看到過佛郎可·邱吉爾這樣的沉默。后來,卻又變得賣弄風(fēng)情起來。

“女士們,先生們——伍德豪斯小姐讓我宣布,每人說三句有趣的話。”他從愛瑪身邊跳起來,對大家嚷道。

“噢!很好?!必惔刃〗泱@叫著說,“這正合我的意。我一開口,便是無趣的話,不是嗎?”

“啊!小姐,”愛瑪說,“你將受數(shù)目的限制——只準(zhǔn)說三句?!?/p>

貝慈小姐臉有點(diǎn)發(fā)紅,“啊!我愿設(shè)法三緘其口。我必定很令人討厭,我的話太多了?!?/p>

厄爾吞夫人站起來說:“我真不能一試,放我走吧。我沒有什么妙語可說?!?/p>

厄爾吞先生幫著腔,和她一起走開了。

“幸運(yùn)的一對!”佛郎可·邱吉爾說,“他們多相配。有許多人都憑短期的相識結(jié)了婚而悔恨終生啊?!?/p>

“這類事當(dāng)然會發(fā)生?!焙苌匍_口的凡凡可斯小姐卻搭腔了。

“你在說話?!狈鹄煽汕f重地說。

“我只是說,一種倉促而不謹(jǐn)慎的愛戀可能發(fā)生——但總有可以矯正的時間。”

他不做聲,僅只看著她,順從地鞠著躬,然后又聲調(diào)活潑地和愛瑪說起話來。

在等車的時候,南特利先生走到愛瑪身邊,說:“我看到你做錯事,不能不勸告。你怎么能對貝慈小姐那樣無情呢?”

愛瑪回想著,覺得遺憾。

盒山之游的情景整晚盤旋在愛瑪?shù)男睦?。天亮的時候,她決定去向貝慈小姐道歉。

在那兒,她聽說簡病了,并且她已決定到厄爾吞夫人推薦的那家去任家庭教師。

翌日從里氣蒙帶來了一個壓倒一切的消息,邱吉爾夫人死了。

約在邱吉爾夫人逝世后十天的一個早晨,愛瑪被魏斯吞先生非常鄭重地找到蘭得爾斯。

魏斯吞夫人用顫抖的聲音告訴愛瑪,佛郎可今天早上來宣布了一樁戀愛——

她停止呼吸。愛瑪首先想到她自己,其次是赫蕊埃特。

“超過戀愛,”魏斯吞夫人說,“他和凡凡可斯小姐十月便秘密訂婚了?!?/p>

愛瑪驚訝得甚至跳起來。

再三證實以后,她冷靜下來。向魏斯吞夫人說明他并不曾傷害她。

魏斯吞夫人吻著她,高興得直掉淚水。她告訴她,她的這種聲明比世界上任何別的東西都對她有好處。

愛瑪在和赫蕊埃特談?wù)撨@件事的時候,心中充滿痛苦??蓱z的赫蕊埃特!第二次作了她的誤解與恭維的犧牲品。

可是赫蕊埃特驚叫起來:“佛郎可·邱吉爾?我從來不曾在意他!你怎么能這樣誤會我呢?”她把臉轉(zhuǎn)開,很痛苦。

“老天爺!”愛瑪大聲說,“那么你指的是南特利先生?”

“的確是的?!?/p>

愛瑪驚訝地望著她,倉促地問道:“你以為南特利先生報答了你的情感了嗎?”

“是的?!?/p>

愛瑪?shù)难酃庋杆偈栈亍D咸乩壬仨毟约航Y(jié)婚這個觀念,像箭一般迅速地掠過她的腦海!

赫蕊埃特怎么敢高攀南特利先生呢?誰曾極力給赫蕊埃特自尊的觀念呢?誰曾教她盡可能抬高自己的社會地位呢?那就是她愛瑪?shù)墓诎 ?/p>

第二天清早,愛瑪在散步的時候,突然看見南特利先生打從花園門口路過,向她走來。

一兩分鐘,誰也沒有說話。她發(fā)覺他緊緊挽著她的胳膊,聽到他用一種非常傷感的腔調(diào)低聲說:

“時間,我最親愛的愛瑪,時間會平復(fù)創(chuàng)傷?!?/p>

愛瑪明白他的意思。她便回答道:

“你對我很好——可惜你誤會了。我從來不曾愛過他。”

“愛瑪!”他大聲叫著,熱切地望著她,“你果真如此?”

愛瑪感覺到他現(xiàn)在要告訴他跟赫蕊埃特戀愛的事了。

“那么,愛瑪,請你告訴我,難道我就沒有成功的機(jī)會嗎?”

他突然把話打住,急著要觀察一下這個提問的效果。

“我最親愛的愛瑪,”他說,“因為不管這個鐘頭談話的效果如何,你都永遠(yuǎn)是我最親愛的、最可愛的愛瑪——立刻告訴我吧,假如非拒絕不可的話,說個‘不’字就行了?!彼裁丛捯舱f不出?!澳愠聊徽Z,”他興奮地叫著說,“一字不說!現(xiàn)在我不再問什么了?!?/p>

愛瑪幾乎受不了此刻的激動。擔(dān)心從這個最快樂的夢中喚醒。

愛瑪回家時的感覺與她出去時候的感覺是何等不同啊!

時間在飛逝。

凡凡可斯小姐分娩順利。如果使愛瑪覺得格外滿意的話,那是由于知道她做了一個小女孩的母親。

一天早晨,南特利先生用一種鄭重的聲調(diào)告訴愛瑪:赫蕊埃特·斯密司要跟羅伯特·馬丁結(jié)婚了。

她正在以最能說明問題的驚奇望著他。

“你不喜歡這件事,我的愛瑪,正像我擔(dān)心的一樣。將來我們的看法會一樣的?!?/p>

“你誤會了我,你完全誤會了我。”她吃力地回答,“關(guān)于這樁婚事,你不必費(fèi)力勸我了。我認(rèn)為赫蕊埃特作得很好。我最誠懇地希望他們快樂?!?/p>

愛瑪說著,露出了最明朗的笑容。

在9月底以前,愛瑪陪赫蕊埃特到教堂去,非常滿意地看到她同羅伯特·馬丁結(jié)婚。

羅伯特·馬丁婚后不出一月,厄爾吞先生又被請來參加南特利先生和伍德豪斯小姐的婚禮了。

這個婚禮也像別的婚禮一樣,雙方都不喜歡裝飾和炫耀。厄爾吞夫人,根據(jù)從她丈夫那兒聽到的詳細(xì)匯報,認(rèn)為非常寒傖,遠(yuǎn)遠(yuǎn)及不上當(dāng)時她自己的婚禮。但是,盡管有這些欠缺,而親眼看到婚禮的那一小群人的忠實的希望、信任、與預(yù)測,都在這個結(jié)合得十全十美的幸?;橐錾系玫搅藢崿F(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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