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叢花令

柳絮飄飛的時候，樓上女子的情思也止不住地漫天鋪灑開來。“無物似情濃”，這最濃烈而不能舍去的“情”是什么呢？原來與騎馬一路揚塵遠去的情郎相關，是愛情。

女子此刻凝望的周遭，正是他們曾經的那場愛情所發(fā)生的場所——“梯橫畫閣”，這是一個靜止的畫面，但可以想見當初正由這一張?zhí)葑?，情郎得以登閣與女子相會。而今，那人自然渺無影跡，只有黃昏時分樓下的水面上雙游雙棲的鴛鴦徒擾人心；而小舟來來去去，卻沒有一只載來想念的情郎。癡情的女子，大約就是這樣，日日斜倚樓欄，默對簾櫳，直到夜月升起。

女子的心，忘不了已經付出的深情，無端地感覺自己連春風中飄落的桃花、杏花也不如，它們可以與東風一起飄蕩，隨風而去，而自己呢？只能滯留于此，落寞惆悵。

詞的最后一句，以其沉摯，得到歐陽修特別的欣賞，他給張先取了個雅號，就叫“桃杏嫁東風郎中”——這是藝術上的知賞。而普通人則或許對詞中透露的片段的細節(jié)大感興趣，因而演繹出張先曾與一位尼姑產生私情，尼姑被她的師父幽禁在一座小島的高閣上，當夜深人靜之時，尼姑就悄悄從窗戶上放下梯子讓張先順梯登閣（《綠窗新話》引《古今詞話》）。圍繞情詩、情詞的本事故事，太多的敷衍夸飾，甚至憑空臆造，我們不必傻傻地相信；我們可以信的，是這詞確是出于至誠的情感。

[24] 橈：船槳。

[25] 解：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