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得人心的國家隊
在距離1986年世界杯還有些日子的時候,大概是當年的4月,我們國家存在著一些比國家隊更重要的問題。沒辦法,阿根廷人一直就是這樣,政治總是要摻和到足球運動中來,政治總是要利用這項運動,從來如此,現在仍然如此。時任總統(tǒng)勞爾·阿方辛公開說了他不喜歡當時的國家隊之后,流言就愈加盛行。據說當時政府想要比拉爾多下課,把另一個人放到主教練的位子上。而接下來我要說的是我所知道的真相:一天,魯道夫·奧賴利,一個與體育相關的官員給我打電話,同他一起的還有奧斯瓦爾多·奧特羅,電話里他們對我說:“我們要換掉比拉爾多?!?/p>
那是意大利的晚上十一點鐘,電話響了,聽筒遞到我面前,于是我說:“不好意思,您是如何弄到我的電話號碼的?”
“我們是政府的人,我們能弄到所有人的電話號碼,您說呢?”
“是這樣嗎?您別費心了,因為我連您的面都沒見過,而您卻在半夜十一點打電話到我家里。您知道我這里是半夜十一點嗎?那么我來跟您說說更加重要的事。”
“抱歉打擾了,迭戈。您要說什么?”
“如果政府想換掉比拉爾多的話,請弄清楚這意味著也要把我換掉。因此你們要意識到,這不是換掉一個人的問題,而是同時換掉兩個。如果他走了,那我也不留下?!?/p>
隨后我掛斷了電話。
我現在提起這件事是想讓諸位清楚一點:在當時政府給我打電話說要換掉主教練的情況下我沒有背叛比拉爾多,然而在很多年之后,將近三十年之后,比拉爾多卻背叛了我。
那時候我其實是梅諾蒂的支持者,但是我為了成就一番偉業(yè),做出了選擇,因為當時的我深信這支球隊一定能成就一番偉業(yè)。這番事業(yè)一直被破壞,被拖延。當我想做出反對的姿態(tài)時,我做到了;當我提出要一切以球隊為先時,我也做到了。阿方辛總統(tǒng)當時有什么可擔心的?他應該擔心的是比拉爾多之后弄出的種種丑事。
我踢球有很多目的,為了成就偉業(yè)而踢,為了青年人而踢,同時也為了比拉爾多。他當時不是壞人。我這樣說并不是因為現在我說他是壞人,但是在2010年南非世界杯之后,當他選擇和阿根廷足聯站在一邊時,對我而言他就與死人無異了。誰也不能改變我的這個想法。很多人帶話給我,說比拉爾多想跟我談談,但是我不會給他任何機會,決不。之前我說過所有這些事都不是所謂的“故事”,現在更不是。這些都是真相,我的真相。
當然這些壞事并不會讓我忘記往日的美好時光,比如他曾來巴塞羅那找到我,跟我講述他的計劃。但是一碼歸一碼?,F在是時候說出一些不光彩的真相了,應該聽一聽我的版本,而不是比拉爾多的版本。
卡洛斯那時候根本不讓我們訓練!當人們談論比拉爾多的戰(zhàn)略時,我只能說:拜托!到了對戰(zhàn)韓國隊的前一天,我們都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踢。布魯查加到底是踢左前腰還是右前腰?“切喬”是從中路還是邊路補位?我們對這些都一無所知。
但還有一件事確實也是事實,那就是比拉爾多在沒有人想到我的情況下,親自找到了我。
我想要報仇
當時,比起馬拉多納,更讓所有人擔心的是帕薩雷拉。這家伙在非賽季期間到略雷特德馬爾找到了我。那是1983年的3月,天氣還很涼爽,但是我對天氣冷熱并沒有感覺,唯一讓我感興趣的是如何讓我回到訓練場踢球。由于我在1982年12月染上了該死的肝炎,我已經有三個月沒碰足球了。在賽季開始前,我們已經和巴薩的一位教練約安·馬爾戈薩預熱訓練了一陣子,普羅斯塔莫陪著我,他也是我在阿根廷青年人隊的隊友。當時我馬上就能回去訓練了,這讓我內心躍躍欲試。另外,聽說那個只讓我們瘋狂進行體能訓練而不讓我們碰球的德國教練員烏多·拉特克馬上就要離開,取而代之的是梅諾蒂的到來,我這種躍躍欲試的心情就更加難以按捺。于我而言,上帝在保佑我。再加上我慢慢在巴薩適應下來,所有這些都是積極的因素。
比拉爾多這時突然跟我當時的經理人豪爾赫·賽特爾斯普利勒一起出現在我面前。他當天夜里直接從巴拉哈斯機場到了巴塞羅那,我們在晚餐前談了一會兒,第二天早上,這個瘋子問我要了一條短褲,然后就跟我一同開始了訓練。那天我還有六千米要跑,是我最后缺的六千米。我們跑跑、走走,然后再跑。我們談了很多話,可謂是暢所欲言。對于那天的談話我記憶猶新。
“我想知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p>
“挺好的,我已經有三個月沒有訓練了,但是明天我就會重新開始踢球,之后就沒人能阻止我了?!?/p>
“很好。我想要跟你說的是你入選國家隊的可能性。”
“卡洛斯,你知道的,我的合同里說除了選拔賽之外,任何比賽我都能踢,前提是巴薩沒有什么重要的比賽。但是對于我來說,最重要的還是身披國家隊戰(zhàn)袍?!?/p>
之后比拉爾多開始跟我談待遇的問題。他總是能談到這方面去。用他的說法就是“錢”。他問我是否有什么特別的要求。
“不不不,別提這個了。我什么時候在金錢方面有過困難?!如果我去征戰(zhàn)這次世界杯,那也是為了國家,為了我身上的國家隊隊服。錢的事情我一點也不在乎。”
1978年的世界杯我沒趕上,1982年的世界杯我是參加了,但是那屆失敗了,而且是由我而起,因為我的身體素質跟不上。但是那屆世界杯上我們也不是一點閃光點也沒有。阿根廷人的劣根性就是這樣,1978年贏了,都是加德爾的功勞,1982年輸了,德沃托擔責。是這樣嗎?當然不是!
但是我當時確實是狀態(tài)不佳,所以我想復仇,我全身心地想完成這次復仇。
在我回歸后的第一次采訪當中我說,在1982年的世界杯上我并沒有失敗,因為我已經竭盡所能。但我也清楚地知道那屆世界杯上損失最大的人也是我。當時有那么多殷切的期望、那么多熱力的宣傳,還有那么多希望看見我摔倒的虛偽小人。這一切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還記得我說過:“老爸,別聽他們瞎說。在我們國家有許多比馬拉多納更重要的事情。我想把這屆世界杯從我腦中抹去,然后開始思考1986年的世界杯?!边@是我在1982年說的話。一年之后,我的種種情況開始顯示我當時并沒有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