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壽臣在京劇花臉中之地位
京劇花臉,以美的塑形及表演藝術(shù),與生、旦、丑三行共撐京劇的藝術(shù)大廈。京劇自有史以來,優(yōu)秀的花臉演員,層出不窮。遠(yuǎn)者已不可考,僅從三慶、四喜、和春、春臺四大徽班占領(lǐng)北京劇壇的時期,嬗遞而下,將近200年中,每個階段都有獨擅特長的知名之才。濟(jì)濟(jì)多士,前后同輝,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各有不同程度的貢獻(xiàn),延花臉之緒,固花臉之基,弘花臉之藝,揚(yáng)花臉之美。
花臉與生、旦、丑一樣,最早是不分文武的,要求演員的基本條件是文武兼能。在早期的演員里,典型的文武兼能而又兼精的,應(yīng)數(shù)穆鳳山。他能在三天不同的劇目中,演出三種不同的人物——《珠簾寨》的李克用,《陽平關(guān)》的曹操,《蠟廟》的費德恭。這三個人物,在后來的分工上,各有專屬,李克用重唱,屬于銅錘,曹操重做,屬于架子,費德恭重打,屬于武花。而穆鳳山卻能囊括于一身,馳騁而兼擅。他的銅錘戲,還能演《二進(jìn)宮》的徐延昭,《斷密澗》的李密,《刺王僚》的姬僚;架子戲還能演《鬧江州》的李鬼,《賈家樓》的程咬金,《鎮(zhèn)潭州》的牛皋;武花戲還能演《宣化府》的傅國恩,《霸王莊》的黃龍基,《金沙灘》的楊七郎。另一位何桂山,既能銅錘,又能架子,銅錘能唱《大回朝》的聞仲,《鍘包勉》的包拯,《龍虎斗》的呼延贊;架子能演《取洛陽》的馬武,《黃一刀》的姚剛,《群臣宴》的曹操。其他如慶春圃、錢寶峰、陳三斧等,也是文武兼能的。但是,斗轉(zhuǎn)星移,觀眾的欣賞興趣,與時而異,既要求演員文武兼能,也希望演員各顯所長,從美學(xué)角度上充分發(fā)展每個人的獨特才華。同時演員也因為個人的具體條件、藝術(shù)見解、表演個性,不再執(zhí)著地追求文武兼能。偃武修文、張文弛武者大有人在。于是約定俗成,打破了文武兼能的慣例,而產(chǎn)生了細(xì)致的分工,能唱的專演銅錘,能做的專演架子,能武的專演武凈,能翻能摔的專演摔打花,從而在自己擅長的節(jié)目里,形成了各自的風(fēng)格,在細(xì)致的分工中,又產(chǎn)生了各個流派。流派的產(chǎn)生,標(biāo)志著花臉?biāo)囆g(shù)的日益精粹,而不是拘束了花臉?biāo)囆g(shù)的光大發(fā)揚(yáng)。
京劇藝術(shù)本來是允許發(fā)展演員個人的藝術(shù)才能的,雖然有了細(xì)致的分工,但不等于嚴(yán)格的拘束。一個花臉演員,假若有好的歌喉能“唱”,好的口勁能“念”,好的身段能“做”,好的武功能“打”、能“翻”,那么,銅錘、架子、武花、摔打四大門一人均工,觀眾是非常歡迎的。同時,花臉?biāo)憩F(xiàn)的角色,只要能恰當(dāng)?shù)赝怀鋈宋锏男愿瘢瑢τ诜止ひ膊皇悄敲唇^對的,例如,曹操、孟良、竇爾敦等,當(dāng)歸架子應(yīng)工,而銅錘演員若能更好地表現(xiàn)這些人物,也可以演;包拯應(yīng)歸銅錘專工,而《雙釘記》的包拯,卻以架子應(yīng)工,在表演上更有發(fā)揮(黃潤甫曾演此劇,侯喜瑞也演過《烏盆記》的包拯);《惡虎村》的濮天雕、《蠟廟》的費德恭、《取金陵》的赤福壽、《霸王莊》的黃龍基,架子、武花都可以演;《采花砸澗》的侯上官,架子、摔打都可以演。這些不拘一工的人物,叫作“兩門抱”?!皟砷T抱”只是個概括性的術(shù)語,真正的含義,意味著在分工之下,允許演員結(jié)合自己的條件,廣闊地發(fā)揮自己的才能,充分完美地表現(xiàn)所能夠表演的人物。因此,凡是具備多方面條件的演員,他的藝術(shù)表現(xiàn)能力,往往不受本工的限制,而能兼演其他類型的人物。這樣,一個演員能夠掌握各方面的技術(shù),兼演幾種類型的人物,在表演不同類型人物之間,自然會彼此影響。影響的結(jié)果,就顯著地表現(xiàn)在以他自己的藝術(shù)風(fēng)格所塑造出來的藝術(shù)形象上。這種獨特的藝術(shù)風(fēng)格,逐漸為觀眾喜聞樂見,也就逐漸地樹立了自己的流派。然而,每個演員都有他自己的具體條件,往往長于此而短于彼,但這并不妨礙他藝術(shù)才能的發(fā)展。他結(jié)合自己的特長,抱定一工,鉆研發(fā)揮,突出了自己的藝術(shù)特色,形成自己的藝術(shù)風(fēng)格,也能逐漸為觀眾所批準(zhǔn),逐漸形成自己的一個流派。在這些兼工幾門或?qū)9ひ婚T的流派形成之后,繼起的演員或者吸取了某一派的全部特點,或者繼承了某一派藝術(shù)的某一部分,加以咀嚼融化,再結(jié)合自己的具體條件,運(yùn)用自己的藝術(shù)見解,發(fā)揮自己的藝術(shù)才能,突出了自己擅長的藝術(shù)手段,逐漸地又能在原所繼承的流派之外,形成自己的新的流派。所以,一個流派的影響所及,不只影響到某一工,也可能影響到許多工。一個流派的形成,更不是單純地只受到某一流派的影響,而是博采旁收,允許結(jié)合自己的條件,充分合理地吸取各個流派的特長,以至自成一派。
根據(jù)這個規(guī)律,百余年中的花臉演員,自成流派的有:(一)兼工銅錘、架子、武花三門的穆鳳山穆派,(二)兼工架子、武花的錢寶峰錢派,(三)兼工架子、武花的慶春圃慶派,(四)專工架子的葉中定葉派,(五)兼工銅錘、架子的何桂山何派,(六)接受穆派、何派的影響而又起到廣泛影響的金秀山金派,(七)接受穆、何、錢、慶四派的影響而又影響郝、侯兩派的黃潤甫黃派,(八)接受穆、何兩派影響的劉永春劉派,(九)接受穆、何兩派影響而又影響了裘盛戎的裘桂仙裘派,(十)接受穆、錢(寶峰)兩派影響而又起到廣泛影響的錢金福錢派,(十一)接受慶派影響的許德義許派,(十二)專工摔打花臉的方二群方派,(十三)接受方派影響而又起到廣泛影響的范寶亭范派,(十四)接受何、金、黃三派的影響而又起到廣泛影響的金少山新金派,(十五)受到金、黃兩派影響而又獨具風(fēng)格的郝壽臣郝派,(十六)接受黃派藝術(shù)的熏陶而又起到廣泛影響的侯喜瑞侯派,(十七)家學(xué)淵源而又旁收博采的裘盛戎新裘派,(十八)恪遵郝派而又發(fā)揚(yáng)光大的袁世海新郝派。這些流派形成的次序,最初是一專多能的,如穆鳳山;或是突出其獨自擅長的部分藝術(shù)的,如錢寶峰、慶春圃、葉中定、何桂山;他們都受到觀眾的歡迎、擁護(hù)、批準(zhǔn),自然地形成一派。繼起諸賢如金秀山、黃潤甫、錢金福、劉永春等之又自成派,其繼承、接受、發(fā)展、影響的邏輯,雖然表現(xiàn)在縱的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表現(xiàn)在橫的一方面。從縱的方面看,穆派穆鳳山的唱法,影響了銅錘工的金派金秀山,劉派劉永春,裘派裘桂仙,直到裘盛戎。穆派穆鳳山的念法,影響了架子花的黃派黃潤甫,而黃派又影響了郝派郝壽臣、侯派侯喜瑞,直到袁世海。穆派穆鳳山的武打,影響了武花臉錢派錢金福,而錢派又起到廣泛影響,甚至影響到老生行。何派何桂山的唱法,影響了金派金秀山和黃派黃潤甫,而金派又影響了郝派郝壽臣,黃派又影響了侯派侯喜瑞。慶派慶春圃的武打,影響了許派許德義。方派方二群的摔打,影響了摔打兼武花的范派范寶亭。從橫的方面來看,黃潤甫黃派的形成,又不只是單純地繼承穆、何兩派,而是綜合地吸取了穆、何、錢(寶峰)、慶四派中的精華部分而形成了自己的流派。郝壽臣的郝派,雖然繼承了黃派,而在唱法上卻又更濃厚地接受了金派金秀山,旁而及于劉鴻聲。錢金福的錢派,雖然繼承了穆派,但又更多地接受了錢派錢寶峰的影響。金少山的新金派,雖然繼承了他父親金秀山的家學(xué),卻又吸取何派何桂山和黃派黃潤甫藝術(shù)中的某些精華部分。這些情況,很清楚地說明,某一流派的形成,既有它直接繼承和接受的痕跡,更有它左右逢源,兼收并蓄的痕跡。從這里似乎可以摸索到一個規(guī)律,那就是學(xué)承一派,兼蓄他流,結(jié)合自己,發(fā)展才能,就能樹立自己的藝術(shù)風(fēng)格,別成一派,傳之千秋。最典型的例證,可以從郝壽臣郝派形成的復(fù)雜藝程和他在京劇中的地位,闡述詳明。
郝壽臣并不是梨園世家,他出身于貧苦的工人家庭,孩提之年,也沒有發(fā)覺他是個藝術(shù)種子。他因為生計關(guān)系,從小就養(yǎng)成熱愛勞動的習(xí)慣,鋪床疊被,掃地?fù)烀?,提桶汲水,撿木劈柴,干一樣,通一樣,他母親就給他起了個名字,叫“萬通”,小名就叫“小通兒”。這個“通”字,雖然是從生活上聯(lián)想到的名字,而延伸到他后來學(xué)藝以至成派,似乎是天意般地預(yù)示了一個好的征兆。
他學(xué)藝的發(fā)軔,更是個偶然的機(jī)會。在他取名壽臣(他的哥哥名郝壽山),啟蒙于私塾,一年里念完了照例的三本小書《三字經(jīng)》《百家姓》《千字文》之后,雖有繼續(xù)讀書之意,終因家境貧苦,生計維艱,七歲的郝壽臣,即徇于當(dāng)時窮困社會中謀生的習(xí)慣,想方設(shè)法,做些個臨時小生意,以戔戔收入,維持掙扎在饑餓線上的家庭。暑夏陰雨連綿,一般貧苦家的孩童,躉來曉市上的梨膏糖,提著清水小桶,冒雨蹚水,做起“印梨膏糖唻得彩”的串巷小販;或買來糧店的干豌豆,用花椒鹽水煮熟,托盤叫賣,用清脆的童子音,喊出“五香唻豌豆,豌豆唻甘蔗香”“賽榛瓤兒唻豌豆,豌豆唻干的香”“牛筋兒唻豌豆,越嚼越香”,以招徠顧客。七歲的郝壽臣,夏季的職業(yè),就是采取了后者,光腳蹚水,托盤賣豆于鄰近小巷,他的嗓音清亮,吆喝起來,隔巷可聞。就在一次叫賣中,驚動了一位唱皮影戲的王德正。那時的皮影戲,已不是單純地只唱灤州影,必須間演京戲,才能獲得大量的欣賞者,約請助興于祝壽之筵、彌月之宴。為了迎合欣賞者的興趣,許多著名京劇演員如金秀山、德珺如、韋久峰、劉永春、韓雨田等,也常隔窗而歌,雅其名曰“鉆筒子”。王德正既以影戲為業(yè),當(dāng)然也要串演京劇,他不止一次地聽到郝壽臣叫賣豌豆的童子音,驚為竹不如肉的好歌喉,即以購買豌豆為名,詳詢郝壽臣的家世,決意收之為徒,為其牟利。幾經(jīng)磋商,郝氏父母終因生計無憑,忍痛把郝壽臣“典”與王德正七年,認(rèn)師學(xué)藝。但是王德正只會影戲,不擅京劇,轉(zhuǎn)請了一位不走時運(yùn)的京劇花臉演員呂福善,為郝壽臣開蒙。未逾兩月,郝壽臣就學(xué)會了唱段中有幾句必須翻高八度唱嘎調(diào)的《鎖五龍》,滿宮滿調(diào),字正腔圓地上了胡琴。王德正看在眼里,喜在心頭,為了給他的女兒菊子配戲,堅定了令郝壽臣學(xué)花臉的信念。菊子的嗓音也很好,與郝壽臣工力悉敵,合演《二進(jìn)宮》《斷密澗》《捉放曹》等,正如渾金璞玉,同鏘洪響。王德正既有這樣的好女兒,又有這樣的好徒弟,為了更獲重利,便打破了影戲的窗戶紙,脫虎于柙,出鳳于籠,叫他們馳騁于京劇舞臺,以盡其才。既登氍毹,必顯身手,呂福善又轉(zhuǎn)請他的師弟韓瞎子,為郝壽臣鍛煉武功,拿頂、下腰、吊腿、耗膀子、打把子,從此,郝壽臣開始做了京劇演員,取藝名為“小奎祿”。
郝壽臣典身七年學(xué)藝雖滿,而天賦的大好歌喉也在這七年中為師牟利而倒倉,“子弟無音客無本”,毫無名氣的小奎祿想在赫赫菊壇分臠一鼎,戛乎其難,又值1900年八國聯(lián)軍侵略北京,為了覓求生計的郝壽臣,不幸又被德軍兵營抓去充當(dāng)苦力,達(dá)五年之久。這五年的歲月,并沒有頹廢了他的攻藝之志,山后練鞭式的喊嗓練功,成為他苦難生活的一部分。脫離德軍兵營苦役之后,婉轉(zhuǎn)請托,一度搭班演戲,管事人有意考驗他的火候,名為培養(yǎng)后進(jìn),實際是抻練新角,派他分兩天演了頭二本《忠孝全》。這出《忠孝全》,原為應(yīng)時當(dāng)令的名凈金秀山的代表作之一,珠玉在前,郝壽臣的演出,當(dāng)然有天淵之別,兩場演出,平平而已。郝壽臣既非科班出身,又非名師之徒,在當(dāng)時梨園界行幫制度和門戶之見的嚴(yán)峻形勢下,迫使他不能不自慚形穢,離開北京,闖蕩江湖,先后走天津,轉(zhuǎn)營口,三闖關(guān)東,到了遼沈公主嶺一帶,最后在哈爾濱搭上了長班。生活粗安之頃,正是他刻苦用功之時,為了鍛煉嗓音,他在臥室的床上貼著“睜眼就起”的紙條,在洗臉盆架上貼著“趕快遛彎”的紙條,來提醒自己,鞭策自己。每早披星戴月,步行至松花江畔,喊嗓練音,盡管寒風(fēng)凜冽,江水結(jié)冰,他也從無間斷地履冰練聲,仰視樹梢,呵氣成云;雖博同業(yè)中“沖著樹梢兒喊洋錢”的譏誚之語,他卻安之若素,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卦谒嚦躺线~起堅定的步伐,老老實實地在舞臺上認(rèn)真地演戲。他的刻苦精神,嚴(yán)肅作風(fēng),頗得一班老前輩的青睞,加以謙抑成性,執(zhí)禮甚恭,先后得到朱子久、閻寶恒、唐永常、張鳳臺幾位名花臉的傳授與指撥。這一時期,他根據(jù)自己嗓音恢復(fù)的情況,堅定了專工架子花臉的信念,凡是名花臉演出的特長,他無不默記在心,就是京劇之外的花臉絕技,他也不失之交臂,如梆子演員莊德貴表演《跪門吃草》的須賈,從臉譜到身段,他一一銘記腦海,為后來與高慶奎合演《贈綈袍》時所顯露的報門、吃草、走跪步等精彩表演,提供了深厚的基礎(chǔ)。他這樣邊演、邊學(xué)、邊吸收、邊融化,最后與路三寶、馬德成及其兄郝壽山,同赴安東,與馬德成合演了《連環(huán)套》《駱馬湖》《訪白袍》,與路三寶合演了《戰(zhàn)宛城》《胭脂虎》,以及自己獨挑的《審李七》《忠孝全》等,藝術(shù)日進(jìn),地位日升。最后又跨出國境,到朝鮮仁川演了一個時期。那時,他已是23歲的青年,對于花臉?biāo)囆g(shù),已有了自己的藝術(shù)見解和表現(xiàn)自己風(fēng)格的藝術(shù)手段。
雄心壯志的發(fā)展,還有待于時機(jī)的到來,所謂“非才之難,所以自用者實難”,而時機(jī)的磨礪,還有待于“試釀要燒三日滿,辨才須待七年期”。郝壽臣三闖關(guān)東,雖然在花臉行中有了一席之地,而這個地位還是屬于“簾外”,并不屬于“都中”。當(dāng)時的都中名凈,多如過江之鯽,最煊赫者如金秀山、黃潤甫、錢金福、劉永春、劉壽峰、郎德山、李連仲、劉鴻聲、訥紹先、普筮亨等,香溢梨園,艷標(biāo)菊圃。郝壽臣搭入京班以后,相形之下,不啻小巫之見大巫。但是,水不激不躍,人不激不奮,他在名賢如林的班社中,抱定了“布衣之士,處于袞服之叢,目擊錦繡之榮而不自餒寒酸,耳接金玉之音而不自甘瓦缶”的志向,雌伏于開場戲的地位,飽飫前輩名宿的卓絕藝術(shù),為自己的藝術(shù)灌輸營養(yǎng),翅雖未展而自豐羽毛,意雖未達(dá)而自勵志氣。從以下的資料記載,可以看出郝壽臣在花臉中之地位,正如九仞之山,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1910年,郝壽臣已在丹桂園(在東安市場內(nèi),后焚于火)的義務(wù)夜戲中演開場的《五臺山》,后面有黃潤甫的《賈家樓》、金秀山的《飛虎山》。1912年,郝壽臣搭入男女合演、二黃梆子兩下鍋的雙慶班,演于文明園,與尚和玉、劉永奎、賈洪林等合演《長坂坡》,后面有張黑的《盜銀壺》、金玉蘭的《小上墳》,大軸是李吉瑞的《請宋靈》,前面卻有何桂山、李順亭的《龍虎斗》,何之資望與輩分,尊于郝者兩級,《龍虎斗》又是他的拿手好戲,戲雖列碼于郝前,然郝在《長坂坡》中之曹操,仍屬邊配,何之《龍虎斗》,則屬正角。1913年,郝壽臣搭玉成班,與瑞德寶、田雨農(nóng)、王長林、王蕙芳、胡素仙、傅小山等合演頭二三四本《大名府》,飾李逵,演法四分為二,先演頭二本,中加梅蘭芳、孟小如之《桑園寄子》,再接演三四本,這正是“蘭蕙齊芳”(梅蘭芳與王蕙芳)的時期,也正好說明梅已庾嶺飄香,郝亦漸露頭角。同時,郝壽臣還與路三寶、王蕙芳、賈洪林、高慶奎、高四保、張寶昆等合演《雙胭脂虎》,飾龐勛,地位亦屬邊配,而同場之高慶奎亦由此時為亢進(jìn)之階,又正好說明兩人之地位相等。郝在此時,雖未試正戲,而其藝術(shù)見解及躍躍欲試的表演風(fēng)格,已能于配角中初試鋒芒,他與張寶昆、高慶奎、胡素仙合演《白門樓》之曹操,在憑案俯視貂蟬的表演中,居然能獲得彩聲。與李鑫甫合演《白馬坡》之曹操,在關(guān)羽斬顏良后亮相的同時,他做出驚駭凝視的神氣,靜如雕塑者長達(dá)兩三分鐘,觀眾報以掌聲,李鑫甫認(rèn)為是關(guān)羽獲彩,不料好事者喊了一聲“好曹操”,致觸鑫甫之怒,憤欲辭班,一時有“白臉豁了紅臉”的佳話(術(shù)語謂某演員獲彩多于某演員曰豁)。這一時期,郝壽臣的嗓音已完全恢復(fù),架子戲外兼演銅錘,在《五花洞》中曾飾包拯,與梅蘭芳、王蕙芳、瑞德寶、高月秋、高四保合作演出。在《搜孤救孤》中曾飾屠岸賈,與孟小如、賈洪林、胡素仙合作演出。1914年,郝壽臣改搭鴻慶社,演出《下河?xùn)|》、《審七長亭》(演解差崔順者為蕭長華),并與韓長寶(高寵)、何佩亭(兀朮)合演《挑華車》帶《牛皋下書》,飾牛皋。同時兼搭翊文社,在天樂園(即今日的大眾劇場)與高慶奎、瑞德寶、高四保演出《取帥印》,飾尉遲恭。1915年,郝壽臣搭永慶社,在丹桂茶園,開場第二,主演頭二本《忠孝全》,飾王振,由陸杏林、金仲仁雙飾秦紀(jì)龍,德建堂飾秦洪。這是譚鑫培領(lǐng)銜的著名劇團(tuán),是日大軸是譚鑫培主演的《珠簾寨》,由汪笑儂飾程敬思,王瑤卿飾二皇娘,吳彩霞飾大皇娘,劉春喜飾周德威(武老生扮,不勾臉),馮蕙林飾大太保,慈瑞泉飾老軍,前面還有楊小朵、德珺如、張文斌、陳桐云的《閨房樂》,謝寶云的《游六殿》,余小琴的《金鎖陣》,吳昆芳、李連仲、朱桂芳的《刺巴杰》。1916年,郝壽臣仍搭翊文社,曾與田雨農(nóng)、楊小朵合演《戰(zhàn)宛城》于大軸,飾曹操,而同班之著名銅錘訥紹先則與德建堂、薛蘭芬合演《二進(jìn)宮》于開場第二,另一位銅錘演員占正亭則演《草橋關(guān)》于開場。同時,郝壽臣兼搭譚鑫培自組的合慶社,曾于1月8日與時慧寶、高慶奎合演《逍遙津》于壓軸,飾曹操,高慶奎飾穆順;大軸是譚鑫培、程繼仙、黃潤甫、謝寶云合演的《八大錘·斷臂說書》。6月4日,郝壽臣第一次與譚鑫培合演《空城計》,飾司馬懿,仍以銅錘應(yīng)工,前面有俞振庭的《鬧昆陽》,楊小朵的《鴻鸞禧》。6月15日,又在余慶社與楊小樓合演《連環(huán)套》,飾竇爾敦。此時的郝壽臣,已能與譚、楊配戲。1917年,郝壽臣在桐馨社,曾與梅蘭芳、王鳳卿、賈洪林、德珺如、姜妙香、董俊峰等合演《穆柯寨·穆天王》,飾焦贊,大軸是楊小樓、錢金福的《晉陽宮》。還與王長林合演《九龍杯》,飾黃三太;與許蔭棠合演《黃金臺》,飾伊立;與路三寶、姜妙香合演《得意緣》,飾狄龍康;與高慶奎、姜妙香合演《鎮(zhèn)潭州》,飾牛皋;還主演過《丁甲山》,飾李逵。尤其是4月1日,在吉祥園的閩賑義務(wù)戲中,與譚鑫培合演《捉放曹》于大軸,前面有梅蘭芳的《嫦娥奔月》、王鳳卿的《讓成都》、陳德霖的《孝義節(jié)》、路三寶的《貴妃醉酒》等,都是當(dāng)時的一流演員。郝壽臣的曹操,雖未敢大露鋒芒,然已躋入名賢之林,在梨園耆宿的青睞之下,刮目相待,因而他的地位與日俱上。8月22日,在第一舞臺的京兆水災(zāi)義務(wù)戲中,與楊小樓、田桂鳳、錢金福合演《戰(zhàn)宛城》于大軸,飾曹操,前面有梅蘭芳的《牢獄鴛鴦》,王瑤卿、陳德霖、龔云甫、王蕙芳、賈洪林的《雁門關(guān)》,余叔巖的《打棍出箱》,楊小朵的《貪歡報》,許蔭棠的《打金枝》,高慶奎的《鎮(zhèn)潭州》,黃潤卿的《賣身投靠》。次日,又與余叔巖、余小琴合演《陽平關(guān)》,仍飾曹操,后面有梅蘭芳的《金山寺》,田桂鳳、楊小朵、路三寶、黃潤卿的《四雙搖會》,楊小樓的《駱馬湖》。1918年,郝壽臣搭瑞慶社,與周瑞安合演《惡虎村》于大軸,飾濮天雕,前面有荀慧生、榮蝶仙的《樊江關(guān)》,尚小云的《宇宙鋒》。并與周瑞安合演《冀州城》于大軸,飾楊阜,前面有荀慧生的《穆天王》,尚小云、高慶奎的《戰(zhàn)蒲關(guān)》。同時,他也搭入誠慶社,與王又宸、張榮奎、董俊峰合演《失街亭·斬馬謖》于大軸,飾馬謖,董俊峰飾司馬懿,張榮奎飾王平。并合演《打棍出箱》于大軸,飾葛登云,合演《轅門斬子》于大軸,飾焦贊,由龔云甫飾佘太君。1919年,楊小樓與王又宸合作,組織中興社,郝壽臣亦受聘,曾與王又宸合演《秦瓊賣馬》,飾單雄信;與王又宸、王瑤卿、王蕙芳、李連仲、麻穆子合演全部《穆天王》,飾孟良,由李連仲、麻穆子雙飾焦贊,蓋郝嗓能唱銅錘,孟良在《穆柯寨》中有一段膾炙人口的流水,金秀山曾以此鳴,郝壽臣回京搭班后,經(jīng)常觀摩金秀山的演唱,心悅誠服,唱腔即私淑金派,學(xué)之極肖,故演孟良;李連仲、麻穆子雖資望較高,然只工架子,絀于唱工,自然雙演焦贊,而席孟良于郝。1920年,中興社仍由楊小樓領(lǐng)銜,老生易為余叔巖,郝壽臣仍搭此班,曾與楊、余合演《八大錘·斷臂說書》,飾兀朮,前面有龔云甫的《太君辭朝》,九陣風(fēng)的《取金陵》,小翠花的《鴻鸞禧》,裘桂仙的《草橋關(guān)》,張寶昆的《羅成叫關(guān)》,開場是麻穆子的《白良關(guān)》。桂仙、穆子的戲碼,已退居郝劇之前,實因桂仙恪守典范,拘于老成之囿,麻穆子以架子花演《白良關(guān)》,其唱自然潦草,而郝之表演,已能自我發(fā)揮,時出新意,觀眾之皮里陽秋,不能不引起同業(yè)的重視,所以楊、余合作之戲,花臉均屬意于郝,《八大錘》外,如《定軍山》《陽平關(guān)》帶《五截山》,曹操一角,亦席郝氏。郝之聲價,既然與日俱增,主演節(jié)目,地位亦隨之而上。他曾在雙慶社中,首次演出《打曹豹》的張飛,戲碼列于九陣風(fēng)《穆天王》、俞振庭《賈家樓》之后,大軸《蠟廟》及壓軸瑞德寶《賣馬》之前,等于三鼎甲中“探花”的地位。再演《瓦口關(guān)》,則已列于壓軸,大軸是貫大元、俞振庭的《陽平關(guān)》,其地位又由“探花”上升為“榜眼”。1921年,郝壽臣在雙慶社,已與高慶奎合演《失街亭》于大軸,飾馬謖,前面是尚小云的《醉酒》,九陣風(fēng)、俞振庭的《金山寺》,貫大元、諸如香的《朱砂痣》。并合演《胭粉計》,飾司馬懿,前面是尚小云、貫大元的《汾河灣》,俞振庭、九陣風(fēng)的《青石山》。同時,兼搭永平社,與瑞德寶、程硯秋、郭仲衡合演《長坂坡》帶《摔子驚曹》,飾曹操,與郭仲衡(關(guān)羽)、瑞德寶(黃忠)合演《戰(zhàn)長沙》,飾魏延,均列大軸。在雙慶社與余叔巖合演《轅門斬子》,飾焦贊,與尚小云、貫大元合演《雙姣奇緣》(即《法門寺》帶《大審》),飾劉瑾。在慶興社與高慶奎合演《華容道》,飾曹操,與高慶奎、王又荃、張春彥、諸如香、慈瑞泉、曹二庚、張文斌合演《樂毅伐齊》(即全部《伐齊東·黃金臺》),飾伊立,與高慶奎、沈華軒合演《連營寨》,飾孫權(quán),都是大軸戲中的重要角色。尤資例證者,是年1月8日,第一舞臺的義務(wù)戲中,大軸是郝壽臣與楊小樓合演的《連環(huán)套》,前面有梅蘭芳的《嫦娥奔月》,劉鴻聲、陳德霖、龔云甫的《金水橋》,王又宸、尚小云的《慶頂珠》,金少梅的《一笑緣》,王鳳卿的《戰(zhàn)長沙》,王瑤卿的《悅來店》,貫大元的《朱砂痣》,九陣風(fēng)的《泗州城》,開場是韓世昌的《連環(huán)計·大宴小宴》。8月8日的義務(wù)戲,郝壽臣與楊小樓、梅蘭芳合演《長坂坡》,大軸是全體反串《
蠟廟》,郝反串小張媽。眾所周知,從前的大義務(wù)戲,在京名伶無不參加,至有欲側(cè)身而不可能者,從這兩場義務(wù)戲中,郝壽臣擔(dān)任的角色及戲碼的地位,看出他已由一個演開場戲的花臉演員,循步上進(jìn)地飾演了大軸戲的重要角色。這一時期,他還是兼演銅錘(黑頭),曾在雙慶社中,為貫大元配演《托兆碰碑》的楊七郎,位列壓軸,大軸是尚小云、朱素云、李壽山的《風(fēng)箏誤》。他還兩次演出昆曲,一次是7月21日,在華樂園慶興社中首演《醉打山門》,一次是8月21日,在慶樂園玉華社中首演《蘆花蕩》,戲碼均列壓軸,與其主演的《瓦口關(guān)》《打曹豹》等,同樣受到觀眾的歡迎。
“劍不試則利鈍暗,弓不試則勁撓誣,鷹不試則巧拙惑,馬不試則良駑疑”,這是《潛夫論·考績》里王符的觀點,他認(rèn)為有才華的人不通過實踐,就無以知才之大小,如同劍之利與鈍,弓之勁與撓,鷹之巧與拙,馬之良與駑,未經(jīng)試用,非暗即誣,非疑即惑。京劇人才,何嘗不然。郝壽臣經(jīng)過三闖關(guān)東的奮發(fā)自強(qiáng),回京搭班,從演開場逐漸升級,十年之間,幾躍龍門,青云直上,獲得了演大軸的地位,正如劍之利者,弓之勁者,鷹之巧者,馬之良者,以奮斗的意志,勤苦的精神,天賦的聰明,積累的素養(yǎng),促使自己的表演藝術(shù)“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在日新月異的過程中,潛移默化地觸動了觀眾的欣賞要求。他的藝術(shù)見解,早在與何桂山、金秀山、黃潤甫、劉鴻聲等諸花臉名宿同班時,從觀摩中廣取精華,從探討中別出會心,在四功五法的基礎(chǔ)上,又運(yùn)用“熏、默、篩、搭、旋”的大五法,根據(jù)自身的具體條件,從宏觀上擷掇諸位名宿的特長,化為己用,豐富營養(yǎng)。他雖以架子花臉為奮斗的目標(biāo),但他認(rèn)為架子花的角色,不是專講功架而已,做、表、舞、打之外,唱念尤為重要,所以他終其一生,頤養(yǎng)身心,保護(hù)嗓子,不只律己,兼以律徒。他對于金秀山的銅錘唱工,五體投地,鍛煉自己的嗓音,向?qū)捄裆畛练较虬l(fā)展,吐字發(fā)聲,行腔釀韻,全宗金派,創(chuàng)造出了“架子花臉銅錘唱”的風(fēng)格。在當(dāng)時的一般架子花臉,銳意追求功架,甘愿絀于唱工的對比之下,他演架子角色的風(fēng)格,卓爾不群,雄于一時。他的架子本工的表演,是以黃潤甫黃派為楷模,吸取黃派做表的細(xì)致入微和黃派功架的矯健大方,同時,也把他擷取朱子久、唐永常、閻寶恒、張鳳臺、以及梆子花臉莊德貴的精彩表演,適度地納入他的藝術(shù)之庫。他在演戲之余,煙霞嘯傲,與之無緣,粉黛纏綿,避之若浼,唯一的寄托,就是看戲、讀書。從美學(xué)方面,琢磨塑型;從文學(xué)方面,研究表演。正所謂“玉經(jīng)琢磨方成器,劍拔沉埋便倚云”,這樣年復(fù)一年,他的藝術(shù)已達(dá)到成熟的時期。同業(yè)中雖仍囿于行幫之習(xí)、門戶之見,然“革舊例而唯才是擇”“以薦進(jìn)良士,明白是非為己任”者大有人在,伯樂一顧,聲價倍增,所以從1922年起,郝壽臣百尺高竿,更上一步,所搭之班,無不為主演者所倚重,而且采其良謨,迭出新作,在他那革新思想的逐步實現(xiàn)中,抒發(fā)了他的藝術(shù)見解,樹立了他的藝術(shù)個性,馳騁劇壇,正如利劍之鋒,無堅不摧,勁弓之力,無鵠不中,巧鷹之翔,無天不盡,良馬之逸,無路不達(dá),在花臉行中的地位,已現(xiàn)魁首于毫端,只消他大筆一揮,立即題名金榜。他所以能取得這樣的地位,正在于他“有烏獲之力,然后可以付千鈞;有和扁之功,然后可以寄死生”。
1922年,郝壽臣蟬聯(lián)于慶興社,與高慶奎合演《擊鼓罵曹》,飾曹操,《失街亭》飾馬謖,全部《鼎盛春秋》飾專諸,《珠簾寨》飾周德威(紅三塊瓦臉,扎綠靠),《戰(zhàn)長沙》飾魏延,由三麻子(王鴻壽)飾關(guān)羽,高慶奎飾黃忠,張春彥飾韓玄,全本《三國志》飾曹操,由三麻子飾關(guān)羽,高慶奎飾魯肅、孔明,沈華軒飾趙云,《七擒孟獲》飾魏延,由三麻子飾孟獲(后易為侯喜瑞),高慶奎飾孔明,沈華軒飾馬岱,九陣風(fēng)飾祝融夫人,黃潤卿飾花鬘公主(后易為小翠花)。同時還搭入梅蘭芳的承華社,主演《取洛陽》《鬧江州》《下河?xùn)|》《清風(fēng)寨》《審七長亭》等劇,戲碼均列中軸。1923年,郝壽臣兼搭程硯秋、王又宸的和聲社,與程硯秋、榮蝶仙、郭仲衡、王又荃等合演全本《兒女英雄傳》,飾鄧九公。是年9月8、9月9兩日,梅蘭芳在真光劇場,首演前后部《西施》,郝飾吳王夫差,深得梅之贊許。1924年,梅蘭芳自滬返京,第一天演《玉堂春》于開明戲院,壓軸為郝壽臣與王鳳卿、陳德霖合演《寶蓮燈》帶《打堂》,郝飾秦燦。同時也搭入春雪社,與朱琴心、時慧寶、馬富祿、諸如香等合演《法門寺》,飾劉瑾。后又加入老生王鳳卿與馬連良,改組為和勝社,首日郝與王、馬合演《三國志》,自《群英會》至《華容道》,飾曹操;與馬、朱、尚(和玉)合演《戰(zhàn)宛城》,郝飾曹操,尚飾典韋。是年年尾,主要演員各演雙出,郝壽臣在許德義的《采石磯》、吳彩霞、張春彥的《三擊掌》、方連元的《泗州城》之后,先演《鬧江州》,下為馬連良與尚和玉的《連營寨》,再下為王鳳卿與郝的《魚腸劍》,郝飾專諸,大軸為朱琴心、馬連良、王鳳卿、尚和玉合演的《翠屏山》帶《殺山》。1925年,承華社的梅蘭芳與王鳳卿合演《寶蓮燈》,最后的《打堂》,由郝壽臣飾秦燦,等于大軸的最后一場,觀眾耽于郝之表演,并不以梅不在場而起堂,郝氏生前,時以此場自豪,非只豪于壓住大軸,而是因為這天的演出,是梅蘭芳二次赴日返京的頭天炮戲,郝壓末場,豪亦宜之。1925年2月8日,在和勝社,郝壽臣與馬連良初演《廣泰莊》于大軸,飾常遇春,前面有朱琴心、王鳳卿、尚和玉的《翠屏山》,尚并加演《惜惺惺》。2月28日,郝與馬、朱合演《四進(jìn)士》,前面有王鳳卿的《魚腸劍》,尚和玉的《對刀步戰(zhàn)》。3月22日,朱琴心、王鳳卿、尚和玉首演新劇《無雙》,郝飾古押衙,并在前面主演《瓦口關(guān)》。5月29日,郝與馬連良合演《流言計》(即《雍涼關(guān)》),飾司馬懿,朱琴心壓軸演《鳳陽花鼓》。6月7日,馬連良、朱琴心合演《探母回令》,郝壽臣在壓軸首演《打龍棚》,飾鄭子明。6月25日,朱琴心首演新劇《曹娥投江》,郝與周瑞安合演《戰(zhàn)渭南》,飾曹操。同年,仍搭承華社,梅蘭芳演《黛玉葬花》,郝與王鳳卿合演《捉放曹》于前,飾曹操。1926年,郝壽臣兼搭榮華社,曾于9月21日(中秋節(jié))與徐碧云、蕭長華、雷喜福等合演應(yīng)節(jié)戲《天香慶節(jié)》,郝飾陽精大圣金烏,徐飾搗霜仙子玉兔,蕭長華飾福陵丈人赤兔。在協(xié)合社中,郝仍與馬連良、朱琴心、馬富祿等合演《四進(jìn)士》及《玉鐲記》(即全本《法門寺》),并與馬連良、尚和玉合演《陽平關(guān)》,大軸為朱琴心首演新劇《關(guān)盼盼》。1927年,馬連良自組春福社,倚重郝氏,曾合演《武鄉(xiāng)侯》《祁山對陣》,郝飾司馬懿;首排《青梅煮酒論英雄》,郝飾曹操;首排《夜審潘洪》,郝飾潘洪;并合演頭二三四本《取南郡》,郝飾曹仁;《盤河戰(zhàn)》,郝飾袁紹;《秦瓊發(fā)配》,郝飾楊林;《白蟒臺》帶《取洛陽》,郝飾馬武;《長坂坡》帶《漢陽院》,郝飾曹操;全部《范仲禹》,郝飾包拯;《浣花溪》,郝飾楊子林。1928年,言菊朋請郝壽臣加入民興社,曾合演全部《捉放曹》(過關(guān)、公堂、殺呂、宿店),郝之曹操,融金秀山之唱、黃潤甫之做于一爐,復(fù)化入梆子的表演特色,“殺家”時,褪褶子,閃右臂,戧髯一縷,骨騰肉飛,咄咄逼人,并用真劍上臺,顯露殺氣,這些表演的藍(lán)圖,他久釀于心,第一次與譚鑫培合演時,即躍躍欲試,只礙于初傍耆宿,恐受白眼,未敢一露鋒芒,這時,他已是炙手可熱、獨當(dāng)一面的演員,正好奮騄駬之蹄,馳騁舞臺,深為言菊朋所欽服,曾語其哲嗣少朋:“你郝大爺?shù)牟懿?,雖然像只老虎,但又化用了老生的東西,有一種文皮武骨的氣質(zhì),與眾不同?!薄蹲椒拧分?,他倆又合排了多年失傳的《應(yīng)天球》,即《除三害》,前帶“砸窯”,后帶“打虎斬蛟”,于9月2日首演于華樂園,郝飾周處,從臉譜到表演,在唐永常親授的基礎(chǔ)上,別出心裁,創(chuàng)新極多,一時轟動劇壇。是年,馬連良重組扶春社,郝與之合演《開山府》,飾嚴(yán)嵩;《廣泰莊》,飾常遇春;頭二三四本《大紅袍》,飾徐階;有時馬演《清風(fēng)亭》等,郝則在壓軸演出《審七長亭》《打龍棚》《忠孝全》等以花臉為主的重頭戲。
從1929年到1937年,是郝壽臣平生藝程中最輝煌的階段,他在京劇花臉中的地位,既遙遙領(lǐng)先于前,更軒軒霞舉于后,觀眾心中有數(shù),已默認(rèn)他是花臉行中的祭酒。但是,他在盛名之下,仍然是修竹千尺,虛心自持。他認(rèn)為,京劇既是綜合性的藝術(shù),表現(xiàn)藝術(shù)的綜合,還須依賴演員的綜合,花臉是京劇藝術(shù)大廈的榱桷,襄助生旦,有時是照乘之珠,有時是袞鳴之玉,群策群力,大業(yè)乃昌,不必有自將一軍之心,也不應(yīng)當(dāng)有問鼎圖霸之意。所以這時的郝壽臣,雖然達(dá)到了飛黃騰達(dá)的極點,不只合作雙璧生輝,主演劇目的叫座能力亦不下于領(lǐng)銜的主角,友好以時勢造英雄的見解,常常慫恿他領(lǐng)銜組班,開花臉挑梁的新紀(jì)元,但他始終堅持自己的信念,不作挑班之想??墒?,在創(chuàng)新方面,他并不以輔弼之位而泯其嘗試之心,在此時期,他與馬連良、高慶奎、楊小樓、朱琴心合排了許多新劇目,自己也單獨排演了郝派新創(chuàng)的節(jié)目,這在當(dāng)時的京劇界,已屬創(chuàng)聞,因為非領(lǐng)銜主角而自排新劇,一般配演是不肯襄助的,然在郝壽臣的藝術(shù)影響下,配演諸賢甘心情愿地與之合作。新葩既放,碩果盈枝的藝績,還是在于他“有烏獲之力,然后可以付千鈞,有和扁之功,然后可以寄生死”。這一階段,郝壽臣的地位之高,于此可見。
1929年,郝壽臣與馬連良復(fù)排了全本《應(yīng)天球》,新排了全本《天啟傳》(即全部《南天門》),飾魏忠賢;合排了《三顧茅廬》,帶《火燒博望坡》,飾張飛;《許田射鹿》,飾曹操;合演了《祭瀘江》(即《化外奇緣》),飾魏延;合排了《鴻門宴》,飾項羽;并在馬連良演《十道本》之前,創(chuàng)排了主演的新戲《飛虎夢》(又名《藕塘關(guān)》,即《牛皋招親》)。與楊小樓合排了新劇《陵母伏劍》,飾項羽;與高慶奎合演了全部《捉放曹》,后又帶《溫酒斬華雄》,飾通場曹操;合演了《普天樂·鍘判官》,飾閻王,高反串包拯,范寶亭飾崔玨,何雅秋飾柳金蟬,此劇于8月10日、11日分兩天演完,8月11日恰為舊歷七夕,二本《普天樂》后加演反串《天河配》,郝飾織女。并在高慶奎演《連營寨》之前,演出了郝派獨創(chuàng)新劇《桃花村》,飾魯智深。1930年,朱琴心復(fù)排《陳圓圓》,由馬連良飾吳三桂,郝壽臣飾多爾袞。郝又創(chuàng)排了《如是活佛》,飾孟良。郝之戲碼,非大軸即壓軸。是年春節(jié)初一,朱琴心在華樂園演《探母回令》,壓軸即為郝之《盜御馬》,觀眾中有為看“盜馬”而來者居半數(shù)。這時朱琴心班中老生換了譚富英、吳鐵庵,郝常與之合演《火牛陣》、《鴻門宴》、《九更天》(飾聞朗)、《夜審潘洪》、《除三害》等,并將《審七長亭》分為頭二本,頭本“審七”“鬧監(jiān)”,易名頭本《賽太歲》,二本“起解”“長亭”,易名為二本《賽太歲》,頭本首演于1月3日,大軸是朱琴心與譚富英的《御碑亭》,二本首演于1月5日,大軸是朱、譚雙出的《游龍戲鳳》和《打漁殺家》,《賽太歲》即演于兩劇之間。同年在慶盛社,郝與高慶奎合排新戲《馬陵道》,高飾孫臏,郝飾龐涓。全部《八義圖》,高飾程嬰,郝飾屠岸賈。全部《鼎盛春秋》,高與郭仲衡雙飾伍子胥,最后高反串花臉飾姬僚,郝飾專諸,“別母”一場,唱做繁重,創(chuàng)新之處頗多,雖為傳統(tǒng)節(jié)目,而經(jīng)郝氏加工,等于新作,為后學(xué)所宗。并與高慶奎合演全本《連環(huán)套》,郝飾竇爾敦,高飾黃天霸,馬富祿飾朱光祖。其新創(chuàng)劇目《荊軻傳》,亦于9月29日首次公演,大軸是高慶奎的《連營寨》帶《永安宮》。新戲《桃花村》則重演于壓軸,大軸是高慶奎的《珠簾寨》。1931年,郝與楊小樓合演新劇《野豬林》,飾魯智深。楊小樓盛贊郝演《桃花村》中魯智深的袒腹扮相及渾厚唱念,譽(yù)為“活魯智深”,故力排眾議,易首排時之侯喜瑞為郝壽臣,惺惺相惜,雖奠楊郝合作之基,然恪于當(dāng)時經(jīng)紀(jì)科(即經(jīng)勵科)之覆雨翻云,未能即時實現(xiàn)。是年王泊生來京公演,4月26日于華樂園演出《捉放曹》帶《斬華雄》,特約郝飾曹操,蓋郝氏已繼“活曹操”黃潤甫后,博得“活孟德”之譽(yù),日本戲劇家波多野乾一首為文張之,泊生深研劇學(xué),有自己的藝術(shù)觀點,要求演員者極苛,而其粉墨登場,除嗓音寬洪外,做表身段,非手柔弓燥而隨心所欲者,故借重郝之曹操,以增聲價,并請李洪春飾關(guān)羽,吳彥衡飾華雄,蔣少奎飾張飛,前有芙蓉草、吳富琴的《樊江關(guān)》,李多奎、馬連昆的《打龍袍》,九陣風(fēng)的《泗州城》,濟(jì)濟(jì)多士,終以郝之曹操出色當(dāng)行。1932年,高慶奎由滬返京,1月9日首演于華樂園,大軸《失·空·斬》,郝飾馬謖,此劇不時演之,司馬懿一席,或馬連昆,或裘桂仙,然均不敵郝演馬謖之榮獲眾賞。1月20日,農(nóng)歷正月十六,例屬燈節(jié),合《趙州橋》《天齊廟》《遇皇后》《打龍袍》四折,易名《巧辦花燈》以應(yīng)節(jié),高慶奎前部反串《斷后》老旦,后部反串《打龍袍》包拯,郝壽臣前部演包拯,后部飾《打龍袍》陳琳,《打龍袍》老旦則由馬富祿反串,李多奎則飾《趙州橋》的李后,更由王又荃飾宋王,王福山飾燈官,于別開生面之中,極盡紅花綠葉之能事。3月26日,郝再與高慶奎首演全部《應(yīng)天球》,郝之周處,從扮相塑形到表演藝術(shù),又有新的發(fā)展,觀眾私議周處在劇中之地位重于王浚。次日,與高慶奎合演《青梅煮酒論英雄》。4月24日,高演新劇《豫讓橋》,郝演《取洛陽》于壓軸。4月30日,合演《捉放曹》帶《斬華雄》。5月7日,高郝各演雙出,大軸《白馬坡》,高飾關(guān)羽,郝飾曹操,前面加演《洪羊洞》,高飾楊延昭,郝飾孟良。5月8日,合《單刀會》《討荊州》《戰(zhàn)合肥》《逍遙津》四劇為《魏蜀吳》,高前飾“刀會”之關(guān)羽,后飾“逍遙津”之漢獻(xiàn)帝,郝飾曹操,吳彥衡演“戰(zhàn)合肥”之張遼,李洪春飾“刀會”之魯肅及“逍遙津”之穆順,李洪福飾“討荊州”之喬玄。6月5日,再演全本《普天樂》。6月8日,高郝與李慧琴、馬富祿合演《法門寺》于前,大軸反串《蠟廟》,高反串朱光祖,郝反串小張媽。7月3日,首排新劇《史可法》,又名《梅花嶺》,高飾史可法,郝飾豫王多鐸。繼《史可法》后,又合排了《煤山恨》,高飾崇禎,郝飾李自成。最后(1933年)合排了《贈綈袍》,高飾范雎,郝飾須賈。20年前,郝在東北曾觀摩梆子花臉莊德貴之《跪門吃草》,許多持技,深銘于懷,取其精華,化入京劇,“誣陷”“贈袍”“跪門”“吃草”等做表身段,均臻化境,獲彩之多,埒于主角范雎,觀眾喜見雙雄二難,合此名劇,方慶眼福不淺,孰知因人事關(guān)系,此劇只演一場,即分道揚(yáng)鑣,不再合作,高轉(zhuǎn)約李春恒參加演出,首日仍貼《贈綈袍》,以示承乏有人,春恒從扮相到表演,均模郝氏,然珷玞亂玉,難蔽觀眾之目,自此高慶奎之號召力量,逐漸減色,直至嗓喑,退出舞臺。于此見郝壽臣當(dāng)時之地位,雖非領(lǐng)銜主演,而左右主角之力,舉足輕重,識者喟嘆之余,無不欽郝氏的藝術(shù)地位,直趨三鼎甲中“狀元”之席。
郝壽臣與高慶奎分袂后,即與楊小樓合作。天津春和戲院鑒于這位“狀元”的號召實力,禮聘郝去津挑班,郝因盛情難卻,乃于1934年11月9日至11日赴津演出三天,成績斐然,名利雙收。戲碼有《荊軻傳》、《賽太歲》、《桃花村》、全本《捉放曹》。終于首創(chuàng)花臉挑班之先例,二牌老生是王少樓。但郝壽臣不慕虛名,尊重藝術(shù),為了提高京劇藝術(shù)之質(zhì)量,始終堅持他那“四梁四柱必須齊全,生、旦、凈、丑群力合作”的整體藝術(shù)思想,自天津歸來,仍與楊小樓合作。自1934年初至1937年底,他與楊小樓合演的劇目中,《長坂坡》《陽平關(guān)》《戰(zhàn)宛城》之曹操,《連環(huán)套》之竇爾敦,《野豬林》《山神廟》之魯智深,《霸王莊》之黃龍基,《下河?xùn)|》之歐陽芳等,均與楊氏并稱雙絕。有時楊演《寧武關(guān)》《五人義》《湘江會》等,郝則主演《荊軻傳》《桃花村》《賽太歲》《打龍棚》《瓦口關(guān)》《打曹豹》《黃一刀》《飛虎夢》等于壓軸。并連綴《紅逼宮》《司馬拜泉》《姜維探營》《鐵籠山》于一劇,易名《九伐中原》,楊飾姜維(僅演《鐵籠山》,《探營》由李洪春飾演),郝飾司馬師(僅演《紅逼宮》,《拜泉》《鐵籠山》由劉硯亭飾演)。復(fù)陸續(xù)排演新劇《壇山谷》,楊飾姜維(掛蒼髯),郝飾鄧艾;《康郎山》,楊飾曹晟,郝飾牛皋;《百騎劫魏營》,楊飾甘寧,郝飾曹操;三四本《連環(huán)套》,楊飾黃天霸,郝飾竇爾敦,劉宗楊飾梁大興。直至1937年,金少山來京挑班,銅錘、架子兼演,許多開場二三的花臉劇目如《太行山》《龍虎斗》《鍘美案》《五臺山》《大回朝》《御果園》《白良關(guān)》《鎖五龍》等,均列大軸而觀眾喜之若狂,一時譽(yù)滿故都,萬人空巷,然郝壽臣之地位,仍以“黑金白郝”并樹口碑。是年冬季的義務(wù)戲中,楊、郝仍演《九伐中原》于大軸,金少山則與譚富英合演《捉放曹》于前。逾歲,恰值郝氏哲嗣郝德元畢業(yè)于輔仁大學(xué),郝氏曾有諾言,教子成名之日,即氍毹輟演之時,毅然蓄須明志,不再粉墨登場。豹隱南山,絕非激流之勇退;鶴棲海渥,實沐壽海以終年。但是,觀眾欽郝之藝術(shù)者,不弱于金,同業(yè)誠懇其東山再起,觀眾亦渴望其色相重瞻。郝氏為人謙虛坦蕩,難拂眾請,復(fù)與馬連良合作,排演了新劇《串龍珠》,飾完顏龍。又為輔仁大學(xué)籌募獎學(xué)基金,與奚嘯伯合演《捉放曹》。在花臉大會中,壓軸演其代表作二本《賽太歲》,前有侯喜瑞之《沂州府》,大軸則席讓金少山主演《御果園》,三人合為一龍。金少山雖屬龍頭,而郝壽臣之李七,與金之尉遲恭,并轡而馳,銖兩相稱,奪席談經(jīng)之譽(yù),終未讓于金少山。藝海浮沉,自有定論,郝壽臣在花臉中之地位,始終是與三大須生、四大名旦分庭抗禮,為花臉光。
以上僅據(jù)資料之可證年月者,略舉郝壽臣?xì)v年在京演出之劇目,旨在說明他在京劇花臉中之地位是如何累進(jìn)而攀登頂峰,其中沒有包括他旅演于上海、天津、漢口,與李桂春(小達(dá)子)、雪艷琴等合作的劇目。郝壽臣一生共演出傳統(tǒng)劇目165出,扮演了114個人物,與其他表演藝術(shù)家合作排演了新編歷史劇20出,時裝新劇四出,自己創(chuàng)編了新劇九出,塑造了33個新的舞臺形象。如在翊文社演出新劇《庚娘》中的王十八,《佛門點元》中的普明和尚,時裝戲《血手印》中的王春華,《春阿氏》中的刑部直隸司正堂,與程硯秋合排了《紅拂傳》,飾虬髯公,與梅蘭芳合排了時裝戲《孽海波瀾》,飾楊欽三,與王鐘聲、賈洪林合排了時裝戲《茶花女》,飾軍官,與李桂春合演了《風(fēng)波亭》,飾張保,與程繼仙合演了《雅觀樓》,飾孟覺海,因未詳準(zhǔn)確年代,故未順序排列。至于他在傳統(tǒng)劇目中扮演的人物,可以說是從開場直唱到中軸、大軸,文武昆亂,架子銅錘,無不兼能。開場戲,他演過《百壽圖》的北斗星君,《龍虎斗》的呼延贊,《祥梅寺》的黃巢,《大回朝》的聞仲,《五臺山》的楊五郎,《慶陽圖》的李剛,《渭水河》的姜子牙。銅錘戲,他演過《大保國·探皇陵·二進(jìn)宮》的徐延昭,《沙陀國》《飛虎山》的李克用,《鍘包勉》《鍘美案》《打鑾駕》《斷后龍袍》《雙包案》《探陰山》《烏盆記》《五花洞》《黑驢告狀》的包拯,《御果園》《白良關(guān)》《取帥印》的尉遲恭,《斷密澗》的李密,《刺王僚》的姬僚,《牧虎關(guān)》的高旺,《托兆碰碑》的楊七郎,《草橋關(guān)》《上天臺》的姚期,《取滎陽》的項羽,《空城計》的司馬懿,《天水關(guān)》的姜維,《瓊林宴》的葛登云,《甘露寺》《舌戰(zhàn)群儒》的孫權(quán),《鎖五龍》的單雄信,《戰(zhàn)太平》的陳友諒,《長亭會》的申包胥,《洪羊洞》《穆柯寨》的孟良。架子花戲,除他的代表作曹操、李七、魯智深、司馬師、伊立、周處、竇爾敦、張飛、李逵、專諸、馬武、魏延、牛皋、姚剛、顧讀外,還演過《下河?xùn)|》的歐陽芳,《五彩輿》的胡寧,《金猛關(guān)》的焦玉,《四杰村》《巴駱和》的鮑自安,《普球山》的蔡慶,《蠟廟》的金大力,《轅門射戟》的紀(jì)靈,《八大錘》《潞安州》的兀朮,《斬黃袍》的鄭子明,《英雄會》《九龍杯》的黃三太,《銅網(wǎng)陣》的盧方,《取成都》的嚴(yán)顏,《胭脂判》的毛大,《南陽關(guān)》的宇文成都,《金水橋》的秦英,《六部大審》的史龍,《混元盒》的青石精,《秦淮河》的張順,《五人義》的顏佩韋,《慶頂珠》的倪榮,《賈家樓》的程咬金,《風(fēng)波亭》的張保,《人頭會》的董卓,《臨江會》的關(guān)羽,《一捧雪》的嚴(yán)世蕃,《鬧江州》的李鬼,《紅柳村》《弓硯緣》的鄧九公,《寶蓮燈》的秦燦,《花田錯》的周通,《雁門關(guān)》的孟良,《罵王朗》的王朗,《戰(zhàn)北原》的鄭文,《大紅袍》的徐階,《天啟傳》的魏忠賢,《打嚴(yán)嵩》的嚴(yán)嵩。武花臉戲,他演過《取金陵》的赤福壽,《駱馬湖》的李佩,《溪皇莊》的花得雷,《劍峰山》的焦振遠(yuǎn),《淮安府》的蔡天化,《
蠟廟》的費德恭,《百涼樓》的蔣忠,《惡虎村》的濮天雕、武天虬,《定軍山》的夏侯淵,《雅觀樓》的孟覺海,《珠簾寨》的周德威,《能仁寺》的黑風(fēng)僧。昆曲,他演過《山門》的魯智深,《花蕩》的張飛,《刺虎》的李過。另外,他還在《鐵公雞》中演過向榮,在《塔子溝》中演過鏢師,藝在架子與武花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