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誕節(jié)
六點半醒來時以為外面彌漫著濃厚的白霧,后來才意識到是在下雪,地上的雪已有一兩寸厚,冬青樹上掛滿茸茸的雪球……好一個純美潔白的圣誕節(jié)!一點兒風都沒有。跑到樓下,把早餐做好,又用新的深紅披肩把在我大床上的朱迪包裹嚴實。有多少個圣誕節(jié)我們是這樣在床上用早餐、打開裝著禮物的圣誕襪子的?我把臥室的落地窗拉開,這樣可以直接看到外面下雪,極像一個帳篷,我們舒適地躲在里面,周圍好看的雪花紛紛揚揚飄落,飄落。莫麗·康納利,買禮物極有心思的人,給我們買了一包填塞圣誕襪子的東西。塔瑪斯很有耐心地在等待著吃一口烤面包(布蘭波在五點時突然躍出了窗口,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莫麗甚至還記著比利時圣誕節(jié)傳統(tǒng)禮物之一是杏仁蛋白糖豬,把它放在我的禮物襪子里。還有一對天鵝絨做的,帶有閃光亮片的黑白小熊貓。
片刻之后,我下樓整理書房,拾掇一大堆禮品包裝紙及絲帶(圣誕節(jié)前夜我們就打開了禮物)。今年的圣誕樹是我記憶中形狀最完好的一棵樹,有六英尺高,松枝美好地四下均勻舒展開。昨日一天情緒很不平靜,實際上整個一天心情暴躁不安,只有雷蒙德在的那半小時感覺是甜蜜的。正如雷蒙德自稱的,他是我的打雜工(實際上他是園丁,因他善良體貼,也替我做許多雜事),他和他姐姐一起過來喝茶,我們彼此交換圣誕禮物。他們倆眼里閃閃發(fā)亮,我們互相打趣。雷蒙德取笑我性子急,我打趣他總是在我稱之為即將“神經崩潰”的十一點鐘把活干完。我想最好的圣誕禮物之一是他圣誕卡片上的那首詩:
玫瑰花培上了土,花壇蓋了起來,
這活計由打雜工完成,
他像迷失縈回的幽魂,
你移居懷特諾爾時把他召回。
花園已耕耘,準備好下種,
做活時這家伙這么慢,卻穩(wěn)重。
要是把這都做完該多好?
之后這老熊可以冬眠。
什么?你是說已經十二月二十四日?
哈欠——哼——實在抱歉——呼嚕聲……
T.B.W.S.T.C.
我琢磨不出那簽名是什么,最后他告訴我那字母代表著(可不是嘛!)“呼呼睡過圣誕節(jié)的熊”。我們一直在開玩笑,秋季活都干完時,他要冬眠。
但對朱迪我卻很傷感。她在一點點離開我,離開我們。有時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同樣的句子,這種時候,我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常常是極度惱火。此刻,我在寫作,她在床上休息,布蘭波臥在她腳旁,塔瑪斯躺在床邊地上,我們一起在聽莫扎特第二十一號鋼琴協(xié)奏曲。真不敢想象這房子里終于又聽到音樂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