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不作不贏
常言說不作死就不會死,我偏偏就是個很“作”的人。
在重點中學的實驗班里苦讀多年,好不容易快熬出來了,我突然鐵了心要去英國留學;到了英國之后什么都要自己來,洗衣、做飯、找學校,我重讀了兩年高中,走了不少彎路,總算是考上了劍橋大學,進入經(jīng)濟系;畢業(yè)之后各大銀行、會計公司、跨國企業(yè)的就業(yè)機會滾滾而來,我又鐵了心要去Gap year,一邊旅行,一邊學西班牙語。
就這樣在英國又混了好幾年,我學會了很多零碎的小技能,卻沒有一個能養(yǎng)活自己。2009年我回到北京,在朝外SOHO開了一間小花店,周圍很多人問我說,你劍橋大學畢業(yè)的,為什么要開花店?。课倚Χ淮?。
其實我也不知道,開花店算不算大材小用,我只知道,大多數(shù)人習以為常的那種生活,我已經(jīng)回不去了。我和老公用花店微薄的收入養(yǎng)家、養(yǎng)孩子、周游世界,有時候也會欠一大堆信用卡賬,最后卻總能逢兇化吉。2014年,花店的生意總算好轉(zhuǎn)了,天貓店也開張了,一切看似步入了正軌。我和老公商量說,花店咱們見好就收吧。
別人說我作,我說不作就不會贏。
總在同樣的地方和同一群人做同樣的事情,會有一種被世界拋棄了的感覺,開花店雖然穩(wěn)定,卻只是一個階段性的產(chǎn)物,過去了就過去了。感謝老公王團團陪我一起“作”,我們雷厲風行地結(jié)束了花店,開始心無旁騖地旅行、寫作,這才是我此刻最想做,也最該做的事情。
我們曾兩入撒哈拉,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營地里,蜷縮在一塊破舊的毛毯上,看滿天星斗撲面而來;我們在馬拉喀什的老城區(qū)被奸詐的“指路人”騙得團團轉(zhuǎn),卻喝到了這輩子最美味的一杯橙汁。
我們凌晨3點起床,穿越300公里沙漠無人區(qū),只為了見證千古一帝的愛情宣言;我們飲過尼羅河的水,爬上過時間懼怕的金字塔;在努比亞人的小村莊里我們買了兩株已然干枯的復(fù)活草,回到北京后又重新冒出了新芽。
我們不遠萬里去肯尼亞看角馬渡河,角馬們卻一點面子都不給,趕在我們啟程前就完成了壯舉;在馬賽馬拉國家公園我們近距離觀賞了3只獅子和6只金錢豹;在英女王下榻過的樹頂酒店里,我們半夜被鳴笛叫醒,成功找到了一頭珍貴的白犀牛。
在去往安博塞利國家公園的路上我們遭人“打劫”,十幾個健碩的黑人少年從一個土坡后面一躍而出,一手舉著細長的木棍,一手拿著土塊兒,叫喊著沖向我們的越野車;夜幕降臨之后酋長的兒子懷揣著兩根完整的象牙找到我們的酒店,不露聲色地提出交易……
我們回到英國過年,在劍橋市郊的小旅店里上演了一場“鬼屋奇遇”;我們在泰晤士河邊頂著凜冽的寒風站了4個小時,和各國友人們齊聲倒數(shù),迎來了新年的第一朵煙花;我們?nèi)ツ崴购宜?,卻意外地邂逅了美麗的霧凇,和一座遺世獨立的千年古堡。
我們在帕勞的水母湖中浮潛,能見度好的時候可以同時看到數(shù)千只橘紅色的水母,近處的搖曳生姿,觸手可及;遠處的如點點繁星,忽明忽暗。若不是親眼見到,又怎能相信世上真有如此奇觀呢?
我們趕在春花爛漫的時候去維也納和布拉格;又趕在冬天最冷的時候去莫斯科。站在克里姆林宮的廣場上我張開雙手卻攬不住漫天的雪花,我由衷地覺得旅行真好,有旅行的人生真好,我不止要看,我還要聽,還要觸摸、品嘗和思考,我要把一碟碟精美的小菜做成一個大拼盤,然后把它原原本本地記錄下來,分享給他人。
分享,才是整個過程中最曼妙的一環(huán)。
我跟自己說,這個世界太亂了,我得好好整理一下。
我們背著相機和電腦,想到哪兒就走到哪兒,走到哪兒就寫到哪兒。我不停地按下回車鍵,讓希望出現(xiàn)在下一行,不知從哪一天開始,我一生的理想都匯于一點,它對我而言是生活,是娛樂,也是工作;是理想,是宿命,也是驚喜。就像是走在崎嶇的山路上,一轉(zhuǎn)彎看到前方一望無際的平原。
費爾南多·佩索阿有一句詩:
“我們從不知實現(xiàn)自我是何情景。
我們是兩個深淵,乃在天空中閃爍的深井?!?/p>
我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實現(xiàn)了自我。如果僅靠走一走路,寫一寫字就實現(xiàn)了自我,人生這場游戲會不會太過簡單?或者說簡單也是一種設(shè)定,我把自己設(shè)定在四面高墻之內(nèi),設(shè)定在一座玩具般的小城里,城外的兇險與我無關(guān),繚亂于我無關(guān),我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時間會給我答案。
感謝團團,沒有你陪我浪跡天涯,就沒有這本書。
感謝每一位讀者,這個世界的變化很快,肯靜下心來讀書的人越來越少,是你們的支持成就了我不切實際的夢想。
想逃離一成不變的生活嗎?
旅途沒有盡頭,等待你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