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傻B呆立一旁
好嘛,就憑沈天蔭先生的金口玉言,我在當特約演員的時候,一直是公價四十塊,我還真想改個藝名,印張名片:
大面子
大不了排錯了也是個“面子大”。
沈天蔭先生說我在《一代妖姬》里演得不好,我絕對承認,不過錯不在我。在戲里我演大帥府的一個傭人,我記得清清楚楚,只有一句對白,大概的意思是——白光慌慌張張地進入大帥府,問我大帥在不在,我說:“和幾個朋友出去了。”本來試戲的時候蠻好,正式拍的時候,忽然王引先生和幾個朋友來看拍戲,他還直朝管道具的屠梅卿打聽我,雖然是低聲耳語,可我還是聽得蠻真切:“這就是永華訓練班的高才生??!”
“對,就是他,李翰祥!”接著兩個人一邊用眼瞄著我,一邊又嘀咕又笑。你看看,我能不走心嘛!等正式拍的時候,白姐由門外匆匆走入,大明星就是大明星,只見她嬌喘噓噓地行入,頭戴水獺帽,身披黑斗篷,婀娜多姿地朝廳里望了望:“怎么,大帥不在?”
我馬上滿臉帶笑地:“跟王先生出去了。”糟,我一心想著王引哪!
“卡?!崩钇假幌壬纳らT兒還真不小,“啥個王先生???再來過,再來過。”
我用眼瞟瞟王引,他還朝我直樂。
還好NG了一次就OK了。除了這一句口吐人言之外,以后幾天演的都是啞木頭,不是在人群里斟茶倒水,就是鞠躬哈腰地跟出跟進,不然就是等在化裝間,跟大伙兒閑聊,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個鏡頭輪到我了,好嘛,沒兩下子能唱壓軸嗎?。?/p>
攝影機擺在走廊上,導演叫我站在門口,也沒說什么,連試都沒試就要正式,我可真忍不住了:“導演,我怎么著?”
“站著!”
“什么表情??!”
“操那去了,站著有什么表情啊,來,正式?!?/p>
就那么著李導演的一聲“開麥拉”就開始拍了。一拍還足有半分鐘,四十多尺。我一想大帥府的傭人,一定要規(guī)矩一點,也許大廳里正在舉行什么嚴重機密的軍事會議,所以我的面目表情應該嚴肅一點:側背著手,目不斜視地盯著前面。拍的時候,導演大概看都沒看,差不多的時候喊了聲收工就算完事大吉了。
等片子接出來一看,我的天!若不是我臉皮厚,真得像谷名倫一樣地跳了樓!原來大廳里紳士淑女,人人衣履鮮明,個個珠光寶氣的齊集一堂,或坐或立地圍著一角鋼琴旁邊,聽著白光邊彈邊唱《禿子尿炕》,她一哎喲,大伙兒就跟著隨聲附和,人人興高采烈得好不熱鬧。然后把我站在走廊上的鏡頭接個四五尺,再一聲哎喲,又是一陣附和,又是我傻B(大帥府四個傭人以ABCD排行,我排第二)似的站在走廊上,你看看:
白光:扁豆花開麥梢子黃啊!哎喲!
群眾:哎喲!
傻B:(呆立。)
白光:手指著媒人我罵一場啊!哎喲!
群眾:哎喲!
傻B:(呆立。)
白光:只說那女婿呀比奴強,
誰知他又是禿子又是尿炕啊,
啊咿嗬呀呼嘿!
群眾:啊咿嗬呀呼嘿!
傻B:(呆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