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玉樓春

宋詞:天風海濤曲 幽怨縹緲音 作者:季南 編著


玉樓春

錢惟演

城上風光鶯語亂,城下煙波春拍岸。綠楊芳草幾時休,淚眼愁腸先已斷。

情懷漸覺成衰晚,鸞鏡朱顏驚暗換。昔時多病厭芳尊,今日芳尊惟恐淺。

品讀

錢惟演很有政治手腕兒,他在中央組織部工作過,做過皇帝的秘書,還做過樞密使官階,相當于今天的副總理??伤褪遣恢?,沒做過宰相成了他心中永遠的痛。怎么說也是吳越忠懿王之后,如果故國還在,人家就是國家最高首領,所以追求權力也無可厚非??伤先思也扇〉氖侄螌嵲谑遣桓夜ЬS:攀上丁謂,為保全自己又用下三濫的手段排擠丁謂;攀附個劉太后(“貍貓換太子”的主角),她老人家還駕鶴西游了。

仁宗登基,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燒到了劉氏姻親演公??蓱z錢惟演還想著和李太后族人結親呢,結果被安個擅議宗廟的罪名給落職外任了,落得個凄涼下場。老了總愛回憶過去,《玉樓春》是他晚年感傷之作。據(jù)說錢惟演被貶以后常常借酒澆愁,每次飲酒都唱這首《玉樓春》來助興,唱唱就老淚縱橫。

(宋)青瓷波紋出芒谷倉罐

城上鶯聲鳥語、風光無限好,城下煙波浩渺,與后來宋祈“東城漸覺風光好,皺波紋迎客棹”有相同味道。城上黃鶯唧唧喳喳叫,讓人聯(lián)想到此時正是“紅杏枝頭春意鬧”。春光正好,而演公卻在問天問地問自己“綠楊芳草幾時休”。表面上看是發(fā)問,實則是可憐自己,“機關算盡”卻晚景凄涼。怎么說也是一個偉岸大丈夫,對著綠楊芳草,居然也“寸寸柔腸,盈盈粉淚”。此時他也是“剪不斷,理還亂”、“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吧。

清明上河圖(部分)宋·張擇端

王國維有詞句云:“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惫沤袢私K究都逃不過生老病死這個圈,秦始皇尚要派遣徐福坐船去海外追求長生不老之術;漢代方士煉長生不老藥也都是唬那些怕老怕迷糊的人;現(xiàn)代人逛美容院、吃保健品最多也只是延緩衰老,再長壽也不過百十來歲??粗R中老去的自己,演公定是很傷心吧。酒自古以來就是落魄文人的麻醉劑,這個時候在演公這兒也派上用場了。以前身子骨不好也不想著喝酒,現(xiàn)如今“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了,但“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李白)啊,“誰道閑情拋擲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馮延巳),喝酒又能有什么用啊!

錢惟演有詩云:“瘦玉蕭蕭伊水頭,風宜清夜露宜秋。更教仙驥旁邊立,盡是人間第一流?!鼻槿す赂卟蝗骸⑶逖琶撍?,但想著他那副典型的小人嘴臉,借用元好問的一句“心畫心聲總失真,文章寧復見為人”來評論最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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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公小傳

錢惟演,字希圣,臨安人。吳懿王錢俶之子,隨父降宋。錢惟演是“西昆體”的骨干人物、中堅力量,可文才雖好人品卻不怎么樣,溜須拍馬一套一套的?!秾O子兵法》中的“美人計”他是用得樂此不疲,為了追求浮華名利不惜犧牲女兒的幸福,“機關算盡太聰明”,差點兒搭上自己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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