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以退為進(jìn)突拔營，將靜懾慌據(jù)河守岸

話說于謙得著析榮版變的探報，便故意將各軍沿河調(diào)動，刁斗相連，號聲雜沓，提鈴喝號，放炮移營。隔岸漢軍無一不聽得，無一不望見。隔了兩日，探報連翩飛到，報說：“靳榮傾巢而出，勾聯(lián)巨盜袁大澤、宋鈞、龔珠，繞道圖驚御營。并邵魯民五萬，執(zhí)挺前行。使當(dāng)鋒鏑。前鋒今日已經(jīng)拔營，約計三、四日就可繞到?！庇谥t立時傳令：“退軍二十里！”同時手書密令數(shù)通，命黃禮、張楚、車宜、閻炎、劉福、梅瑜分向各軍通報。眾統(tǒng)將接令，立即傳令：奉令回師援救濟南，拔寨都起，各向地方官征發(fā)牲馱，責(zé)令清道，頓時鬧得驚天動地，遠(yuǎn)近都知。各軍皆遵密令，將營壘煙灶，一齊搗毀，沿河鹿角、蒺藜，盡都拔去。鼓角聲喧，旗旌翻滾，齊向后行。卻照密令指示，除中軍循大路后退外，五軍都轉(zhuǎn)入僻徑荒村。一入小路，便偃旗息鼓，悄地掩藏。沿河連營數(shù)十里，霎時都空。只剩敗壘頹突，蔓草荒煙，和河中波濤鏜鎝長流，靜宕宕無些聲響。

漢軍探子、報人聽得御營退兵，初時還不相信。及至山東報到，才知御營是恐山東軍抄圍，急急拔營走了。先是間諜來報：河岸已無一兵。便有膽大貪功的探子，扮作漁民，駕漁舟渡河，果然不見一兵一卒。沿河察探，都是一般。再進(jìn)五、六里也沒一軍兵影子，只有沿途遺棄的裹干糧紙，拭刀破布等鋪滿道路。知道是沒來得及造飯就拔營退兵，所以沿途解包嚼糧，遺許多包紙。路旁房屋都是空洞洞的，屋里剩著碎馬糧、破草鞋，成堆匝地，確是退兵光景。探子大喜，連忙渡過河末，飛報到漢軍大營。朱高煦得報大喜，仰首向天道：“皇天輔朕創(chuàng)業(yè)，良時已至，‘魚兒’其奈朕何哉？”立命賞探子白銀百兩。

這訊一傳出來，便有許多探子，接二連三，亂報亂說，越報越說得實在。后來竟有報說：“探出五十里外并無一個敵軍”的。于是在后來報的，還想討賞，只得說報七十里、九十里。待到黃昏時，漢軍已得一百二十里內(nèi)無敵兵蹤跡。頓時全軍興高采烈，個個摩拳擦掌，想立刻渡河立功。

朱高煦召錢巽和諸將來商量。黃裳道：“最好且再等候一天，待仔細(xì)探過沿途沿河、各村各處確實無敵蹤跡時，再行進(jìn)軍渡河，還不為遲。”朱高煦大怒道：“山東義師已起，小兒膽怯潛逃，‘魚兒’深怕腹背受敵，所以倉皇遁走保他的老巢，這是很明白的事，難道你不知道嗎？為什么故意說這些廢話來慢朕軍心呢！不是存心搗蛋么？朕若不是念你年老有功，今天就要借你的腦袋來振作軍威！”嚇得黃裳連忙免冠爬下，磕頭如搗蒜，謝罪求恩。

朱高煦斥退黃裳，便要錢巽下令調(diào)兵，火速渡河直取北直隸。當(dāng)即調(diào)派，傾城出戰(zhàn)。命：——

琢鹿侯霸東方聞人希超，代先鋒；

太監(jiān)馬洪為監(jiān)軍；

統(tǒng)率總兵：闖云燕子林平仲，瘦判官江躍門、穿山鼠齊致中、魚哥兒朱彪、出山虎董翼、雙頭蛇鮑昭、翻江蛟馬騰云、鐵頭吳倫，督率戰(zhàn)兵五萬先行；

臨城侯毒蛇錢帶、應(yīng)城侯猢猻錢策、威遠(yuǎn)伯海閻王嚴(yán)豐、齊陽伯鎮(zhèn)河北強飛，分統(tǒng)禁軍四萬續(xù)進(jìn)；

都統(tǒng)制前將軍摩云王森、偏將軍燕子飛周模、左將軍棍水魚常惠森、右將軍油老鼠龍標(biāo)，分統(tǒng)禁軍四萬續(xù)進(jìn)；

五軍斧鉞總教頭、左軍將軍定威侯過山龍金鉞倪鴻、五軍戈戟總教頭右軍將軍宣威侯金蜈蚣韋達(dá)、前軍將軍靖威侯爬山虎王斌、后軍將軍振威侯鐵羅漢朱恒、五軍大都督中軍將軍奮威侯賽咬金黃裳、火炮總管平遠(yuǎn)伯平地雷孫鏜、云車總管鎮(zhèn)遠(yuǎn)伯碧蟒黃超、護(hù)軍都指揮使偏將軍白云王玉、護(hù)軍都指揮使偏將軍花豹李智、軍師行丞相事定國公小宋濂錢巽、副軍師尚書護(hù)國公坐山豹枚青、帳前左都督雙锏韋興、帳前右都督雙鞭韋弘、掌大纛都尉開山虎湯銘，率御林軍七萬扈駕出征；

大將軍金斧班都督懷遠(yuǎn)伯二虎丁威、大將軍金槍班都督靖遠(yuǎn)伯蓋關(guān)西石亨、大將軍金錘班都督定遠(yuǎn)伯白額大蟲陳剛、大將軍金刀班都督安遠(yuǎn)伯夜狐貍侯海，率鐵騎五萬，扈從接應(yīng)；

都督宜興伯赤龍鄧天良、總兵白狐黃婉、指揮流星陳克，率兵一萬，搜察左路；都督云陽伯鐵棍石彪、總兵螃蟹王忠皓、指揮貓兒王忠吉，率兵一萬，搜察右路。

其余大小將校，概隨中軍同進(jìn)。

朱高煦裹甲披袍，戴平天冠，乘白玉輦；御纛高揭，欣然出師。錢巽、枚青紅袍玉帶，內(nèi)襯輕金甲，和王玉、李智一同護(hù)駕。鼓聲震處，畫角齊喧；城門大開，旌旗直指河畔。

先鋒聞人希超統(tǒng)率諸將，督同三萬戰(zhàn)兵，首先渡河。一聲吶喊，將卒一齊露刃，鼓噪而前。卻是沿岸破突頹營，鳥鵲驚飛，靜宕宕不見了人影。聞人希超便命部下大聲歡呼，立刻遣人往后面報捷。林平仲、江躍門等威風(fēng)百倍，好像已經(jīng)斬敵擒王一般，驟馬舞械，狂吼前奔。錢帶等二路來到，見先鋒如此，以為大勝，更形猖狂，怪叫極呼的鬧得一片聲喧。兵卒們見杳無敵兵，只得掄刀剁草，挺槍刺木，口中高呼，“殺呀！”“沖呀！”，竟似大殺了敵眾，大獲全勝，歡呼奏凱一般。

朱高煦正乘舟渡河，聽得這種聲音，心中異常高興，渾如已登九五，受文武朝賀，心中癢癢的，又酸又甜，說不出的那種歡欣沁蜜。不由得兩道濃眉豁的高挑，一雙突眼，乜的合縫，顴腮上皮肉自然會特特的顫聳，鼻窩兒兩翅隨同著閃閃的張開；成為了滿面歡容，陡顯得周身喜氣。終究忍不住，虬髯戟張，闊口大開，脖兒后仰，額面朝天，來了個呵呵大笑。

錢巽、枚青一齊轉(zhuǎn)身，就艙中跪下，叩頭道賀，朱高煦親手?jǐn)v起道：“朕今日得收拾山河，皆兩卿佐命之功。太平康樂，愿共享之。朕的大喜，就是兩卿的大喜，何用得賀！”錢巽道：“陛下洪福齊天，萬民有慶。今日誓師渡河，無殊孟津之渡。愿陛下追武圣王，取璧盟河，以志白魚躍舟之祥?！泵肚嘁沧嗟溃骸氨菹慢埮d，山河易色；百靈呵護(hù)，波靜風(fēng)平。陛下投璧以酬，正見圣意天心，兩相契合，實子孫無疆之庥?！敝旄哽愦笙病＝校骸叭“阻祦?！”

隨侍太監(jiān)忙取白璧一雙跪獻(xiàn)。錢巽、枚青導(dǎo)護(hù)朱高煦來到船頭，捧璧在手，恭肅端莊，凜然沉聲祝道：“維予皇考，實啟予衷！皇天眷命，德在予躬！今茲張伐，萬福攸同?？讼宥I(yè)，崇祀永?。　弊．?，便沉璧于河。錢巽、枚青和同舟護(hù)衛(wèi)諸將，一齊俯伏，高呼拜賀。

轉(zhuǎn)眼船已近岸。儀仗馬匹都早渡過，在灘頭伺候。朱高煦方待登岸，忽見一片白物，如電射來，直向艙頭落下，錢巽、枚青以為果然是白魚應(yīng)瑞躍舟，滿心大喜。忙稱：“陛下鴻福！”連忙定睛細(xì)瞅時，那里是什么白魚，卻是一支白翎箭貫著一紙白帛，正射在船頭將軍柱上。韋弘忙上前一步，拔下來，呈給朱高煦。錢巽、枚青立在兩旁，一同閃眼瞧那帛上，卻有一行草書，大書著：——

“逆藩高煦，至此授首！”

這一來，可把朱高煦氣了個半死。頓時髯豎發(fā)沖，眼瞪鼻掀，厲聲大喝道：“快拿奸細(xì)！”立刻船上、岸上大亂起來，四下搜尋，人紛馬亂。舟中錢巽、枚青忙叫韋弘、韋興諸將，“火速護(hù)駕要緊！”團團圍住朱高煦，嚴(yán)謹(jǐn)護(hù)衛(wèi)。

就這時，只聽得有人劈空大喝道：“天兵百萬，靖逆平寇，即此會師，擒渠回奏！”接著，震天一聲炮響，水中波濤亂涌，嘩啦喧響，無數(shù)濤頭，頓時露出無數(shù)人頭來，卻是金刀茅能、浪里龍龍飛、金麒麟凌翔、石靈龜歸瑞、俏哥兒駱樸、沒毛虎董安、黑飛虎范廣、黑鐵塔聊昂、莽男兒薛祿、小游龍何雄、活無常湯新、小羅通蔣莊、水上飄馬智、碧蟒關(guān)顏、玉麒麟凌波、分水犀李松、浪里花姬云、鐵爪鷹史晉、嶺頭云越嵋、白蛟魯朗等男女二十員水上英雄，率領(lǐng)幾千水軍，揮刀喊殺，齊向朱高煦船邊擁來。錢巽等大驚，連忙率中軍諸將，擁著朱高煦急急跳上岸。

這時，號炮聲過，水中鬧得正忙時，岸上同時吶喊聲如潮翻擊倒。東邊沖出一彪人馬，高揭“勤王軍先鋒”旗號；西邊擁出一叢軍伍，揚起“勤王軍右軍”旗號；上流頭沖來支兵馬，飄著“勒王軍左軍”旗號；下流頭突現(xiàn)一批將卒，揭舉“勤王軍后軍”旗號。河里也有大批船只，自上下流沿岸三面合向?qū)Π稉寗?。船頭盡是“勤王軍運軍”旗號。迎著當(dāng)岸大路，卻堅豎打一座聯(lián)營大陣，招展著“勤王軍中軍”大旗，并高建“于”宇大纛。頓時四面八方，如烏云罩地，彩霧漫天，直裹直壓過來。

朱高煦見了，一股無名烈火，直透頂門，胸中涌滿一股黑煙，幾乎連嗓子都漲炸。拼命大叫：“朕不要命了”！一甩頭，飛身躍上馬背，掉起雙鋼鐮，便待沖殺。錢巽連忙趕上前，一把拉住馬韁，泣諫道：“主公尊重龍體，我軍全軍在此，將卒齊全，并未接仗，毫無缺損，盡可開仗，為甚要陛下親自出馬？”朱高煦喘著說道：“朕恨于謙，要親自擒他?！泵肚嘹s上諫道：“如今沒見于謙，還不知他在那里，陛下何必和那些下流鄙夫拼斗？豈不褻瀆圣躬。臣請調(diào)將赴敵擒賊獻(xiàn)俘，陛下且請暫息雷霆，善保圣體?！敝旄哽愕溃骸半藓煤蓿　缓弈切┩髫澷p的探子，報說‘百余里內(nèi)無敵蹤?！@些人馬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地下闖出來的？——殺！殺！殺！這班東西不能留半個！”

正說著忽有一騎馬飛奔過來，——正是聞人希超差來報說已經(jīng)開仗，請御營火速繞道搶渡、退保樂安根本的——馬上是聞人希超的侄兒，指揮聞人豪。因是飛報，帶著紫色探旗，朱高煦一眼見了，更加勾起一腔惡怒。聞人豪馬才跑到，正待施禮陳報，朱高煦大喝：“就是你們這班狗才亂報，誤朕大事！”不容分說，便手起一鐮，將聞人豪刺了個透心窟窿，仰身倒死馬后。枚青大驚道：“陛下因甚斬他？”朱高煦氣呼呼的說道：“朕見探子就要斬，瞧這廝可再敢瞎報騙賞！”枚青急道：“啊呀！這是涿鹿侯聞人先鋒的親侄，現(xiàn)充指揮，大概是奉差來報事的。想為了易于過營，免得盤查，才帶紫旗的。不道陛下當(dāng)他探子，誤斬了他?！敝旄哽懵犃耍瑵M心后悔，忙命枚青：“快去向聞人希超設(shè)詞說明白，待事定時，格外優(yōu)恤厚葬?！庇置f弘裹尸上馱，隨帶歸殮。

這時，漢軍先鋒聞人希超，監(jiān)軍馬洪，領(lǐng)著八個總兵，向河邊搶渡。不料西頭勤王軍右軍程豪孔純統(tǒng)著十四員軍將，五千精兵，突殺近河，便沿岸列開，背水成陣，截住漢軍，不容近灘。漢軍卻突遇勤王軍陣伍，就沒法接近水濱，更何能上得船只？聞人希超只得一面差聞人豪報請御營快繞搶上流渡河；一面揮兵沖殺。不料聞人豪無端被斬，朱高煦也從河岸搶渡。頓時兩軍攪作一團，一齊都被程豪、孔純統(tǒng)兵堵在河岸。

漢軍舍命狂沖。勤王軍是背水列陣，后面無可退讓的余地，硬抵住廝殺。漢軍當(dāng)先是董翼，手舞鐵鐮，躍馬踹陣。勤王軍中八哥兒王齊，挺撾擋住。吳倫、鮑昭雙馬絕進(jìn)，戈矛并舉。勤王軍中賽周倉周吉、賽雄信林慈刀錘齊起，截攔廝殺，彼此都是死里求生。吶聲起處，董翼見王齊揮撾向右，以為他力怯露出破綻，便將鐮先向后一縮，順勢朝前挺刺，想刺入王齊右脅。不料王齊撾法精妙，原是使的誘敵著兒，待鐵鐮刺來時，閃身一讓，舉撾猛擊董翼當(dāng)頂，打得正中透著窟窿，血流滿面，撞下馬去，被踏成肉泥。

林慈見王齊已勝敵斬將，精神陡漲，乘吳倫坐馬盤旋時，一錘擊中馬股。那馬負(fù)痛，后腿一挫。吳倫不曾提防，被掀得朝后一仰。林慈那肯放松，揚錘蓋去，正砸在吳倫仰臉之上。打得頭顱兩破，和董翼同樣化泥。

周吉瞥見王齊、林慈都已迅速奏功，心中一急，將手中青龍偃月刀一翻，拍馬拖刀，朝后便走。鮑昭見了，滿心大喜，暗想：活該我代他倆報仇，挺矛躍馬緊追，大呼：“敗將休走！”周吉回身應(yīng)道：“來了！”手腕一擰，鋼刀斜劈。鮑昭不曾提防，腦袋飛去一半。三匹空馬奔入兵叢，被勤王軍卒收去。

聞人希超見連折三將，滿心大怒，想要揮軍前沖，怎奈勤王軍陣如鐵壁，休想沖得進(jìn)去。心中又為侄兒冤死，慘然不樂。送過枚青，便耍開雙槍，躍馬大呼，直取孔純?？准兿器状笮Φ溃骸鞍尘貌凰蓜恿?，好小子，來吧！”聞人希超雙槍刺到，已被孔純五股叉橫空一繳，繳向一旁。兩人便搭上手大斗起來。

林平仲、齊致中，江躍門、朱彪、馬騰云五人一齊跟上。勤王軍中徐奎、徐斗、種元、彭燕、常洪、吉喆、何雄、余魯、火濟十騎馬奔騰突出。兩個對一個，截做五處廝殺。這幾個漢將本來是馬洪收來的水賊，在水中、船上還可以賣弄些本領(lǐng)，陸地馬戰(zhàn)，就不是他們能精的功夫了。何況勤王軍中十將都是名師之徒，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呢？再加上兩個伏侍一個，更不須費力，便把這五員漢將殺得想逃也逃不脫。不一時，戰(zhàn)云中陡起一聲大喝，徐奎一镋，結(jié)果了馬騰云性命。接著徐斗也照樣一镋給江躍門送了終。彭燕長刺扎死朱彪；常洪鏟死齊致中。剩下林平仲，心中一驚慌，被種元、何雄，戈槍同下，扎透兩個窟窿。就只留得聞人希超保住馬洪惡斗。

孔純抖擻精神，耍開五股叉，舞得如萬樹梨花，霍霍爍爍，耀眼生花。馬洪瞧勢頭不對，撥馬便逃，想要逃到朱高煦身旁去。“托小爺?shù)母?，平安多了！何必跟著這伙倒眉鬼送死呢？”打馬闖出兵層，正待加鞭快走，忽遇一人從后面一把卡住脖子，抓甲魚似的逮住。大喝：“俺在這里，閹狗朝那里走？”馬洪疼的叫也叫不出來；動也不敢動；掙扎更沒法掙扎。轉(zhuǎn)眼間已被捆綁，提嬰兒般提過馬去。這時馬洪麻著膽，睜眼瞅時，卻是一員長髯執(zhí)殳的大將，正是右軍正將豹子程豪。

那邊聞人希超和孔純斗了許久，孔純的叉神出鬼沒。聞人希超雖有兼人之勇，也占不看便宜。斗到十余回合，何雄、余魯兩馬同馳，槍斧并舉，趕來助戰(zhàn)。同時，程豪擒了馬洪，聞人希超想著對不起朱高煦，分外焦急，手中稍不留神，被孔純一叉扎翻，何雄、余魯上前按住綁了。

朱高煦帶著中軍諸將七萬精兵，上突不通，下沖難過，只在中間盤旋。一霎時，漢軍先鋒盡滅?！T將死捉俱盡，兵卒都被召留。——朱高煦大怒，道：“朕當(dāng)聞人希超是當(dāng)代有名劍客，原來竟是膿包，敵不過幾個江湖武士，是朕不明之過?！熊娭T將有膽量的隨朕來！”說著便揮雙鐵鐮向上流頭殺去。

漢軍將卒七萬余人，緊緊護(hù)駕，齊突到上流頭，恰遇勤王軍左軍玩將千年松伍柱，副將赤虹白壯督同十四戰(zhàn)將，五千精兵，把注河岸。漢兵來時，伍柱已先瞧見，約住部下，肅靜屹峙，巍然不動。漢軍沖近跟前，見勤王軍兵將如山如壁，屹立著沒一人有絲毫動彈，一齊大驚，暗想：怎么這許久和泥塑的一般呢？殺得來了，還紋絲不動，其中必定有詐。這么一想，翻而越加疑惑，腳下超趄，不敢再跑。連騎馬的也按轡松韁。一股銳氣，頓時挫盡。

白壯待漢軍惶惶惑惑，不敢近前時，高揚月牙鏟，頓喉大喝：“進(jìn)又不進(jìn)，退又不退；趦趦趄趄，是何道理！”伍柱也揚眉大喝道：“有膽的放馬來拼五百合；沒膽的閃開，休擋爺?shù)牡雷?！”漢軍將卒聽了，越加疑有埋伏。心中一虛，頓時立不住腳，哄一聲，馬、步數(shù)萬人，轟然掉頭亂奔。潮退般，向后爭先奪路逃走，好像有千萬軍馬趕殺過來一般。白壯待揮軍追逐，伍柱忙以目止之。仍舊屹然不動，任令漢軍自跑。

漢軍這一逃，直如堤決山崩，不可遏止。連朱高煦的鑾儀警蹕，都擠軋得七零八落。軍中隊伍散亂，將卒不分，族旗翻斜，人馬雜遝。沒人約束得住，也沒人肯受約束。

要知漢軍跑到如何結(jié)果，請接閱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