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邶》《鄘》《衛(wèi)》

邶鄘衛(wèi)乃一體，不可分，誤為人分為三。《左傳》襄二十九，吳季札聞樂于魯，尚不分。邶鄘衛(wèi)篇章皆是衛(wèi)詩，而蒙以邶、鄘故名者，明音之所自；此是北風，以對南音（詳上章）。

《柏舟》女子不見愛于其夫，困于群妾，作此勞歌。

《綠衣》此亦悲歌，但所悲何事未明。此是興體，朱子誤以為比。女子制衣，且制且嘆。

《燕燕》相傳為莊姜送戴媯歸之詞。然陳女媯姓，并非任姓，“仲氏任只”，猶《大雅》“摯仲氏任”，雖非一人而同名。若大任之名，后來為人借用以呼一切賢善女子，則此詩可為涉莊姜戴媯者，否則名姓不同，必另是一事。此為送別之悲歌則無疑。

《日月》婦見棄于夫之哀歌。

《終風》婦不見愛于其夫，其夫“謔浪笑敖”以待之，傷而歌此。

以上四詩，《毛詩》以為莊姜詩，《魯詩》遺說可考者，則以《柏舟》為寡姜詩，《燕燕》為定姜詩（《韓詩》同），《日月》為宣姜詩，其實皆無征，但為婦人見棄之詞耳。

《擊鼓》丈夫行役于外念及室家，思其舊盟，而為哀歌。“平陳與宋”，或云是州吁聯(lián)合宋、陳、蔡以伐鄭納太叔段事（此事記載《史記》《左傳》各不同），不可詳考。

《凱風》孝子之辭，自怨自艾，謂母氏圣善　而已無令德?！睹娦颉芬詾槠淠赣衅咦佣话财涫遥峙抡f得太多了。

《雄雉》婦思其夫行役在外，悲其不能來，德音慰之。

《匏有苦葉》義未詳，四章不接，恐已錯亂。

《谷風》婦人為夫所棄，為此悲痛之歌。

《式微》《列女傳》（劉向傳《魯詩》）以為是黎莊夫人與其傅之辭。《毛詩序》以為黎侯失國久寓于衛(wèi)，其臣勸之歸。毛說較通，然未必有據(jù)。

《旄丘》行役在外之人展轉(zhuǎn)無定，怨其叔伯不致之歸。

《簡兮》形容萬舞之士而美之。

《泉水》衛(wèi)女出嫁諸侯，思歸寧而不可屢歸。初章言思歸，次章、三章言歸寧之行，末章是后來又思歸寧也。

《北門》士不得志，窮而且勞。

《北風》男女相愛，同行同歸。

《靜女》此亦同上，為男女相愛之辭。

《新臺》本事已亡，詩義不詳。《毛詩序》以為刺宣公詩，甚覺不切。此篇與下篇之毛義，朱子皆疑之。

《二子乘舟》魯說以為伋、壽二子傅母作，毛以為國人傷伋、壽之死而作，然詩中無可證此義者。

《柏舟》母氏欲其嫁一人，而自愿別嫁一人，以死矢之。

《墻有茨》言衛(wèi)宮淫亂。

《君子偕老》美君夫人之辭，全無刺義?！安皇纭奔础安坏酢?，王引之吳大澂已證之。

《桑中》男女相愛之詩。

《鶉之奔奔》刺其上之詞。

《定之方中》《左傳》《史記》皆載衛(wèi)懿公滅于狄事。懿公戰(zhàn)死，“宋桓公逆諸河……衛(wèi)之遺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為五千人，立戴公以廬于漕。齊侯使公子無虧率車二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戍漕”。“戴公元年卒，齊桓公以衛(wèi)數(shù)亂，乃率諸侯伐狄，為衛(wèi)筑楚丘，立戴公弟毀為衛(wèi)君，是為文公”?！拔拇蟛贾拢蟛?，務(wù)材，訓農(nóng)，通商，惠工，敬教，勸學，受方，任能，元年革車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此詩中言“作于楚宮”“作于楚室”“以望楚矣”，其為衛(wèi)文公營楚丘詩甚明。末云“騋牝三千”，生息已繁矣。

《蝃》義不詳。初二章言行遠父母，卒章言無信不知命，當有錯亂。

《相鼠》刺無禮。

《干旄》此詩本事已亡，義不能詳。

《載馳》此許穆夫人詩?！读信畟鳌啡骸霸S穆夫人者，衛(wèi)懿公之女，許穆公之夫人也。初，許求之，齊亦求之，懿公將與許。女因其傅母而言曰：‘古者諸侯之有女子也，所以苞苴玩弄，系援于大國也。今者許小而遠，齊大而近，若今之世，強者為雄，如使邊境有寇我之事，維有四方之故，赴告大國，妾在不猶愈乎？今舍近而就遠，離大而附小，一旦有車馳之難，孰可與慮社稷？’衛(wèi)侯不聽，而嫁之于許。其后翟人攻衛(wèi)，大破之，而許不能救衛(wèi)侯，遂奔走涉河而南，至楚丘。齊侯往而存之，遂城楚丘以居衛(wèi)侯，于是悔不用其言。當敗之時，許夫人馳驅(qū)而吊唁衛(wèi)侯，因疾之而作詩云……君子善其慈惠而遠識也。”按此段所記與《左傳》《史記》皆不合，許穆夫人為懿公之妹，非其女。且懿公被殺，國亡，齊先立戴公，以城于漕，次立文公，以城楚丘?！读信畟鳌樊斒潜局遏斣姟氛f，未采《左傳》《史記》。《毛詩》：“序《載馳》，許穆夫人作也。閔其宗國顛覆，自傷不能救也。衛(wèi)懿公為狄人所滅，國人分散，露于漕邑，許穆夫人閔衛(wèi)之亡，傷許之小，力不能救，思歸唁其兄，又義不得，故賦是詩也。”按此說本之《魯詩》而稍改善，猶有不妥處，即謂許穆夫人思歸而不得；詩文中則許穆夫人固已“言至于漕”矣。

解此詩最善者，無過朱子。從朱子之解，詩中文義可通。蓋許穆夫人已至于漕，而許大夫追之使反，憤而為此詩。朱說易見，且文繁，故不錄。

《淇澳》自《魯詩》以來相傳以為美衛(wèi)武公之作。詩本文無證，要之為美“君子”之詩則然也。

《考槃》隱居不仕者之詩。

《碩人》自《魯詩》以來，相傳以為為莊姜作。以詩本文論，此說是也。此詩魯以為刺，毛以為憫，其實不含刺憫，但形容莊姜容貌意態(tài)之美耳。蓋莊姜初由齊至衛(wèi)，衛(wèi)人驚其美而有儀，乃作此歌。故先敘其家世，末敘其媵從也。此與《召南》之《何彼矣》，《大雅》之《韓奕》，皆歌初嫁之詩?！蹲髠鳌贰懊蓝鵁o子，衛(wèi)人所為賦《碩人》也”，此乃發(fā)明《毛傳》所謂憫者，詩文全不涉及“無子”?！蹲髠鳌分姓撛娏x者多劉歆諸人羼入，成其古文學之系統(tǒng)，前人論之詳矣。

《氓》婦人為夫所棄之勞歌，與《谷風》同。

《竹竿》諸侯女嫁于衛(wèi)，思歸寧而不得之辭（非衛(wèi)女嫁于諸侯者之辭）。

《芄蘭》所謂不詳。

《河廣》《毛序》以為宋桓夫人作?！八位阜蛉?，衛(wèi)文公之妹，生襄公而出。襄公即位，夫人思宋，義不可往，故作是詩以自止?！辈恢苏f是否，其為思宋之詩則無疑。

《伯兮》丈夫行役在外，其妻思之。

《有狐》丈夫行役在外，其妻慮其無衣無裳。

《木瓜》男女相好之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