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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出 言懷

牡丹亭 作者:湯顯祖


第二出

言懷

【真珠簾】河?xùn)|舊族、柳氏名門最。論星宿,連張帶鬼。

幾葉到寒儒,受雨打風(fēng)吹。謾說書中能富貴,顏如玉,黃金那里?貧薄把人灰,且養(yǎng)就浩然之氣。 “刮盡鯨鰲背上霜 ,寒儒偏喜住炎方 。憑依造化三分福,紹接詩書一脈香。能鑿壁 ,會懸梁 ,偷天妙手繡文章 。必須砍得蟾宮桂 ,始信人間玉斧長?!毙∩樟?,名夢梅,表字春卿。原系唐朝柳州司馬柳宗元 之后,留家?guī)X南。父親朝散之職 ,母親縣君 之封。 所恨俺自小孤單,生事微渺 。喜的是今日成人長大,二十過頭,志慧聰明,三場得手 。只恨未遭時勢 ,不免饑寒。賴有始祖柳州公,帶下郭橐駝 ,柳州衙舍,栽接花果。橐駝遺下一個駝孫,也跟隨俺廣州種樹,相依過活。雖然如此,不是男兒結(jié)果之場。每日情思昏昏 ,忽然半月之前,做下一夢。夢到一園,梅花樹下,立著個美人,不長不短,如送如迎。說道:“柳生,柳生,遇俺方有姻緣之分,發(fā)跡之期?!币虼烁拿麎裘?,春卿為字。正是:“夢短夢長俱是夢,年來年去是何年!”

【九回腸】 雖則俺改名換字,俏魂兒未卜先知?佳期盼煞蟾宮桂,柳夢梅不賣查梨。嫦娥妬色花頹氣,梅子酸心柳皺眉,渾如醉。 無螢鑿遍了鄰家壁,東墻不許人窺!春光暗度黃金柳,雪意沖開了白玉梅。 那時節(jié) 走馬在、章臺內(nèi),絲兒翠、籠定個、百花魁。

門前梅柳爛春暉,

夢見君王覺后疑。

心似百花開未得,

托身須上萬年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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