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同治皇帝這時天天逛窯嫖妓,兩宮太后沒曾知道絲毫消息。恰巧那西宮慈禧太后,生性非常喜歡聽?wèi)?,因為嫌著宮監(jiān)們嗓子不亮,武功又不很好,所以常常把外城戲班的角色,召進宮來,按名發(fā)給俸銀,稱為供奉。那東宮慈安太后性情是和藹誠實,本是無可無不可的,便沾了慈禧太后的余潤,得便也是聽?wèi)蛳病U摑M家舊例,婆媳之間,禮節(jié)最繁,那皇后也便時常陪侍左右?;坼纫话沐鷭澹瑓s不是常得聽著的,有時趁慈禧太后偶爾高興,纔得奉命隨侍。但是皇后的性情,原不是輕浮佻達(dá)的,所以對不對于聲色一道,本不十分愛著;況且宮中演劇,有時又演的男女偷情和奸殺淫亂的事情,皇后觸目,心中很是難過。因此遇見這種戲劇,便把臉蛋對了墻壁,看也不看。慈禧太后見她這般模樣,便道:“這種戲演的很好。你怎的不看呢?”皇后道:“淫穢到這般地步,還值得一看嗎?”
慈禧太后聽著,心想這種言語,分明是刺了自己的心窩,便益發(fā)的恨了起來。但為了這種事情,怎能發(fā)作出來?只得隱著。
然而慈禧太后恨皇后的心里,卻益發(fā)的進步了。這時同治皇帝忙著逛嫖窯子,更是峭常和皇后見面。
事有湊巧,有一天,皇后正侍著兩宮太后在劇場觀劇,同治皇帝無意中闖了進去,見過太后,皇后便微微的笑著,站起來迎接。慈禧太后見著,以為皇后素性端重,見人從來沒有笑臉,現(xiàn)在見了皇上,微笑迎著,好像要親近似的,便斥道:“見著皇上,應(yīng)該好端端的迎駕,怎的放出狐媚手段,去迷惑圣心哩?”皇后受了一番訓(xùn)斥,滿面通紅的俯首無語。同治皇帝見了這種可怪情形,著實替皇后不平。只是不便于母親對抗,便忍著氣走了。慈安太后見皇后羞慚得恨無余地可入,不覺的疼憐起來。便搭訕著和皇后說三道四。直到戲散,皇后赧然回到自己的寢宮,想起胸中積悶,放聲大哭起來。宮監(jiān)們見著,本知道為的是聽?wèi)驎r候的事情,便勸道:“娘娘何不趨奉西宮老佛爺?shù)囊馑?,那纔是福哩,否則恐怕還有意外之變。”皇后聽著,怒道:“老佛爺乃是長輩,咱們做小輩的當(dāng)然要敬崇的,但是要我去趨奉她,卻是不能的!我是奉了天地祖宗之命,從大清門迎娶進來的,決不能輕易的動搖哩!”宮監(jiān)們見她傲骨天生,暗暗的贊嘆,但又因她固執(zhí)偏見,也便憐她起來。暫且按下不提。
且說同治皇帝成天在窯子中廝混,最親熱的當(dāng)然是花兒了。
玉仙那邊,也不十分冷落,卻又結(jié)識了許多窯姐兒。不過他身體不很愛惜,到處留情,見妓同宿,所以身體便虛弱起來。
他嫖窯子,本和王慶祺形影不離,這時王慶祺又給他介紹了一個新友,那新友乃是同治皇帝的從弟,恭親王奕□的兒子,名喚載澄。那載澄也是京城里窯子中間很有名氣的豪客。小王起初和他本有些認(rèn)識,現(xiàn)在因為成天的和同治皇帝逛著,遇到擺酒時候,桌面上未免冷落得很,所以特把載澄湊在一起來逛了。
恰巧那載澄也是不動腦筋的人,見了同治皇帝,到也并不拘泥,于是三人天天在一處吃喝,好不親熱。三人都是第一流漂亮的人,因為這時京城里時行黑衣,三人便一色的打扮,從此在窯子中間,三人益發(fā)的逛得不亦樂乎了。不過載澄這個少年,更是胡涂,把性命看得很輕,常常酒后發(fā)興,只求眼前一時快樂,卻不顧后來的情形,時常不惜重金,到處尋覓春藥。同治皇帝便近墨者黑,也不顧死活,跟著載澄,時常服那春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