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老輩朋友之中,
高夢旦先生要算是最無可指摘的了。
他的福建官話,我只覺得嫵媚好聽;
他每夜大呼大喊地說夢話,
我覺得是他的特別風致。
甚至于他愛打馬將,我也覺得他格外近人情。
但是我有一件事不能不怨他:
他和仲洽在這里山上的時候,
他們父子兩人時時對坐著,
用福州話背詩,背文章,作笑談,作長時間的深談,
像兩個最知心的小朋友一樣,——
全不管他們旁邊還有兩個從小沒有父親的人,
望著他們,妒在心頭,淚在眼里!
——這一點不能不算是高夢旦先生的罪狀了!
一九二三年八月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