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住在旅館孤獨(dú)的心境,不知都被什么趕到什么地方了。就是蓓力昨夜整夜不睡的痛苦,也不知被什么趕到什么地方了。
他為了新識的愛人芹,痛苦了一夜,本想在決堤第二天就去接芹到非家來,他像一個(gè)破了的搖籃一樣,什么也盛不住,衣袋里連一毛錢也沒有。去當(dāng)?shù)糇约毫髦藁ǖ钠票粏幔磕睦锟弦??他開始把他最好的一件制服從床板底下拿出來,拍打著塵土。他想這回一定能當(dāng)一元錢的,五角錢給她買吃的送去,剩下的五角伴她乘船出來用作船費(fèi),自己盡可不必坐船去,不是在太陽島也學(xué)了幾招游泳嗎,現(xiàn)在真的有用了。他腋挾著這件友人送給的舊制服,就如挾著珍珠似的,臉色興奮。一家當(dāng)鋪的金字招牌,混雜著商店的招牌,飯館的招牌。在這招牌的林里,他是認(rèn)清哪一家是當(dāng)鋪了,他歡笑著,他的臉歡笑著。當(dāng)鋪門關(guān)了,人們?nèi)轮柡娱_口了。回來倒在床上,床板硬得和一張石片。他恨自己了,昨天到芹那里去為什么把褲帶子丟了。就是游泳著去,也不必把褲帶子解下拋在路旁,為什么那樣興奮呢?蓓力心如此想,手就在腰間摸著新買的這條皮帶。他把皮帶抽下來,鞭打著自己。為什么要用去五角錢呢,只要有五角錢,用手提著褲子不也是可以把自己的愛人伴出來嗎?整夜他都是在這塊石片的床板上懊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