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力在小樹下跑,雨在天空跑,鋪著石頭的路,雨的線在上面翻飛,雨就像要把石頭壓碎似的,石頭又非反抗到底不可。穿過一條街,又一條街,穿過一片雨又一片雨,他衣袋里仍然是空著,被雨淋得他就和水雞同樣。
走進(jìn)大門了,他的心飛上樓去,在撫慰著芹,這是誰也看不見的事。芹野獸瘋狂般的尖叫聲,從窗口射下來,經(jīng)過成排的雨線,壓倒雨的響聲,卻實實在在,牢牢固固,箭般的插在蓓力的心上了。
蓓力帶著這只箭追上樓去,他以為芹是完了,是在發(fā)著最后的嘶叫。芹肚子疼得半昏了,她無知覺地拉住蓓力的手,她在土炕抓的泥土,和蓓力帶的雨水相合。
蓓力的臉色慘白,他又把方才向非借的一元車錢送芹入醫(yī)院的影子想了一遍:“慢慢有辦法,過幾天,不忙?!彼窒耄骸斑@是朋友應(yīng)該說的話嗎?我明白了,我和非經(jīng)濟(jì)不平等,不能算是朋友。”
任是芹怎樣嚎叫,他最終離開她下樓去,雨是淘天地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