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趙錄二石　勒

建興元年（前趙嘉平三年），石季龍攻鄴三臺，鄴潰，劉演奔于廩邱，將軍謝胥、田青、郎牧等率三臺流人降于勒，勒以桃豹為魏郡太守以撫之。命段末 為子，署為使持節(jié)、安北將軍、北平公，遣還遼西。末 感勒厚恩，在途日南面而拜者三，段氏遂專心歸附，自是王浚威勢漸衰。勒襲苑鄉(xiāng)，執(zhí)游綸以為主簿。攻乞活李惲于上白，軌之，將坑其降卒，見郭敬而識之，曰：“汝郭季子乎？”敬叩頭曰：“是也?！崩障埋R執(zhí)其手，泣曰：“今日相遇，豈非天邪！”賜衣服車馬，署敬上將軍，悉免降者以配之。其將孔萇寇定陵，害兗州刺史田徽。烏丸薄盛執(zhí)渤海太守劉既，率戶五千降于勤。劉聰授勒侍中、征東大將軍，馀如故，拜其母王氏為上黨國太夫人，妻劉氏上黨國夫人，章綬首飾，一同王妃。

段末 任弟，亡歸遼西，勒大怒，所經(jīng)令尉皆殺之。烏丸審廣、漸裳、郝襲背王浚，密遣使降于勒，勒厚加撫納。司冀漸寧，人始租賦。立太學，簡明經(jīng)善書史，署為文學掾，選將佐子弟三百人教之。勒母王氏死，潛窆山谷，莫詳其所。既而備九牢之禮，虛葬于襄國城南。勒謂右長史張賓曰：“鄴，魏之舊都，吾將營建。（慨）〔既〕風俗殷雜，須賢望以綏之，誰可任也？”賓曰：“晉故東萊太守南陽趙彭，忠亮篤敏，有佐時良干，將軍若任之以鄴，必能允副神規(guī)?！崩沼谑钦髋?，署為魏郡太守。彭至，入泣而辭曰：“臣往曾策名晉室，食其祿矣。犬馬戀主，切不敢忘。誠知晉之宗廟鞠為茂草，亦猶洪川東逝，往而不還。明公應(yīng)符受命，可謂攀龍之會。但受人之榮寵，復(fù)事二姓者，臣志所不為，且豈惟愚臣之狷志，恐亦明公之所不許。有死而已，不敢聞命。若賜其馀年，全臣一介之愿者，則明公大選之惠也?！崩漳弧堎e進曰：“自將軍神旗所經(jīng)，衣冠之士靡不變節(jié)，未有能以大義進退者。至如此賢，以將軍為高祖，自擬為四公，所謂君臣相知，此亦足成將軍不世之高，何必吏之?！崩沾髳偅唬骸坝液钪缘霉滦囊??！庇谑琴n安車駟馬，養(yǎng)以卿祿（一作秩），辟其子明為參軍。（此段亦見《御覽》四百二十一。）勒以征虜將軍石虎為魏郡太守，鎮(zhèn)鄴三臺，季龍篡奪之謀，（一作基謀之萌），兆于此矣。

時王浚署置百官，奢縱淫虐，勒有吞并之意，欲先遣使以觀察之。議者僉曰：“宜如羊祜與陸抗，致書相聞。”時張賓有疾，勒就而謀之。賓曰：“王浚假三部之力，稱制南面，雖曰晉藩，實懷僭逆之志，必思協(xié)英雄，圖濟事業(yè)。將軍威聲震于海內(nèi)，去就為存亡，所在為輕重，浚之欲將軍，猶楚之招韓信也。今權(quán)譎遣使，無誠款之形，脫生猜疑，圖之兆露，后雖奇略，無所設(shè)也。夫立大事者必先為之卑，當稱藩推奉，尚恐未信，羊、陸之事，臣未見其可。”勒曰：“右侯之計是也。”乃遣其舍人王子春、董肇等多赍珍寶，奉表推崇浚為天子，曰：“勒本小胡，出于戎裔，值晉綱弛御，海內(nèi)饑亂，流離屯厄，竄命冀州，共相帥合，以救性命。今晉祚淪夷，遠播吳會，中原無主，蒼生無系。伏惟明公殿下，州鄉(xiāng)貴望，四海所宗，為帝王者，非公復(fù)誰？勒所以捐軀命、興義兵誅暴亂者，正為明公驅(qū)除爾。伏愿殿下應(yīng)天順時，踐登皇祚。勒奉戴明公，如天地父母，明公當察勒微心，慈眄如子也?！币噙z棗嵩書而厚賂之?？Ｖ^子春等曰：“石公一時英武，據(jù)趙舊都，成鼎峙之勢，何為稱藩于孤，其可信乎？”子春對曰：“石將軍英才俊拔，士馬雄盛，實如圣旨。仰惟明公州鄉(xiāng)貴望，累葉重光，出鎮(zhèn)藩岳，威聲播于八表，固已胡越欽風，戎夷歌德，豈惟區(qū)區(qū)小府而敢不斂衽神闕者乎！昔陳嬰豈其鄙王而不王，韓信薄帝而不帝者哉？但以知帝王不可以智力爭故也。石將軍之擬明公，猶陰精之比太陽，江河之比洪海爾。項籍、子陽覆車不遠，是石將軍之明鑒，明公亦何怪乎！且自古稱胡人而為名臣者實有之，帝王則未之有也。石將軍非以惡帝王而讓明公也，顧取之不為天人之所許耳。愿公勿疑?！笨４髳?，封子春等為列侯，遣使報勒，答以方物?？Ｋ抉R游統(tǒng)時鎮(zhèn)范陽，陰叛浚，馳使降于勒。勒斬其使，送于浚以表誠實?？ｋm不罪統(tǒng)，彌信勒之忠誠，無復(fù)疑矣。

子春等與王浚使至，勤命匿勁座精甲，虛府羸師以示之，北面拜使而受浚書，浚遺勒 尾，勒偽不敢執(zhí)，懸之于壁，朝夕拜之，云：“我不得見王公，見王公所賜，如見公也?！睆?fù)遣董肇奉表于浚，期親詣幽州奉上尊號，亦修箋于棗嵩，乞并州牧、廣平公，以見必信之誠也。勒將圖浚，引子春問之。子春曰：“幽州自去歲大水，人不粒食，浚積粟百萬，不能贍恤，刑政苛酷，賦役殷煩，賊害賢良，誅斥諫士，下不堪命，流叛略盡。鮮卑、烏丸離貳于外，棗嵩、田矯貪暴于內(nèi)，人情沮擾，甲士羸弊。而浚猶置立臺閣，布列百官，自言漢高、魏武不足并也。又幽州謠怪特甚，聞?wù)吣粸橹?，浚意氣自若，曾無懼容，此亡期之至也?！崩論釒仔υ唬骸巴跖碜嬲婵汕芤??！笨Ｊ惯€幽州，具陳勒形勢寡弱，款誠無二?？４髳?，以勒為信然。

勒纂兵戒期，將襲浚，而懼劉琨及鮮卑、烏丸為其后患，沉吟未決。張賓進曰：“夫襲敵國，當出其不意。軍嚴經(jīng)日不行，豈顧有三方之慮乎？”勒曰：“然，為之奈何？”賓曰：“彭祖之據(jù)幽州，唯仗三部，今皆離叛，還為寇仇，此則外無聲援以抗我也。幽州饑儉，人皆蔬食，眾叛親離，甲旅寡弱，此則內(nèi)無強兵以御我也。若大軍在郊，必土崩瓦解。今三方未靖，未謂將軍便能懸軍千里以征幽州也。輕軍往返，不出二旬。就使三方有動，勢足旋距。宜應(yīng)機電發(fā)，勿后時也。且劉琨、王浚雖同名晉藩，其實仇敵。若修箋于琨，送質(zhì)請和，琨必欣于得我，喜于浚滅，終不救浚而襲我也?！崩赵唬骸拔崴涣耍液钜蚜?，復(fù)何疑哉！”于是輕騎襲幽州，以火宵行。至柏人，殺主薄游綸，以其兄統(tǒng)在范陽，懼聲軍計故也。遣張慮奉箋于劉琨，陳己過深重，求討浚以自效。琨既素疾浚，乃檄諸州郡，說勒知命思愆，收累年之咎，求拔幽都，效善將來，令聽所請，受任通和。軍達易水，浚督護孫緯馳遣白浚，將引軍距勒，游統(tǒng)禁之?？⒆粝陶埑鰮衾?，浚怒曰：“石公來，正欲奉戴我也，敢言擊者斬！”乃命設(shè)饗以待之。勒晨至薊，叱門者開門。疑有伏兵，先驅(qū)牛羊數(shù)千頭，聲言上禮，實欲填諸街巷，使兵不得發(fā)?？Ｄ藨?，或坐或起。勒升其聽事，命甲士執(zhí)浚，立之于前，使徐光讓浚曰：“君位冠元臺，爵列上公，據(jù)幽都驍悍之國，跨全燕突騎之鄉(xiāng)，手掘強兵，坐觀京師傾覆，不救天子，而欲自尊。又專任奸暴，殺害忠良，肆情恣欲，毒遍燕壤。自貽于此，非為天也。”使其將王洛生驛送浚襄國市斬之。于是分遣流人各還桑梓，擢荀綽、裴憲，資給車服。數(shù)朱碩、棗嵩、田矯等以賄亂政，責游統(tǒng)以不忠于浚，皆斬之。遷烏丸審廣、漸裳、郝襲、靳市等于襄國。焚燒浚宮殿。以普尚書劉翰為寧朔將軍、行幽州刺史，戍薊，置守宰而還。遣其東曹掾傅遘兼左史長，封王浚首，獻捷于劉聰。勒既還襄國，劉翰叛勒，奔段匹 。襄國大饑，谷二升直銀二兩，肉一斤直銀一兩。（五句亦見《御覽》三十五，作建元元年。）劉聰以平幽州之勛，乃遣其使人柳純持節(jié)署勒大都督陜東諸軍事、驃騎大將軍、東單于，侍中、使持節(jié)、開府、校尉、二州牧、公如故，加金鉦黃鉞，前后鼓吹二部，增封十二郡。勒固辭，受二郡而已。勒封左長史張（敷）〔敬〕等十一人為伯子侯，文武進位各有差。

勒將支雄攻劉演于廩邱，為演所敗。演遣其將韓弘、潘良襲頓邱，斬勒所署太守邵攀。支雄追擊弘等，害潘良于廩邱。劉琨遣樂平太守焦球攻勒常山，斬其太守邢泰。琨司馬溫嶠西討山胡，勒將逯明要之，敗嶠于潞城。勒以幽冀漸平，始下州郡閱實人戶，戶資二匹，租二斛。勒將陳午以浚儀叛于勒。逯明攻寧黑于荏平，降之，因破東燕酸棗而還，徙降人二萬馀戶于襄國。勒使其將葛薄寇濮陽，陷之，害太守韓弘。劉聰遣其使人范龕持節(jié)策命勒，賜以弓矢，加崇為陜東伯，得專征伐，拜封刺史、將軍、守宰、列侯，盡歲集上。署其長子興為上黨國世子，加翼軍將軍，為驃騎副貳。劉琨遣王旦攻中山，逐勒所署太守秦固。勒將劉勔距旦，敗之，執(zhí)旦于望都關(guān)。

建興四年，（前趙麟嘉元年），勒襲邵續(xù)于樂陵。續(xù)盡眾逆戰(zhàn)，大敗而還。章武人王脊起兵于科斗壘，擾亂勒河間、渤海諸郡。勒以揚武張夷為河間太守，參軍臨深為渤海太守，各率步騎三千以鎮(zhèn)靜之，使長樂太守程遐屯于昌亭為之聲援（一作勢。）徙平原烏丸展廣、劉哆等部落三萬馀戶于襄國。使石季龍奔襲乞活王平于梁城，敗績而歸。又攻劉演于廩邱。支雄、逯明擊寧黑于東武陽，陷之，黑赴河而死，徙其眾萬馀于襄國。晉將邵續(xù)使文鴦救演，季龍退止盧關(guān)津以避之，文鴦弗能進，屯于景亭。兗豫豪右張平等起兵救演。季龍夜棄營設(shè)伏于外，揚聲將歸河北。平等以為信然，入于空營。季龍回擊，敗之，遂陷廩邱，（此段亦見《御覽》三百二。）演奔文鴦軍，獲演弟啟，送于襄國。演即劉琨之兄子也。勒以琨撫存其母，德之，賜啟田宅，令儒官授其經(jīng)。時大蝗，中山、常山尤甚。中山丁零翟鼠叛勒，攻中山、常山，勒率騎討之，獲其母妻而還。鼠保于胥關(guān)，遂奔代郡。

勒攻樂平太守韓據(jù)于坫城，劉琨遣將軍姬（一作姚）澹率眾十馀萬來討，琨次廣牧，為澹聲援。勒將距之，或諫之曰：“澹兵精盛，其鋒不可當，宜深溝高壘以挫其銳，攻守勢異，必獲萬全。”勒曰：“澹大眾遠來，體疲力竭，犬羊烏合，號令不齊，可一戰(zhàn)而擒之，何強之有！寇已垂至，胡可舍去，大軍一動，豈易中還！若澹乘我之退，顧乃無暇，焉得深溝高壘乎！此為不戰(zhàn)而自滅亡之道。”立斬諫者。以孔萇為前鋒都督，令三軍后出者斬。設(shè)疑兵于山上，分為二伏。勒輕騎與澹戰(zhàn)，偽收眾而北。澹縱馬追之，勒前后伏發(fā)，夾擊，澹軍大敗，獲鎧馬萬匹，澹奔代郡，據(jù)奔劉琨。琨長史李弘以并州來降，琨遂奔于段匹 。勒遷陽曲、樂平戶于襄國，置守宰而退?？兹O追姬澹于桑乾。勒遣兼左長史張敷獻捷于劉聰。

勒之征樂平也，其南和令趙領(lǐng)招合廣川、平原、渤海數(shù)千戶叛勒，奔于邵續(xù)。河間邢嘏累征不至，亦聚眾數(shù)百以叛。勒巡下冀州諸縣，以右司馬程遐為寧朔將軍、監(jiān)冀州七郡諸軍事。勒姊夫廣威張越與諸將蒱博，勒臨觀之。越戲言忤勒，勒大怒，叱力士折其脛而殺之?？兹O攻代郡，澹死之。時司、冀、并、兗州流人數(shù)萬戶在于遼西，迭相招引，人不安業(yè)。孔萇等攻馬嚴、馮（脂）〔?〕，久而不克。勒問計于張賓，賓對曰：“馮（脂）〔?〕等本非明公之深仇，遼西流人悉有（變）〔戀〕本之思。今宜班師息甲，差選良守，任之以龔遂之事，不拘常制，奉宣仁澤，奮揚威武，幽、冀之寇可翹足而靜，遼西流人可指時而至?！崩赵唬骸坝液钪嬍且病！闭偃O等歸，署武遂令李回為易北督護、振武將軍、高陽太守。馬嚴士眾多李潛軍人，回先為潛府長史，素服回威德，多叛嚴歸之。嚴以部眾離貳，懼奔于幽州，溺水而死。馮（脂）〔?〕率眾降于勒?；匾凭右讻?，流人降者歲常數(shù)千，勒甚嘉之，封回弋陽子，邑三百戶。加賓封一千戶，進賓位前將軍，固辭不受。

河朔大蝗，初穿地而生，二旬則化狀若蠶，七八日而臥，四日蛻而飛，彌亙百草，唯不食三豆及麻，并、冀尤甚。

石季龍濟自長壽津，寇梁國，害內(nèi)史荀闔。劉琨與段匹 、涉復(fù)辰、疾六眷、段末 等會于固安，將謀討勒，勒使參軍王續(xù)赍金寶遺末 以間之。末 既思有以報勒恩，又欣于厚賂，乃說辰眷等引還，琨、匹 亦退如薊城。邵續(xù)使兄子濟攻勒渤海，虜三千馀人而還。劉聰將趙固以洛陽歸順，恐勒襲之，遣參軍高少奉書推崇勒，請師討聰，勒以大義讓之，固深憾恚，與郭默攻掠河內(nèi)、汲郡。段末 殺鮮卑單于截附真即涉復(fù)辰，立忽跋鄰為單于。段匹 自幽州攻末 ，末 逆擊，敗之，匹 奔還幽州，因害太尉劉琨，琨將佐相繼降勒。末 遣弟騎督擊匹 于幽州，匹 率其部眾數(shù)千，將奔邵續(xù)，勒將石越要之于鹽山，大敗之，匹 退保幽州。越中流矢死，勒為之屏樂三月，贈平南將軍。

初，曹嶷據(jù)青州，既叛劉聰，南稟王命，以建鄴懸遠，勢援不接，懼勒襲之，故遣通和。勒授嶷東州大將軍、青州牧，封瑯邪公。

七月，劉聰疾甚，驛召勒為大將軍、錄尚書事，受遺詔輔政，勒固辭乃止。聰乃遣其使人持節(jié)署勒大將軍、持節(jié)鉞，都督、侍中、校尉、二州牧、公如故，增封十郡，勒不受。聰死，其子粲襲偽位，其大將軍靳準殺粲于平陽，勒命張敬率騎五千為前鋒以討準，勒統(tǒng)精銳五萬繼之，據(jù)襄陵北原，羌、羯降者四萬馀落。準數(shù)挑戰(zhàn)，勒堅壁以挫之。劉曜自長安屯于蒲陂，曜復(fù)僭稱尊號，署勒大司馬、大將軍，加九錫，增封十郡，并前十三郡，進爵趙公。勒攻準于平陽小城，平陽大尹周置等率雜戶六千降于勒。巴帥及諸羌、羯降者十馀萬落，徙之司州諸縣。準使卜泰送乘輿服御請和，勒與劉曜競有招懷之計，乃送泰于曜，使知城內(nèi)無歸曜之意，以挫其軍勢。曜潛與泰結(jié)盟，使還平陽宣慰諸屠各。勒疑泰與曜有謀，欲斬泰以速降之，諸將皆曰：“今斬卜泰，準必不復(fù)降，就今泰宣漢要盟于城中，使相率誅靳準，準必懼而速降矣?！崩站媚藦闹T將議，遣之。泰入平陽，與準將喬泰、馬忠等起兵攻準，殺之，推靳明為盟主，遣泰及卜玄奉傳國六璽送于劉曜。勒大怒，遣令史羊升使平陽，責明殺準之狀。明怒，斬升。勒怒甚，進軍攻明，明出戰(zhàn)，勒擊敗之，枕尸二里。明筑城門堅守，不復(fù)出戰(zhàn)。勒遣其左長史王修獻捷于劉曜。晉彭城內(nèi)史周堅害沛內(nèi)史周默，以彭沛降于勒。石季龍率幽、冀州兵會勒攻平陽。劉曜遣征東劉暢救明。勒命舍師于蒲上。靳明率平陽之眾奔于劉曜，曜西奔粟邑。勒焚平陽宮室，使裴憲、石會修復(fù)元海、聰二墓，收劉粲已下百馀尸葬之，徙渾儀、樂器于襄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