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四 京戲

著者在《社戲》這一篇里寫出他看戲的兩種經(jīng)驗，前部四分之一是說看京戲的不愉快，后部四分之三是說看地方戲的愉快，看戲之外也還有搖船和吃豆。對于京劇的看法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難得一致，但是我個人，在這里卻是與著者的意見相同，至少是毫不感覺興味的。人們對于事物決定好惡，大都以過去的經(jīng)驗為準(zhǔn)則，著者所說的兩件事，都有年代可考，其一是民國元年，其二是湖北水災(zāi)賑捐演戲，這年份我也記不清了，但其時譚叫天還未死，那么總當(dāng)在民五以前了。其時的戲園很簡陋，雖然叫天那回的第一舞臺說是新式，但秩序紊亂，所謂冬冬喤喤的毛病還是存在的。我以前在北京住過將近一月，還在前清光緒乙巳（一九○五年），在中和園廣德樓各處看過好幾次，而且居然望見了叫天在臺上走，比著者運氣好得多了，可是那像棍子似的高凳當(dāng)然也不好受，而且又看到一兩次特別淫褻的表現(xiàn)，說出來就染了黃色，過去有一回我在文章上特別使用了兩個世界語，這印象一直留著，使得對于舊戲抱有反感。這些情形，以至冬冬喤喤，現(xiàn)今已沒有或改變了，但過去的影響還自有它的力量，何況在一九二二年，還在現(xiàn)今三十年前，著者表示這種意見是無怪的，也自有它的道理，因為即使現(xiàn)在來把京戲與地方戲加以比較，我相信可以有不少的人是會得看重地方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