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憤怒的躺在母親的懷中。母親緊緊的摟著我,嗚咽的哭泣著,她的淚紛紛的落在我的頸上,我只是憤怒的躺著。
“你不生我不好嗎,母親?”我怨忿的問。
母親沒有回答,母親的臉色極其蒼白。
我憤怒的伸出右手,竭力的撕我胸上的衣服。
“為了母親,孩子……”母親按住我的手,嗚咽的說。
“咳咳……”我哭了。
風(fēng)凄凄的搖蕩著窗外的枇杷樹,雨蕭蕭的滴在我心上。母親的臉色是那樣的蒼白。我悲苦的挽住了她的頸,她的頸如柴一般的消瘦。
“讓我死了罷,母親……”我哭著說,緊緊的挽著她的頸。
“不能,不能,孩子,我的孩子……”她的淚紛紛的落在我的臉上。
燈光暗淡的照著她的頭發(fā),她的頭發(fā)如絲一般的亂,如霜一般的白。
靜寂,靜寂,世界上除了我和母親外,沒有一個(gè)人影,除了風(fēng)和雨的哭聲外,沒有半點(diǎn)響聲。
“罷了,罷了,母親。我還你這顆心,我還你這顆心!你生我時(shí)不該給我這顆心,這在世界上沒有用處!”說著,我用兩手竭力的撕我胸上的衣服,怨忿而且悲傷。
“啊,孩子!”……母親號啕的哭了。她緊緊的按住了我的手,我竭力的掙扎著。
風(fēng)凄凄的搖蕩著窗外的枇杷樹,雨蕭蕭的滴在我的心上。燈光暗淡的照著母親的頭發(fā),母親的頭發(fā)如絲一般的亂,如霜一般的白,母親的淚如潮一般的流著,我抱住她的消瘦的頸,也號啕的大哭了。
有一滴淚,從母親的眼中落了下來,滴在我的眼上,和我的淚融合在一處,漸漸的匯成了一道河。
我溯著河流走去,進(jìn)了母親的眼簾,一直到了母親的心坎上。
在那里,我看見母親的心萎枯了。
“母親,為了你的孩子,你將你自己的心萎枯了。然而你分給你孩子的那顆心,在世界上只是受人家的詛咒,不曾受人家的祝福,只能增加你孩子的悲哀,不能增加你孩子的歡樂?,F(xiàn)在,取出來還了你罷,母親!”我哭著說,跪倒在母親的心旁。解開胸衣,用指甲劃開胸皮,我伸手進(jìn)去從自己的腔中挖出一顆鮮血淋淋的心,放在母親的心上。母親的心和我的心合成一個(gè),熱血沸騰了。
我急忙合上自己的胸皮,扣上了胸衣,忽忽的離開了母親的心,出了母親的眼簾,由原路回到了母親的膝上。
母親不知道。
“母親,我不再灰心了,我愿意做‘人’了?!蔽沂弥蹨I對母親說。
母親微笑了。母親的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歡樂,母親的眼前露出了無限的希望。
只有燈,只有站在壁上的燈,他知道我在母親心中所做的什么,不忍見那微笑,漸漸的慘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