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一日 星期一 晴
進城看手。教科書編完。
二日 星期二 晴
進城。去醫(yī)院和楊家。
靜山君來訪未晤。
三日 星期三 晴
進城,晚歸。
四日 星期四 晴
清晨進城。去醫(yī)院后錯過班車,雇小汽車歸。志和已先在我家。同訪馮芝生與石蓀,邀彼等用餐,價貴而劣。飯后我們去石蓀家長談。馮談其對中國前途的看法,認為在目前情況下找不到出路。如國民黨不放棄聯(lián)俄容共政策,情況會好一些。當然,他補充說,假若蔣介石照他所說的去做,中國將成為共產(chǎn)主義國家,我們將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生活。他解釋蔣介石進行軍事政變之原因。盡管蔣若選擇不同于其已實施之方針,渠顯然仍可任領袖。照他看來,這可能與所謂階級意識有關,蔣為上海及其他地方之資本家及知識分子所美化。馮的分析很吸引人。并未陷入言之無物、模糊不清的窠臼。但國民黨若沿其最初軌道發(fā)展下去,則其政策可能走不太遠。這一點,是否還有可爭論的馀地?由于國際上的,特別是日本的影響,其結果不會如馮所設想的那么容易。
五日 星期五 晴
到協(xié)和醫(yī)院急診。醫(yī)生勸住院。下午二時左右入三等病房,甚好,醫(yī)生亦和藹。將為余病作化學治療并敷扎。
六日 星期六 晴
在醫(yī)院中。對醫(yī)院印象很好。伙食富于營養(yǎng),護士們護理得不錯。早晨醫(yī)生查房。見到富萊澤爾(Frazier)大夫,他是個活潑愉快的人。仍作敷扎。
七日 星期日 陰
讀《今日蘇俄生活》,實際生活之記錄也。某女之《舊札》亦甚有趣。醫(yī)生開始施理療。
竹與凌、四妹等來。
八日 星期一 陰
蘇州籍看護操蘇州方言,甚柔。與我并排之胃潰瘍患者,是醫(yī)生的累贅,他們頻繁地來照看他,隨時都急于知道他是否好些,但他總不承認自己好一些了。
九日 星期二 午后雨
醫(yī)生僅為敷橄欖油。
二弟來。
十日 星期三 蒙蒙細雨
出院。費用僅五元。至楊家。
十一日 星期四 晴
開清寒助學金委員會。
完成教科書。
妻于六時四十八分生子,系早產(chǎn)。
十二日 星期五 雨
訪溫特沃思和高。
至醫(yī)院探視妻。玩橋牌至凌晨三時。
十三日 星期六 陰
在家做日常工作。
為楊郵寄王敬禮一百五十元。
寄母親三十元。
十四日 星期日 晴
午后進城看竹。打橋牌,浪費時間與精力。
十五日 星期一 晴
編《文選》。
十六日 星期二 晴
忙于印刷國文選,但明日起將付與余冠英。
下午至協(xié)和看竹。渠前晚甚感乳脹,恐有罹熱病之虞。醫(yī)生使服藥并用冰。昨晨起好轉。
與小孟談集中讀書之必要,為基本訓練之措施。
十七日 星期三 晴
編大一國文選和新詩集。
晚間玩橋牌。
十八日 星期四 晴
晨忙于詩選集事。
張仲述邀至擷英午餐,結果梅先生卻成了主人。談大學教育等問題。張發(fā)表新計劃。謂三、四年級不講課,而由彼等先確定在教授指導下之研究范圍,由教授指定應閱讀書籍。教授只做此二事,并主持報告及討論。又,對一年級學生可選十馀名近代學者,作介紹性講解。馮認為,如按此三、四年級新計劃,則教授之負擔必將加重。
看竹。
十九日 星期五 晴
整個早晨都忙于瑣事。
讀一點新詩。
看電影《金銀島》,頗帶勁。
二十日 星期六 晴
忙于瑣事。
下午進城,游福氏古物館。
《大公報》藝術副刊載文論挑耳圖、周尺等,外有宋畫院論道圓與行濾者。前者系立體云煙風景。二人之描寫方法甚中人意。后者為橢圓,底有線狀孔,殆沙漠中所用濾器歟?此朱啟黔之意見也。
楊遇夫告錢之三女與劉子植訂婚,并同去日本云云。
打橋牌。
二十一日 星期日 晴
工作效率不高。
替張志和寫一挽聯(lián):
運籌帷幄奉使四方同學最多才誰遣的盧害恩主
決勝疆場立功異域平生赍壯志天教斯世失長城
健吾來訪,共進午餐。
二十二日 星期一 晴
下午進城,見周豈明,借新詩集甚多。詢以散文一集之選編方法,并承答,謂搜集全部材料并選編,共費時一年。而在我則不可能有此馀裕。又謂彼先主觀確定十七八位作家,再從中選取作品,這卻很有道理??磥砦业挠媱澮惨右愿淖?。
到醫(yī)院看竹。為改正單據(jù)與一位女助理管理員商量,結果甚好。
二十三日 星期二 晴
編《文選》。
王贛愚先生來訪,告以國民黨的三派是:C. C.、改組派及追隨所謂太子孫科之一派。
二十四日 星期三 陰,微雨
完成學程一覽。
下午見王君,與其祖父在雨中談話。其祖父催促盡速分家產(chǎn)及墓田。其家在江西而墓在福建,一大家族也。
到醫(yī)院。
二十五日 星期四 雨
訪稷臣。
接妻與嬰兒歸。
在醫(yī)院等待兩小時,倦甚。
下午休息。
二十六日 星期五 陰
繼續(xù)編詩集。
完成兩種學程一覽。
二十七日 星期六 陰
編詩集。
朱新培晚間來訪,他已來數(shù)日,將于明晨離去。不大高興他來這么晚,但他畢竟還念及我,并免去我宴請之煩。這在熱天是好事。
二十八日 星期日 晴
繼續(xù)選詩。
二十九日 星期一 晴
繼續(xù)編詩選。
林庚下午來訪,與之長談三小時。他談及李長之的戀愛故事,李因一位丈夫出國的女士而陷入情網(wǎng)。他們是童年時期的鄰居。她有兩個孩子,是天津市的交際花。李太熱衷于愛情,甚至荒疏了學業(yè)。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婦女。他提出這樣的觀點:以第二次結婚來取代第一次的沖動是合情合理的。但我們認為那會帶來很復雜的情況。特別是女方這邊。林稱之為桃色事件,甚是。
參加王力的宴會。他邀請了三十多位客人,在斗室開了四桌,擁擠不堪,然菜肴不錯。
三十日 星期二 晴
下午徐中舒、羅莘田、儲皖峰等來談。
三十一日 星期三 晴
繼續(xù)前事。進城選集詩文,徒勞往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