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翡女士同她的表兄史諾爵士表嫂史諾夫人,在晚宴席上談起孫欽露,來賓漢密頓卻在旁大發(fā)其酸素作用,這是我在上次奉告過諸位的。如今且讓我談談這位漢密頓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他是生長于美國詩家谷,生平毫無所長,只曉得講究服飾,顧影自憐,用他父親的金錢,在華盛頓過他貴公子的浪漫生活。講到他的品貌,除不免略帶大塊頭的毛病外,倒也生得一副小白臉,夠得上花花公子的資格。有錢揮霍,又有小白臉做“照會”,華盛頓的婦女當然有許多入他的彀中!供他揮霍的一位父親是以牧師做職業(yè)。牧師原以傳教為宗旨,而這位老太爺卻藉傳教為幌子,大發(fā)展他的斂錢手段,所以腰纏萬貫,居然面團團作富家翁。那位老太太呢,卻是一位優(yōu)柔寡斷,昏聵姑息的無用婦人。漢密頓弟兄兩人,他自己居長。他們得了這一對賢明父母,當然難兄難弟,彼此半斤八兩,以無業(yè)為高尚,以揮霍為能事,以浪蝶自居為得意。
漢密頓有一位大富的舅父,他是詩家谷地方一位有名的書業(yè)中人,但自己卻無所出,所以他的千萬元的產業(yè),將來百歲之后,漢密頓弟兄兩位大有承繼的希望。因此社會上趨炎附勢的人,對他們兩位格外的恭維,格外的敷衍。在他們的父母,也覺得這件事大靠得住,對兩子也格外的溺愛,視他們?yōu)樨斏衿兴_,說什么是什么!
漢密頓對于己身,別無希望,只望娶得一位如意的夫人。他心中所謂如意的夫人,要有兩種資格:一是貴族,例如那一國的公主之類,可在社會上出點風頭,二是要大富,窮貴族還是無可取,同時還要有幾千萬元的家私,任他取之無窮,用之不竭,才覺稱心滿意。他竟想藉著討一個老婆而達到名利兼收的目的,倒也虧他想入非非,高妙得很!
漢密頓的婚姻標準,既如上述,照理他不應想到愛翡女士身上去;因為愛翡女士既不是出于貴族之門,也不是富翁愛女。但是他自從見了愛翡女士之后,卻死心塌地的實行他的單相思主義,把以前心中的理想一筆勾銷!在史諾夫人呢,她對于父母俱逝的愛翡女士的終身大事,當然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她看見漢密頓揮霍如意,又聽見他有繼承千萬元遺產的風說,雖是爵士夫人,而對于這樣巨富的人家,心中卻也想玉成其事,希望愛翡女士配得這樣富有的夫婿,使她一生吃著享用不盡。于是乎漢密頓遂成為孫欽露的情敵!
譯余閑談 有某君的令妹,因為他老太太貪人家有五十萬的家產,糊里糊涂的把這位賢慧的妹妹嫁過去,嫁過之后,才知那位女婿在生理上有缺憾,而且是一個阿憨,見客的時候,你問一句,他答一句,你再問一句,他再答一句,你不問,他一直不做聲,陪你靜坐!不到三年,那位小姐已生了癆病,現在聽說已進癆病第三期了。我有時看見她到親戚家里去,固然滿頭珍珠,衣服華麗,但是她的心里不知有多深的哀痛!
近來有一個朋友托我替他妹子做媒,我問他有什么條件,他說要相貌好,要品性好,要學問好,要富有,要有靠得住的高尚職業(yè)。我說你提出許多“要”字,把我嚇倒,我“要”交這本卷,倒不容易!
我以為故意嫁與一個窮措大,當然不必,把財富看得太重而置其他于不問,也是大錯而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