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麗在船上向佛蘭克問起雷益在海地島的近況,聽說他近況很不幸,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一回事,正在詫詢的當(dāng)兒,佛蘭克當(dāng)然不知道雷益的幸不幸和她有什么相干,所以他寫意得很的回答她道:“貞麗女士,我想別人不幸的事情,你殊不必多所討論而致煩心啊?!?
貞麗默然停了好一會兒,因為她此時說下去,在表面上看來,雷益的事情的確和她有什么相干?但她實在要探問明白雷益的近況究竟怎樣,她的聰明的念頭轉(zhuǎn)了一下之后,又向佛蘭克問道:“但是……你要知道,我此次既想于到了海地時去拜訪他,在未與他會晤之前,對于他的近況也應(yīng)該知道一些,庶幾見面時易于措辭?!?
佛蘭克沈吟了一會,回答道:“你的話倒也不錯?!彼f完這句話之后,突如其來的問道:“你曾經(jīng)聽見人說起雷益的夫人嗎?”
貞麗很詫異的重復(fù)著說:“他的夫人!”接著說道:“我從來沒有聽見有人說起過她。我父親的日記中沒有提起過她;當(dāng)我父親在世偶爾談起雷益先生時,也未曾提起過他的夫人。”
佛蘭克:“大概你的父親也不知道有這么一回事。其實什么人在事前都不知道的,直到最近他的夫人忽然現(xiàn)身于海地島,大家才知道雷益原來很受他妻子的牽累。聽說他們倆在美國結(jié)婚才幾個月,便大吵大鬧,雷益灰心已極,簡直是被她驅(qū)出美國而向外飄泊。她既恨他,肯爽快和他離異,也就一了百了,可是她有意不提出離婚的要求,使他不得另娶,藉此收拾他,和他為難。在雷益方面,他又不愿由自己提出離異,于是兩方對峙,竟成僵局,不得不遠出國門,過飄泊生活以自遣愁懷,心里希望他的那位貌叛神離的夫人也許經(jīng)過多少時候,尋得稱心的人物,索性再嫁,免得再來和他煩擾。不料最近她尋到海地來,仍自稱雷益夫人,趕來和他鬧個不休,弄得雷益氣得不堪言狀,使他的精神上受極大的痛苦,簡直發(fā)了癡一樣?!?
貞麗和佛蘭克談了一會,因為有船上職務(wù)關(guān)系,便匆匆離開,而心里仍在念念不忘的想著這件事,她想佛蘭克不過說起雷益的夫人使他的精神上受無限的痛苦,也許和他商業(yè)上的經(jīng)濟方面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貞麗此次想去見他,是要想在經(jīng)濟上得到他的協(xié)助,所以特別注意到這一點。她深信像雷益這樣注重友誼的人,倘若他在能力上辦得到,一定是不至吝惜的,這真是她所余的一線希望,但雷益在經(jīng)營糖業(yè)方面的經(jīng)濟近況究竟如何,她仍然如在悶葫蘆中,很想再去問問佛蘭克,但轉(zhuǎn)念一想,直率如此向他查問雷益的經(jīng)濟近況,似有未便;除非把她自己的實在情形告訴佛蘭克,如此直率的查問不免要引起他的猜疑;倘若把自己實情和盤托出,佛蘭克是初認識的人,其為人如何,未有所悉,亦很不妥當(dāng)。所以她再三思維之后,還是暫時忍耐為是,埋頭干她的船上職務(wù),等船到海地再看情形如何。
后來愛貞納輪居然到了海地,那一天因乘客紛紛上岸的很多,貞麗既擔(dān)任了女主人的職務(wù),也特別的忙,直到乘客上岸之后,她才打算上岸去尋訪雷益。佛蘭克上岸得很遲。在她將要離船之前,他走過來對貞麗問道:“你要不要我奉陪去尋訪雷益先生?”貞麗很老實的回答他道:“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已約好船上一位女同事同去,所以不想奉擾了?!彼f后伸手和佛蘭克握手致謝。他才欣然告別,并說如有事需要幫忙的時候,他很愿意盡力。
貞麗和一位女同事上岸乘車前進,因為她一心在急于晤見雷益,所以途中的風(fēng)景怎樣,見如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