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樹下的漫歌

——紀(jì)念一七

荒涼的古道阿，

行人稀寥，

兩旁傘形的松柏，

很驕傲地聳入云霄，

伴著煙云，

陪著孤鴻，

笑人間的枯榮。

呵！

冷風(fēng)中雪花飛舞，

籠罩了這骯臟的宇宙！

聽那松聲濤音，

奏出悲壯的歌調(diào)；

荒涼的古道呵，

愈增荒涼，

蒼松都披了雪絨的大氅。

漫天冰雪里，

她披著絳絨的外衣；

踏著雪花——

走到隔岸的山內(nèi)，

訪她最愛的梅去。

眉如遠(yuǎn)山的含翠，

眼如澄晶的清溪；

空靜寂莫的宇宙里，

她燃著生命的光華！

清香呵！

望去只見漫生崖的紅梅——白梅；

像一座云幔霞帷的花宮，

籠著層薄薄雪紗——

——更形美麗？

她伏在梅花樹下——贊美著——

毫不管那漫天的大雪，

堆集在她的絳氅上。

清香拂去了松散的流云，

聽呵！

她幽揚(yáng)的歌聲：

梅呵！

你吐著清淡的暗香，

開放著窈窕的好花；

假使冬天莫有花？

這世界呵！

有多么荒涼。

梅呵！

“春風(fēng)一夢(mèng)無桃李，

留得梅花共歲寒”；

在枯寂的生命中，

你靈魂兒氤氳著溫香，

從未曾在綺麗的筵上爭(zhēng)艷，

孤高清幽可愛的花呵！

常為你祈禱著上帝……

梅呵！

我把生命花，

植在你的蕊里；

心苗中的一點(diǎn)愛意，

消融在你的暗香里；

我將把宇宙的繁華舍去，

偕著你孤零零的魂兒！

——同埋在冰雪里！

她輕冷冷的歌聲，

漸漸低微；

風(fēng)拂著梅林，

又依稀悲啼？

雪花正在飛翔；

暮云又將籠罩！

她仍伏在梅花樹下，

——為了愛慕竟不找歸路？

霽日一輪，

慢慢從煙云中涌出，

萬道霞光，

射在梅花的枝上；

雪地內(nèi)倒臥著絳裳的女郎；

為了愛慕——竟不找歸路？

梅蕊里浸出血樣的知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