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間的那么一天，上午。

：土財(cái)主金三官宅內(nèi)，客廳。

：趙旺 荷珠 趙鵬 王興 金三官 黃員外 黃家的管家 仆人數(shù)人 金貞鳳

〔廳內(nèi)懸燈結(jié)彩，而缺乏喜氣：燈是破的，彩是舊的。

〔趙旺夾著把條帚，彎著腰東找西找。

〔荷珠上。

荷　珠：趙旺哥！趙旺哥！

趙　旺：是荷珠姐呀？

荷　珠：可不是我！除了我，還有誰叫你趙旺“哥”呀？

趙　旺：一點(diǎn)不錯(cuò)！一天到晚，東也喊趙旺，西也喊趙旺，只有你叫我一聲趙旺哥！你呀，真是個(gè)好姑娘。沒錯(cuò)兒！

荷　珠：唉！心里一樣苦，肩膀才會(huì)一邊齊！咱們不都是苦人嗎？

趙　旺：對！

荷　珠：趙旺哥，你彎著腰干什么呢？

趙　旺：我？找一個(gè)芝麻！

荷　珠：一個(gè)芝麻？趙旺哥，你怎么專會(huì)給自己找麻煩呢？簡直有點(diǎn)傻氣！

趙　旺：我并不傻：誰無緣無故，瞪著包子大的眼睛，找那么小的小玩藝兒呢？

荷　珠：那么，是怎么一回事呢？

趙　旺：是呀，老員外剛才吃了個(gè)燒餅，掉了一個(gè)芝麻，叫我非找到不可！

荷　珠：嗯！員外就是那么細(xì)打算盤的人！你找了半天啦？

趙　旺：有一頓飯的工夫了！

荷　珠：別忘了，今天是員外的生日，事情多的很！你怎能老在這兒找芝麻呢？

趙　旺：員外說了：找不到芝麻，生日不過了！荷珠姐，你給想個(gè)主意吧！

荷　珠：好吧，你先別出聲，我給你好好地想。

趙　旺：荷珠姐，想起來沒有？

荷　珠：你看，剛想起個(gè)頭兒來，又忘了！啊……有啦！你出去買個(gè)燒餅，把它吃了，剩下一個(gè)芝麻，還給員外，不就行了嗎？

趙　旺：對呀！荷珠姐，你真有點(diǎn)聰明！可是呀，我那個(gè)芝麻不能跟原來的那個(gè)一樣呀！員外認(rèn)出來，又得臭罵我一頓！

荷　珠：芝麻都差不多，員外認(rèn)不出來。

趙　旺：好！我買去！荷珠姐，你幫了我，我怎么幫幫你呢？

荷　珠：我的事兒大，怕你幫不了。

趙　旺：說說，說說，說不定我就能幫上忙！

荷　珠：你看，今天不是員外的生日嗎？

趙　旺：是呀，我還沒忘。

荷　珠：員外作壽，趙相公不得過來行個(gè)禮嗎？

趙　旺：那是自然。雖然趙相公跟小姐還沒辦有事，可是誰都知道他們早定了婚，女婿怎能不給老丈人拜壽來呢？

荷　珠：可是呀，員外叫相公在這兒用功讀書，只供給他每天兩頓飯。

趙　旺：還不是什么好飯！

荷　珠：員外始終不給他作一件衣裳。今天高朋滿座的，相公那一身破破爛爛，怎么好出來行禮呀？

趙　旺：這是小姐告訴你的吧？

荷　珠：不是。

趙　旺：不是？對了，小姐害羞，不好開口。你應(yīng)當(dāng)先提醒小姐一聲兒。

荷　珠：是呀，我試著步兒說：小姐呀，書房里那位秀才，蔫乎乎的！

趙　旺：傻乎乎的！

荷　珠：心眼兒熱乎乎的！

趙　旺：衣裳爛乎乎的！

荷　珠：我這么一說呀，你猜怎么著？

趙　旺：小姐就動(dòng)了心，直要哭？

荷　珠：哭？小姐哏哏地笑了！頭搖得波浪鼓兒似的，嘴撇得瓢兒似的！

趙　旺：小姐怎么啦？

荷　珠：怎么啦？小姐有點(diǎn)看不起秀才！

趙　旺：看不起？秀才是人有人才，文有文才，又老實(shí)，又忠厚！再看小姐……

荷　珠：你可千萬別說小姐長的……

趙　旺：我是直心眼兒！我看，秀才象個(gè)大姑娘，小姐倒象個(gè)大胖小子！

荷　珠：別再說！秀才眉清目秀，可就是窮。

趙　旺：那不是秀才的過錯(cuò)。趙家原先不是也很體面嗎，所以員外才把小姐給了秀才。后來，趙家遭了不幸，只剩下秀才一個(gè)人，才來到這里，天天念書，念的聲兒可大哩，大概都是好書。

荷　珠：可是小姐說啦：她一聽見“子曰”就頭疼，一聽見“詩云”就要發(fā)脾氣！咱們呀，得想個(gè)主意，弄件整齊衣服，叫秀才穿上去拜壽。

趙　旺：說了半天，是這點(diǎn)事呀？好辦！拿這件去！

荷　珠：你算了吧！穿上這件衣服，還象個(gè)秀才嗎？

〔趙鵬哼哼唧唧地上。

荷　珠：喲！秀才來了！我快躲開，你跟秀才要過衣服來，我給縫縫吧。

趙　鵬：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fēng)雨聲——

趙　旺：穿上破棉襖！

趙　鵬：啊？原來是趙旺。

趙　旺：是我。相公，有什么事嗎？

趙　鵬：我么？想見見員外，叫他給我買幾本書。

趙　旺：我勸你，相公，先別那么辦！

趙　鵬：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買書要緊，萬不能再耽誤了一寸金子?。?

趙　旺：你看看，今天不是員外的生日嗎？

趙　鵬：是呀！是呀！

趙　旺：相公，先拜壽，別提買書！我這兒正發(fā)愁，怎么給你找件整齊衣服！

趙　鵬：愁什么呢？這衣裳么，正是窮秀才的本色！有道是君子憂道不憂貧！

趙　旺：別拉嘍，又掉下一塊來！快走，找不到好衣裳，就讓我先找個(gè)人給你縫縫這一件吧。

趙　鵬：等我想上一想！

〔王興捧著錦匣，興高采烈地從外面跑進(jìn)來。

趙　旺：王管家，拿著什么呀？

王　興：這個(gè)？東莊黃員外送來的禮單。待會(huì)兒他還親自來拜壽！

趙　旺：不就是長的象馬猴的那個(gè)人嗎？

王　興：長的象馬猴？看看這是什么禮物吧！八仙壽幛全幅，松鶴遐齡金匾一方，壽酒八壇，彩緞十匹！站穩(wěn)當(dāng)點(diǎn)，別嚇個(gè)跟頭！

趙　旺：我還不至于那么愛摔跟頭！

趙　鵬：啊，王興，王管家！

王　興：喲！趙相公，你看，我怎么沒看見你！

趙　鵬：你的眼眶子太高了！煩你回稟一聲，我要買幾本書。馬上要買，非買不可！

王　興：那，還請相公自己去說。員外今天作壽，大概只收禮物，不往外拿錢，我不敢開口！

趙　旺：相公，你可真老實(shí)！瞧他那帶理不理的勁兒！

趙　鵬：啊，趙旺，昔日韓信受胯下之辱，后來登壇拜帥！我筆下橫掃千篇，就是不打架！哈哈哈！

趙　旺：相公，別哈哈啦！走，縫衣裳去。我也得去買個(gè)燒餅。

〔金三官在后面高喊：“王興！王興！”

趙　旺：員外來了！快走吧！

〔金三官上。

金三官：王興！王興！

王　興：來嘍！來嘍！

金三官：我今天作壽，你不在這兒伺候著，上哪兒玩去了？

王　興：員外爺，我忙得這個(gè)樣兒，還有工夫玩嗎？

金三官：你看！茶壺茶碗不收起去，擺在這兒干什么？專等客人一個(gè)勁看茶壺，不沏茶不行嗎？

王　興：是！是！我馬上叫人拿走！趙旺！趙旺！嘿！趙旺上哪兒玩去了？

金三官：你自己沒長著手嗎？

王　興：是！是！我把它收起去！

金三官：等等！到廚房看看去，把肘子、豬肝兒、豬肚子、豬大腸，全給我留下，別都便宜了客人！

王　興：是！是！我馬上去！

金三官：等等！把小雞子都轟到后院去，別叫親友們看見！他們一看見雞毛撣子，就想吃雞，何況看見我的九斤黃呢！

王　興：哎呀員外呀！

金三官：你喊什么呀？嚇我一跳！

王　興：今天有貴賓，我看得殺兩只肥母雞！

金三官：什么樣的客人，值得殺雞款待呢？

王　興：員外請看！

金三官：??？這么厚的禮物？啊哈，啊哈，哈哈哈……！

王　興：啊哈哈哈！

金三官：?。奎S龍袞，黃員外？不對！不對！這是送錯(cuò)了地方！

王　興：沒送錯(cuò)，是給員外的！

金三官：送給我的？啊哈，啊哈，哈哈哈哈……！

王　興：啊哈哈哈！

金三官：哎呀，不對！越想越不對！黃、金二家一向不和，他，他又安著什么壞心呢？

王　興：他不會(huì)有壞心眼兒！

金三官：你怎么知道？他這是先給我個(gè)甜頭吃，然后狠狠地坑我一下子！

王　興：他是真心來拜壽！員外忘啦，他的老婆不是死了嗎？

金三官：他的老婆死了，難道叫我賠一個(gè)嗎？

王　興：我是說，我是說……

金三官：說什么呀，干活兒去！

王　興：是！

金三官：嗯！好好想想吧！黃龍袞，黃員外，笑里藏刀，心眼比狐貍還更壞！他爸爸，還有他，多少年來跟我是冤家！我睡炕，他住樓，事事壓著我一頭！大前年，我老伴兒到棺材里面睡大覺，黃家假裝不知道，燒紙沒給送一張，連條黃狗也沒來吊吊孝！為什么，今天忽然送厚禮，光那個(gè)錦匣就值好幾吊？莫非是，他看中，我的女兒小貞鳳？要我的小嬌生，還得要陪陪送，至少敲我好地兩三頃！哼！黃龍袞，你小子真叫會(huì)算賬！怎奈呀，針尖對麥芒，金三太爺不會(huì)上你的當(dāng)！王興！王興！

〔王興上。

王　興：來嘍！

金三官：王興，我把你個(gè)吃里爬外的東西！

王　興：員外，員外，此話從何說起呀？

金三官：說吧，黃龍袞給了你多少錢！

王　興：員外，他干嗎給我錢呢？

金三官：剛才你干嗎忽然提起他死了老婆呢？

王　興：員外，你真聰明，真可佩服！我那么一句話，會(huì)叫你想出這么遠(yuǎn)去，真了不得，得啦，事情沒得瞞過你去，我實(shí)話實(shí)說吧！黃員外呀，看上了咱們貞鳳小姐！

金三官：他給了你多少錢？

王　興：他說了，事情辦妥之后，他有份兒人心！我也不能獨(dú)吞，必定分給員外一半！

金三官：胡說！

王　興：是！我說錯(cuò)了，不是平分，是三七成分賬，我要三成，給員外七成！

金三官：這還象句人話！

王　興：那么，員外看這門親可以作？

金三官：你看呢？

王　興：事情全由員外作主，我哪敢說什么呢！我只看出這么一點(diǎn)來：那個(gè)窮秀才，死吃你一口，一點(diǎn)出息也沒有！再看看黃員外，牛羊滿圈，騾馬成群，廣有田園，值得掛千頃牌！

金三官：那我都知道！正因?yàn)樗强h里的首戶，我才心里有點(diǎn)嘀咕！

王　興：員外請想：任憑怎么說，他要作了員外的女婿，一定對你有好處。比如說吧，他跟知縣太爺是把兄弟，以后咱們打官司就有點(diǎn)照顧。

金三官：嗯！嗯！

王　興：我知道員外心慈面軟，不好意思攆走那個(gè)窮秀才，對吧？

金三官：那沒難處！我說把他轟出去，誰也攔不??！

趙　鵬：趙旺，帶路！

王　興：喲，他來了！

〔趙旺上。

趙　旺：員外，趙秀才來拜壽，給你這個(gè)芝麻。員外，我可沒給換上個(gè)小一號的！

金三官：廢話！放在盒子里！

趙　旺：是！有請趙相公！

〔趙鵬上。

趙　鵬：岳父大人在上，小婿大禮參拜，祝岳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金三官：下跪何人？

趙　鵬：小婿趙鵬。

金三官：是趙鵬，不是一堆會(huì)出聲的破布啊？起來！

趙　鵬：謝岳父！

金三官：站在一旁，聽我教訓(xùn)！

趙　旺：秀才，坐下。這兒有我站著就夠了！

金三官：趙旺，你大膽！下站！趙鵬，你在這里白混飯吃，胸?zé)o大志，學(xué)問全沒長進(jìn)，算怎么一回事呢？

趙　旺：秀才一天到晚老念書，我一句也聽不懂！

金三官：趙旺，閉上你的嘴！

趙　旺：有公道話不說，憋得慌！

金三官：趙鵬，這樣下去，把我的糧食都吃光，你也成不了材料，你得打個(gè)主意！

王　興：是呀，也該出去活動(dòng)活動(dòng)了！

趙　鵬：岳父大人，我無家可歸，叫我上哪里去呢？

金三官：那，你自己瞧著辦吧！

趙　鵬：那么，婚姻之事呢？

金三官：我正要問你呢！我的女兒嬌生慣養(yǎng)，你田無一畝，房無一間，拿什么養(yǎng)活她呢？甭盤算我的產(chǎn)業(yè)！我這分產(chǎn)業(yè)是父一輩子一輩費(fèi)盡心機(jī)掙下的，不能叫個(gè)書呆子三下五除二地弄光了！把產(chǎn)業(yè)交給你，我躺在棺材里也不會(huì)安心！

趙　鵬：難道說，岳父大人有悔婚之意么？

金三官：你看呢？

趙　鵬：有婚約為證，豈可反悔？人而無信，不知其何也！

趙　旺：縣衙門是告狀的地方。

趙　鵬：著哇！我會(huì)下筆萬言，引經(jīng)據(jù)典地寫狀子！

王　興：也要看知縣跟誰是把兄弟！

金三官：著哇！憑兩家大戶，還怕打官司么？

趙　旺：秀才是秀才！

趙　鵬：著哇！今天我是秀才，等到金榜題名，我就身披大紅，頭戴金花，好不威風(fēng)也！

趙　旺：不要?jiǎng)e的，來個(gè)狀元！

趙　鵬：著哇！小姐么就成了狀元夫人！

王　興：那狀元都是文曲星下界！

金三官：著哇！哪有這樣一身破爛的文曲星呢！

王　興：遠(yuǎn)水解不了近渴，誰知道他什么時(shí)候才走好運(yùn)呢？員外，不要耽誤了小姐的青春哪！

金三官：王興，給這個(gè)窮酸五吊錢，叫他寫下退婚書！

王　興：嗻！

趙　鵬：莫說是五吊錢，就是黃金萬兩，我也不會(huì)寫下退婚書！趙鵬告退。員外，你要三思而后行！

趙　旺：秀才！

金三官：趙旺！你上哪里去？

趙　旺：我去告訴小姐。

`

金貞鳳：孩兒喜從何來？

金三官：東莊的黃員外有意……啊，兒來看！

金貞鳳：哎呀，真沒見過這么厚的禮物！

金三官：是呀。他有意……

金貞鳳：他有意什么呀？

〔王興上。

王　興：員外，貴客到！

金三官：黃員外嗎？有請！

〔王興下。

金三官：荷珠，帶小姐藏在后面。兒呀，你自己相看相看吧！

荷　珠：那么，趙秀才呢？

金三官：小丫頭少說話，到后邊去！

荷　珠：這真是沒聽說過的事！

〔荷珠同金貞鳳下。

〔王興引黃員外上。黃家仆人一群，分執(zhí)禮品上。

金三官：黃員外，這真不敢當(dāng)?。」?！

黃員外：老岳父請上，小婿大禮參拜！

趙　旺：這倒痛快！

金三官：慢來！慢來！黃員外還沒派媒人前來提親，怎好岳婿相稱?。?

黃員外：小婿自己前來提親，不更親熱嗎？老岳父請看：我的臉，胖胖的！我的衣服，繞眼金光的！我的帽子，亮堂堂的！我的靴子，二兩一只，四兩一雙的！金三官黃員外，你的家業(yè)比我的大，一想起女兒的嫁妝，我心里就有點(diǎn)不安：多了送不起，少了不象話！

黃員外：老岳父，千萬千萬別不安，我既不要燈，也不要蠟，從此咱們是一家，今天呀，誰提嫁妝是個(gè)大王八！你耕地，我出牛，我要不出是個(gè)大馬猴！你的房，我來住，你去住那大高樓！咱兩家，結(jié)了婚，知府知縣都得來認(rèn)親！我有金，你有銀，湊在一塊兒成了最闊的人！我拜壽，又認(rèn)親，管保這是上等婚！

金三官：還禮，還禮。賢婿請起！

黃員外：劉管家！

劉管家：在！員外有何吩咐？

黃員外：賞給這里的男女仆人，每人大錢五吊！

王　興：謝姑老爺?shù)馁p！

趙　旺：沒骨頭！

王　興：員外，得回賞?。?

金三官：?。窟@，嗯，必、必得回賞嗎？

趙　旺：一到賞錢，他就結(jié)巴了！

黃員外：老岳父，我不準(zhǔn)我的仆人接賞，請不必分心！

金三官：那我就依實(shí)了，免賞！王興，領(lǐng)黃員外到花廳看茶，沏二百錢一包的好茶葉！

王　興：是！黃員外，請！

〔王興同黃員外、仆人等下。

趙　旺：員外，你頭上出了汗，擦擦吧！

金三官：混賬，下站！貞鳳，出來！

〔荷珠同金貞鳳上。

金三官：兒呀，你看清楚沒有？

金貞鳳：怪羞人的，怎好多看！

荷　珠：我倒看清楚了！兩個(gè)搧風(fēng)耳朵。

金三官：那是元寶耳朵！

荷　珠：一雙母狗眼！

金三官：丹鳳眼！貞鳳，你自己說！

金貞鳳：我看，我看，他的衣裳鞋帽多么講究，多么漂亮！

趙　旺：小姐，你又不跟衣裳鞋帽結(jié)婚！

金三官：趙旺，出去！

趙　旺：謝員外！在這兒站著，渾身不得勁兒！

金三官：兒呀，你的親事就這么定規(guī)了吧？

金貞鳳：全憑爹爹作主！

金三官：這才是孝順的孩子！好好去接待女眷們?nèi)グ?。那禮物重的，酒飯招待；禮物輕的，清茶恭候！

金貞鳳：遵命！

荷　珠：嗐！

〔荷珠同金貞鳳下。

金三官：哎呀呀，我倒錯(cuò)想了黃龍袞！我說他厲害，他倒怪老實(shí)咧！厲害人可會(huì)送我一大堆東西嗎？不會(huì)！厲害人可能說：你耕地，我出牛么？不會(huì)！這是門好親事，好親事！不過……，嗯，得再去考驗(yàn)考驗(yàn)他，馬上就去問他下什么彩禮。他不要嫁妝，我不能不要彩禮呀！白白要了我的女兒去，沒那么便宜的事！他肯下兩對一斤重的金鐲子，十個(gè)嵌寶石的金戒指，女兒歸他；他要是不肯啊，吹！黃龍袞，你再精明，也干不過我！哈哈哈！急不如快，就此前往！正是：為人要長壽，算盤須打透！算盤打不透，不死也得掉塊肉！

（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