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十九

西山讀書記 作者:真德秀


<子部,儒家類,西山讀書記

欽定四庫全書薈要

西山讀書記卷十九

宋 眞德秀 撰

敬【上】

禮記冠義曰人之所以為人者禮義也禮義之始在于正容體齊顔色順辭令容體正顔色齊辭令順然后禮義備

玉藻凡行容惕惕廟中齊齊朝廷濟濟翔翔

惕惕直疾貌齊齊恭慤貌濟濟莊敬貌翔翔張拱安舒貌

君子之容舒遲見所尊者齊遫

舒遲閑雅也雖尋常舒遲若見所尊則齊遫言自斂持不敢寛奢

足容重手容恭

舉欲遲高且正

目容端口容止

不睇視不妄動

聲容靜頭容直

不噦咳不傾顧

氣容肅立容德

似不息如有予○疏曰德得也如人授物予己己受得之形

色容莊

勃如戰(zhàn)色○胡安定曰頭容直所以檢其外也徐節(jié)孝初見安定頭容少偏安定厲聲曰頭容直節(jié)孝因自思不獨頭容直心亦要直自此不敢有邪心○程子曰容貌必荘言語必正非是道獨善其身要人道如何只是天理合如此本無私意只是循個理而已○朱子曰自足容重以下皆敬之目也又曰足容重至色容莊是天理付與自家合當如此一或不然便是壞了天理

喪容累累色容顛顛視容瞿瞿梅梅言容繭繭

累累羸憊貌顚顚憂思貌不舒暢也瞿瞿驚遽貌梅梅猶微微謂微昧也繭繭猶綿綿聲氣低微也○以上皆喪容

戎容暨暨言容詻詻色容厲肅視容清明

暨暨果毅貌詻詻教令嚴?之貌顏色欲其嚴厲而莊肅視瞻欲其瑩徹而明審○以上皆戎容

山立時行

山立不搖動也時行時而后行也

盛氣顛實陽休玉色

顛音田盛身中之氣使之填滿其容若陽氣之休物山立而下總言之玉色言不變也

表記君子隱而顯不矜而莊不厲而威不言而信子曰君子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是故君子貌足畏也色足憚也言足信也甫刑曰敬忌而罔有擇言在躬

鄭氏曰失謂失其容止之節(jié)也忌之言戒也言已外敬而心戒愼則無有可擇之言加于身也

君子服其服則文以君子之容有其容則文以君子之辭遂其辭則實以君子之德是故君子恥服其服而無其容恥有其辭而無其德恥有其德而無其行是故君子衰绖則有敬色甲胄則有不可辱之色

鄭氏曰言色稱其服也○歐陽氏曰古之君子所以異乎眾人者言出而為民信事行而為世法其動作容貌皆可以表于民也故纮綖冕弁以為首容佩玉玦環(huán)以為行容衣裳黼黻以為身容手有手容足有足容揖讓登降獻酬俯仰莫不有容又見其寛柔溫厚剛嚴果毅之色以為仁義之容服其服載其車立乎朝廷而正君臣出入宗廟而臨大事儼然人望而畏之曰此吾民之所尊也非民之知尊君子以君子者能自修而尊也然而行不充于內(nèi)德不備于人雖盛其服文其容民不尊也

曲禮臨喪則有哀色介胄則有不可犯之色故君子戒愼不失色于人

玉藻君子之居恒當戶寢恒東首若有疾風迅雷甚雨則必變雖夜必興衣服冠而坐

鄭氏曰敬天之怒○按易洊雷震君子以恐懼修省詩敬天之怒無敢戲豫敬天之渝無敢馳驅鄉(xiāng)黨迅雷風烈必變皆此意也

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征角左宮羽

鄭氏曰玉聲所中征角在右事也民也可以勞宮羽在左君也物也宜逸

趨以采齊行以肆夏周還中規(guī)折還中矩

采齊路門外之樂節(jié)也門外謂之趨齊當為楚薺之薺肆夏登堂之樂節(jié)也周還反行也宜圜折還曲行也宜方

進則揖之退則揚之然后玉鏘鳴也

揖之謂小俛見于前也揚之謂小仰見于后也鏘聲貌

君子在車則聞鸞和之聲行則鳴佩玉是以非辟之心無自入也

曲禮坐如尸立如齊

朱子曰尸者神象如尸則其荘可知齋者致其精誠之至如齋則肅而靜可知○玉藻坐如尸燕居告溫溫○朱子曰坐如尸立如齋皆敬之目也

禮不逾節(jié)不侵侮不好狎

鄭氏曰為傷敬也

毋側聴毋噭應毋淫視毋怠荒

鄭氏曰嫌探人之私也側聴耳屬于垣噭應號呼之聲也淫視流動邪睇也怠荒放散身體也

逰毋倨立毋跛坐毋箕寢毋伏

逰行倨慢也跛偏任也箕謂坐展兩足狀如箕舌伏覆也

斂髪毋髢冠毋免勞毋袒暑毋褰裳

髢髲也毋垂余如髪也免去也袒露體也褰掲也以上皆為其不敬也

共食不飽共飯不澤手

鄭氏曰為挼莎也

毋摶飯毋放飯毋流歠

摶為欲多也放大飯流長歠也

毋咤食毋嚙骨毋反魚肉毋投與狗骨毋固獲

咤謂舌口中作聲嚙謂有聲不敬反為己歴口投賤主物也固獲謂必欲取之也

毋揚飯飯黍毋以箸

揚飯謂手散熱氣急欲食也毋以箸貴其?之便也

毋嚃羹毋絮羹毋刺齒毋歠醢

嚃謂嚼菜也絮猶調(diào)也刺弄口不敬也醢宜咸歠之以其味淡也

濡肉齒決亁肉不齒決毋嘬炙

嘬謂一舉盡臠為其貪也○按孟子云放飯流歠而問無齒決則放飯流歠不敬之大者齒決不敬之小者也○少儀毋放飯毋流歠小飯而亟之數(shù)噍毋為口容

凡視上于面則敖下于帶則憂傾則奸

敖慢也敖則仰憂則低側頭前視心不正也

少儀曰不窺宻不旁狎不道舊故不戲色

窺覘也宻隱處也旁妄也不妄與人狎也論説故舊之非非重厚者所為也戲色則色不荘矣

執(zhí)虛如執(zhí)盈入虛如有人

問敬與慎何異謝氏曰執(zhí)輕如不克執(zhí)虛如執(zhí)盈入虛如有人慎之至也敬則慎在其中矣敬則外物不能易

樂記曰君子奸聲亂色不留聰明淫樂慝禮不接心術惰慢邪僻之氣不設于身體使耳目鼻口心知百體皆由順正以行其義

射義曰射者進退周旋必中禮內(nèi)志正外體直然后持弓矢審固持弓矢審固然后可以言中此可以觀德行矣

按此章以內(nèi)志外體兼而言之乃交相培養(yǎng)之意蓋不獨射為然凡敬之道皆以直內(nèi)為本不然則徒致飾于威儀之間未有能周旋中禮者也以上敘威儀容止起居動作之敬皆學者所當謹也

南軒張氏嘗銘軒之石以自觀省曰正爾衣冠毋惰爾容謹爾視聴毋越爾躬爾之話言式循爾衷爾之起居式蹈爾庸敬爾所動毋窒其通貞爾所存毋失其宗外之云肅攸保于中中之克固外斯率從天命可畏戒懼難終勒之于石用警爾慵

天王使召武公內(nèi)史過賜晉侯命受玉惰過歸告王曰晉侯其無后乎王賜之命而惰于受瑞先自棄也已其何繼之有禮國之干也敬禮之輿也不敬則禮不行禮不行則上下昏何以長世

僖十一年為惠公不終張本

晉侯使趙同獻狄俘于周不敬劉康公曰不及十年原叔必有大咎天奪之魄矣

劉康公王季子也原叔趙同也心之精爽是謂魂魄為成八年晉殺趙同傳○宣十五年

公如晉晉侯見公不敬季文子曰晉侯必不免詩曰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夫晉侯之命在諸侯矣可不敬乎

成四年○后十年晉侯陷厠而死

鄭伯如晉拜成子防相授玉于東楹之東士貞伯曰鄭伯其死乎自棄也已視流而行速不安其位宜不能久禮授玉兩楹之間鄭伯行疾故東過○成六年

晉侯使郤锜來乞師將事不敬孟獻子曰郤氏其亡乎禮身之干也敬身之基也郤子無基且先君之嗣卿也受命以求師將社稷是衛(wèi)而惰棄君命也不亡何為成十三年○十七年晉殺郤锜

公及諸侯從劉康公成肅公防諸侯伐秦成子受脤于社不敬劉子曰吾聞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以定命也能者養(yǎng)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是故君子勤禮小人盡力勤禮莫如致敬盡力莫如敦篤敬在養(yǎng)神篤在守業(yè)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zhí)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jié)也今成子惰棄其命矣其不反乎

既行成肅公卒于瑕○呂氏曰劉子之言乃三代老師宿儒傳道之淵源大率皆自此出學者為學當致力于此冠以吾聞兩字可見非康公臆説也能者養(yǎng)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福不言取而禍言取者此心常存則心廣體胖怡愉安泰福本自內(nèi)有一或欲敗度縱敗禮則禍自外生故禍言取福不言取學問常自講究分明中庸大學與此相似及異端出后此議論皆盡○愚謂君子勤禮小人盡力言君子小人雖異而所當敬則同勤禮者君子之敬也盡力者小人之敬也養(yǎng)神謂奉祀守業(yè)謂務農(nóng)君子勤禮以奉祀小人盡力以務農(nóng)則可以保其所受之中而養(yǎng)其本然之福矣成子君子也而受脤不敬故劉子譏之受中説見首卷○成十三年

衛(wèi)侯饗苦成叔寗惠子相苦成叔敖寗子曰苦成家其亡乎古之為享食也以觀威儀省禍福也故詩曰兕觥其觩旨酒思柔彼交匪傲萬福來求今夫子敖取禍之道也

杜氏曰詩小雅言君子好禮飲酒皆思柔德雖設兕觥觩然不用以兕角為觥所以罰不敬觩陳設之貌彼之交于事而不惰傲乃萬福之所求耳○為十七年郤氏亡傳○成十三年

柯陵之防晉厲公視逺步高單襄公曰夫君子目以定體足以從之是以觀其容而知其心矣目以處義足以步目今晉侯視逺而足高目不在體而足不步目其心必異矣目體不相從何以能久夫合諸侯民之大事也于是乎觀存亡故國將無咎其君在防步言視聴必皆無謫則可以知德矣

眀年晉弒厲公○成十七年

齊高原相太子光防諸侯于鐘離不敬士莊子曰高子相太子以防諸侯將社稷是衛(wèi)而皆不敬棄社稷也其將不免乎

為十九年齊殺高厚二十五年弒其君光傳○襄十年

防于商任齊侯衛(wèi)侯不敬叔向曰二君者必不免防朝禮之經(jīng)也禮政之輿也政身之守也怠禮失政失政不立是以亂也

為二十五年齊弒光二十六年衛(wèi)殺剽傳○襄二十一年

蔡侯歸自晉入于鄭鄭伯享之不敬子產(chǎn)曰蔡侯其不免乎日其過此也君使子展迋勞于東門之外而傲吾曰猶將更之今還受享而惰乃其心也君小國事大國而惰傲以為己心將得死乎若不免必由其子其為君也淫而不父僑聞之如是者恒有子禍

為三十年蔡世子班弒其君傳○襄二十八年

公過鄭鄭伯不在伯有迋勞于黃崖不敬穆叔曰伯有無戾于鄭鄭必有大咎敬民之主也而棄之何以承守鄭人不討必受其辜濟澤之阿行潦之蘋藻寘諸宗室季蘭尸之敬也敬可棄乎

杜氏曰言取蘋藻之菜于阿澤之中使服蘭之女而為之主神猶享之以其敬也○為三十年鄭殺良霄傳○襄一十八年

衛(wèi)侯在楚北宮文子見令尹圍之威儀言于衛(wèi)侯曰令尹其將不免詩云敬慎威儀維民之則令尹無威儀民無則焉民所不則以在民上不可以終公曰善哉何謂威儀對曰有威而可畏謂之威有儀而可象謂之儀君有君之威儀其臣畏而愛之則而象之故能有其國家令聞長世臣有臣之威儀其下畏而愛之故能守其官職保族宜家順是以下皆如是是以上下能相固也衛(wèi)詩曰威儀棣棣不可選也言君臣上下父子兄弟內(nèi)外大小皆有威儀也周詩曰朋友攸攝攝以威儀言朋友之道必相教訓以威儀也故君子在位可畏施舎可愛進退可度周旋可則容止可觀作事可法德行可象聲氣可樂動作有文言語有章以臨其下謂之有威儀也明年令尹圍殺楚子而自立是為靈王后十三年楚人弒之于干谿○襄三十一年

單子防韓宣子于戚視下言徐叔向曰單子其將死乎朝有著定防有表衣有襘帶有結防朝之言必聞于表著之位所以昭事序也視不過結襘之中所以道容貌也今單子為王官伯而命事于防視不登帶言不過步貌不道容而言不昭矣不道不共不昭不從無守氣矣昭十一年

邾隱公來朝子貢觀焉邾子執(zhí)玉高其容仰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貢曰以禮觀之二君皆有死亡焉夫禮死生存亡之體也將左右周旋進退俯仰于是乎取之朝祀喪戎于是乎觀之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心已亡矣嘉事不體何以能久高仰驕也卑俯替也驕近亂替近疾君為主其先亡乎

定十五年○以上序威儀容止之不敬者皆學者所當戒也自詩書言敬之外惟春秋名卿賢大夫言論多及之而外傳閔馬父引那詩之辭曰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溫恭朝夕執(zhí)事有恪先圣王之傳恭猶不敢專稱曰自古古曰在昔昔曰先民味傳者之言則古先圣王以此相授春秋之世猶有知之者

程子曰操約者敬而已矣

又嘗書一約字而注敬字于其下亦此意

問心術最難如何執(zhí)持曰敬

直內(nèi)諸説已見前○又曰橫渠敎人本謂世學膠固故説一個清虛正大然人更向別處馳走今日專只道敬必有事焉謂必有所事是敬也又曰舜雞鳴而起孳孳為善若未接物如何為善只主敬便是為善又曰君子之遇事無巨細一于敬而已矣此皆程子敎人以敬之大畧也故朱子推明之曰圣人言語當初未曾闗聚如説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等類皆是敬之目到程子始闗聚説出一個敬字然敬不是塊然又曰圣賢言語大約似各不同然未嘗不貫只如夫子言非禮勿視聴言動出門如賔使民如祭言忠信行篤敬這一至當説話到孟子又説求放心存心養(yǎng)性大學則又有所謂格物致知誠意正心至程先生又專發(fā)明一敬字若止怎防似千頭萬緒其實只一理只就一處下工夫則余者兼攝在里又曰程先生所以有功于后學者最是敬之一字有力人之心性敬則常存不敬則不存又曰人之為學頭緒至多豈可無本領此程先生所以有持敬之語只是提撕此心敎他光明則于事無不見乆之則自然剛健有力敬字前輩多輕説過唯程子説得重又曰周子只説一者無欲也然這話頭高尋常人如何便得無欲故伊川只説個敬字敎人只就敬上推去庶幾執(zhí)捉得定有個下手處又曰敬者圣學始終之要未知則敬以知之已知則敬以守之若不敬則其心顛倒?瞀而不自知豈能有主哉又曰只是一個敬字好該貫動靜心無時而不存又曰敬乃圣門第一義徹頭徹尾不可頃刻間斷又曰敬乃學之綱領須于此加功庻有所據(jù)依以為致知力行之地又曰敬者存養(yǎng)之要法又曰敬者一心之主宰萬事之本根又曰敬則欲寡而理明又曰敬則萬理俱在又曰敬所以抵敵人欲人常敬則天理自明人欲上來不得又曰敬是個扶策人底道理人當放肆怠惰時才敬便扶策得此心起常常恁地雖有些放僻邪侈意思也自退聴○愚按秦漢以下諸儒皆不知敬為學問之本根程子始指以示人而朱子又發(fā)明之極其切至二先生有功于圣門此其最大者也

程子曰涵養(yǎng)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又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

朱子曰舊讀程子書而未得其要此因講究中庸首章之指乃知所謂涵養(yǎng)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者兩言雖約其實入德之門無逾于此又曰此二言者體用本末無不該備又曰程子二言實學者立身進步之要而二者之功蓋未嘗不交相發(fā)也然程子教人持敬不過以整衣冠肅容貌為先而所謂致知者又不過讀書史應事物求其理之所在而已非如近世荒誕怪譎不近人情之説也又曰為學自有個大要所以程子推出一個敬字與學者説要人且將敬字收斂個身心放在模匣里面不走作了然后逐事逐物看道理嘗愛古人説學有緝熙于光明此句最好蓋心地本自光明只被利欲昏了今所以為學者要令其光明處轉光明所以下緝熙字緝?nèi)缇兟橹冞B續(xù)不已之意熙訓明心地光明則此事有此理此物有此理自然見得又曰學者工夫唯在居敬窮理二事此二者互相發(fā)能窮理則居敬工夫日益進能居敬則窮理工夫日益宻又曰主敬以立其本窮理以進其知使本立而知益明知精而本益固又曰須格物不使一毫私欲為之蔽然后胸次虛明只一個持敬亦易得做也又曰持敬是窮理之本窮得理明又是養(yǎng)心之助又曰涵養(yǎng)窮索二者不可廢一如車兩輪如鳥兩翼又曰敬乃圣門第一義若于講論處詳宻而此處工夫未到亦恐不甚精明于已分無得力處須更于此子細著力以固根本為佳又曰持敬致知實交相發(fā)而敬常為主所居既廣則所向坦然無非大路圣賢事業(yè)雖未易以一言盡然大槩不出諸此又曰主敬固學者先務然亦要得講學窮理之功見得世間道理厯厯分明方肯如此著力若于圣賢之言有所忽畧不曾子細理防見得道理都未分明卻如何捺生硬做得成又答人云所謂守得定方可以致知窮理此説得之孟子曰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豈是此事之外更無他事只謂此本不立即無可下手處此本既立則自然尋得路逕進進不已耳又云為學兩途誠如來諭然循其序而進之亦一而已矣心有不存物何可格然所謂存心者非拘執(zhí)系縛而加桎梏焉也蓋嘗于紛擾外馳之際少有覺焉則即此而在矣勿忘勿助長不加一毫智力于其間則是心也其庶幾乎又云所喻日用工夫甚善但云一著力便覺多事此恐未然此心操舎存亡只在瞬息間本不須大段著力然又不可不著力久之自然見效若如此論竊恐定須別求捷徑矣窮理亦無他法只日用讀書應事處每每理防便是雖若不能頓有増益然積累久后自然浹洽貫通但欲速不得也此又本程子之意剖析以敎人可謂至矣若中庸尊德性道問學章句與大學格物或問皆言存心窮理相為表里已各見本章云○此章兼言敬與致知又按上蔡謝氏曰橫渠敎人以禮為先大要欲得正容謹節(jié)其意謂世人污漫無守便當以禮為地敎他就上面做工夫然其門人下梢頭溺于刑名度數(shù)之間行得來困遂生厭倦明道先生則不然先使學者有知識卻從敬入既有知識窮得物理卻從敬上涵養(yǎng)出來自然是別正容謹節(jié)外面威儀非禮之本愚按程子兩言既欲學者于敬與致知兩用其功又謂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非如謝氏之説也正容謹節(jié)正用工之要曾子所貴乎道者三不過如此可以為外而不務乎其言先有知識卻從敬入如此則未能致知不必敬乎此恐記錄之差學者不可不辨

程子曰主一之謂敬無適之謂一

其全文曰學者先務固在心志云云已見前有主則虛無主則實章下文曰所謂敬者云云所謂一者云云且欲涵泳主一之義不一則二三矣又曰閑邪更著甚工夫惟是動容貌整思慮則自然生敬敬只是主一主一則既不之東又不之西如此則只是中既不之此又不之彼如此則只是內(nèi)存此則天理自然明學者須是將敬以直內(nèi)涵養(yǎng)此意直內(nèi)是本○或曰敬何以用功曰莫如主一蘇季明曰昞?;妓紤]不定或思一事未了他事如麻先生曰不可此不誠之本也須是習習能專一時便好不拘思慮與應事皆要求一○朱子曰主一只是專一一者其心湛然只在這里問主一無適曰只是莫走作如讀書時只讀書著衣時只著衣此即主一無適之義又問云云曰了這一事又做一事今人一事未了又要做一事心下千頭萬緒或問事為之主一段疑當使心為事主不可使事為心主曰事為之主只是此心收在一事上不走作耳收本作殺如伊川欲以數(shù)珠與溫公之類學禪者亦是如此他本意欲滅思慮不能得故將一事來做心主如説個沒道理底話頭終年思量久久亦有覺處如道家存想與數(shù)出入息皆有甚道理只是要此心用在一處無暇思量別事此正是事為之主之類人心萬事之主未有心不定而能進學者又曰學問只要專一如修養(yǎng)家想無成有釋氏想有成無只是專一然他底卻難自家道理本來是有只要人去理防甚順且易又如莊子用志不分乃凝于神亦是如此敎人但他只是個空寂儒者之學則有許多道理若看得透徹可以貫事物可以洞古今又曰無適只是不走作圣人説不有博奕者乎為之猶賢乎已博奕豈是好事與其營營膠擾不若將此心收在博奕上收本作殺又曰講學須于主一上做工夫若無主一工夫則所講底義理無安著處都不是自家物事若能就此上用功則外面許多義理方始為我有或問不拘靜坐與應事皆要得專一否曰靜坐非是要如坐禪入定斷絶思慮只收斂身心莫令走作閑思慮則此心湛然無事自然專一古人自少小時便做了這工夫故方其灑掃時加帚之屬至于學詩學舞學弦誦皆要專一如學射時心若不在何以能中學御時心若不在何以使得他馬書數(shù)亦然今既自小不曾做得不奈何須著從今做去方得若不做這工夫卻要讀書防義理恰似立屋無基址且無安頓屋柱處今且説那營營底心防得與道理相入否防得與圣賢之心相契否今求此心正為要立個基址得此心光明有個存主處然后為學便有歸著若此心雜然昏亂自無頭當卻學從那處去又何處是收功處故程先生須令于敬上做工夫正為此也而南軒張氏亦曰伊川先生云云夫所謂一者豈有可玩而執(zhí)哉無適乃一也嘗識于平居暇日深體其所謂無適者則庻乎可識于意言之表矣又答學者云諭及云云此正當深思于主一上進步要是常常省察使凝斂清肅之時多則當漸有向進矣又云伊洛老先生所謂主一無適眞學者指南故某欲其于操舎之間體察而居毋越思事靡他及乃是實下手處若于此用力自然漸覺近里趨約意味日別見則為實見得則為實得不然徒談高説妙元只在膠膠擾擾域中爾

又主一箴曰人稟天性其生也直克順厥彞則靡有忒事物之感紛紜朝夕動而無節(jié)生道或息惟學有要持敬勿失騐厥操舎乃知出入曷為其敬妙在主一曷為其一惟以無適居毋越思事靡他及涵泳于中匪忘匪亟斯須造次是保是積既久而精乃防于極勉哉勿倦圣賢可則

又主一銘曰人之心一何危紛百慮走千岐惟君子克自持正衣冠攝威儀澹以整儼若思主于一復何之事物來審其幾應以專匪可移理在我寜彼隨積之久昭厥微靜不偏動靡違嗟勉哉自邇卑惟勿替日在茲此章論主一無適

程子曰整齊嚴肅則心自一一則無非僻之干矣閑邪則固一矣然主一則不消言閑邪有以一為難見不可下工夫如何一者無他只是整齊嚴肅云云此意但涵養(yǎng)久之則天理自然明

又曰嚴威儼恪非敬之道但致敬須從此入

又問敬云云曰整衣冠嚴容貌而已尹氏聞之于言下有省焉○朱子曰伊川整齊嚴肅一段是切至工夫説與人問敬曰不必解説但整齊嚴肅便是或問上蔡常惺惺之説如何曰不如程子云云尤切人能如此則其心常惺惺又曰持敬之説不必多言但熟味整齊嚴肅嚴威儼恪動容貌整思慮正衣冠尊瞻視此等類説而實加工焉則所謂直內(nèi)所謂主一自然不廢安排而身心肅然表里如一又曰比因朋友講論探究學者之病只是合下欠卻持敬工夫所以事事滅裂其言敬者又只説能存此心自然中理至于容貌詞氣往往全不加工設使眞能如此存得亦與釋老何異上蔡説便有此病了又況心慮荒忽未必眞能存得邪程子言敬必以整齊嚴肅正衣冠尊瞻視為先又言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者如此乃是至論而先圣説克己復禮尋常講説于禮字每不快意必訓作理字然后已今乃知其精微縝宻非常情所能及耳○南軒亦曰古人衣冠容止之間不是要作意矜持只是循他天則合如是為尋常因循怠弛故須著勉強自持外之不肅而謂能敬于內(nèi)可乎又曰詳考從上圣賢以及程氏之説論下學處莫不以正衣冠肅容貌為先蓋必如此然后得所存而不流于邪僻易所謂閑邪存其誠程氏所謂制之于外以養(yǎng)其中者此也○以上論整齊嚴肅

上蔡謝氏曰敬是常惺惺法

朱子曰惺惺乃心不昏昧之謂只此便是敬今人説敬以整齊嚴肅言之固是然心若昏昧燭理不明雖強把捉豈得為敬又曰心常惺惺自無客慮又曰曾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乃敬之法此心不存則?;璧∮衷还湃祟氛b詩之類是規(guī)戒警誨之意無時不然被他恁地聒后自住不得大抵學問須是警省又因言瑞巖僧每日間常自問主人翁惺惺否自答曰惺惺今時學者卻不能如此又引釋氏説心云不得跳舉不得昏沉是他見得此心只有兩項跳舉是走作時昏沉是放倒時惟敬則都無此疾或問謝氏之説佛氏亦有此語曰其喚醒此心則同而為其道則異吾儒喚醒此心欲他照管許多道理佛氏則空喚醒在此無所作為又曰心既常惺惺又以規(guī)矩繩檢之此內(nèi)外交相養(yǎng)之道也○以上論常惺惺法

尹氏曰敬者其心收斂不容二物之謂

和靖自言初見伊川時敎某看敬字某請益伊川曰主一則是敬當時雖領此語不若近時防得更親切祁寛問如何是主一先生曰敬有甚形影只收斂身心便是主一且如人到神祠中致敬時其心收斂更著不得毫髪事非主一而何○按朱子大學或問有曰敬者圣學之所以成始成終者也程子于此嘗以主一無適言之矣嘗以整齊嚴肅言之矣至其門人謝氏之説則又有所謂常惺惺法者焉尹氏之説又有所謂其心收斂不容二物者焉觀是數(shù)説足以知其用力之方矣或問三先生言敬之異曰譬如此室四方皆入得若從一方入至此則三方入處皆在其中矣○愚謂持敬之道當合三先生之言而用力焉然后內(nèi)外交相養(yǎng)之功始備

程子曰敬而無失便是喜怒哀樂未發(fā)謂之中敬不可謂中但敬而無失即所以中

又曰中者天下之大本天地之間亭亭當當直上直下之正理出則不是惟敬而無失最盡○或問程子之言敬而無失者奈何朱子曰此言人能持敬而無間斷則喜怒哀樂渾然在中而無所偏倚子夏之言本不為此程子特取其有防于吾心耳○問云云曰出則不是蓋謂發(fā)則便不可謂之中也且如喜而中節(jié)雖是中節(jié)便是倚于喜矣但在喜之中無過不及故謂之和耳○此章言敬所以中

程子曰誠者天之道敬者人事之本敬者用也敬則誠又曰誠然后能敬未及誠時卻須敬而后能誠又曰主一謂之敬一者謂之誠主則有意在愚謂主一指用功而言一指本然全體而言主則猶用意所謂誠之者人之道也至于一則不待用意所謂誠者天之道也○問敬是存誠之道否謝氏曰然須是體便見得○此章言敬而后能誠

程子曰學要在敬也誠也中間便有仁又曰才不敬便私欲萬端害于仁

問孔門諸子問仁圣人多告之以敬如何楊氏曰齋莊中正仁之守也要得為仁須主敬學要得從灑掃應對上做起曲禮一篇其文似乎淺末假使學到圣人之于天道亦不能出此○問學以何為極武夷胡氏曰仁仁從何入曰從敬入何謂敬曰心不在焉是為不敬○朱子曰百行萬善固是都合著力然如何件件去理防百行萬善統(tǒng)于五常五常又總于仁所以孔孟只教人求仁求仁只是主敬求其心○又答學者曰齊王愛牛孺子入井此二章反復指示最為親切但此只説得感物發(fā)見后一段事其徹頭徹尾涵養(yǎng)根本一段工夫卻不曾説著以今觀之若平日都不致養(yǎng)則人欲勝而天理微其發(fā)見之端亦絶無而僅有爾雖或時有發(fā)見亦何由察而識之雖使幸而識之亦何由操存得住擴充得行故學者要當如孔門所指求仁之方日用之間以敬為主不論感與未感平日常是如此涵養(yǎng)則善端之發(fā)自然明著少所間斷察識操存擴充皆不難乎用力矣如是而造次顛沛無時不習則此心之體貫乎動靜語黙之間而無一息之間斷斯其所謂仁歟○問五峰曰敬以養(yǎng)吾仁又曰敬則仁矣二説如何曰敬以養(yǎng)吾仁則是先識仁了然后別以敬養(yǎng)之而敬與仁為二矣敬則仁卻是就此實下工夫仁便只在這里此意極為親切○以上言敬然后能仁

程子曰靜后見萬物自然皆有春意

又謝顯道從明道于扶溝明道一日謂之曰爾輩在此相從只是學某言語故其學心口不相應盍若行之請問焉曰且靜坐伊川每見人靜坐便嘆其善學而其言則曰敬則自虛而靜不可把虛靜做敬問敬莫是靜否曰才説靜便入于釋氏之説不用靜字只是敬字才説靜便是忘也孟子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必有事焉便是心勿忘勿正便是勿助長又曰必有事焉主養(yǎng)氣而言故必主于敬或問先生于喜怒哀樂未發(fā)之前下動字下靜字曰謂之靜則可然靜中須有物始得這里便是難處學者莫若且理防敬能敬則知此矣詳此數(shù)條則又不專以靜為主○朱子嘗論之曰圣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要人靜定其心自在主宰程子又恐只管靜去與事物不相交涉卻説個敬有問周先生説靜與程先生説敬義同而意異否朱子曰程子是怕人理會不得他靜字意便似坐禪入定周子之説只是無欲故靜其意大抵以靜為主朱子發(fā)明二先生之意如此至其為論有曰明道敎人靜坐李先生亦敎人靜坐須靜坐始能收斂又曰始學工夫須是靜坐靜坐則本原定又曰心于未遇事時須是靜臨事方用便有氣力知當靜時不靜思慮散亂及至臨事已用倦了伊川解靜專處云不專一則不能直遂閑時須是收斂做事便有精神又曰心要精一方靜時須湛然在此不得困頓如鏡様遇事時方好又曰為學工夫須要靜靜多不妨才靜事都見得然總是一個敬又曰主靜所以養(yǎng)其動又曰靜者養(yǎng)動之根又曰主靜夜氣一章可見以上數(shù)條蓋祖周子主靜之説也至其門人以靜坐工夫與役役應接不同為問則答之曰不必如此反成坐馳便收斂勿令放逸到窮理精微自然思慮不至妄動凡所云為莫非正理亦何必兀然靜坐然后為持敬又曰明道説靜坐可以為學上蔡亦言多著靜不妨此説終是小偏才偏便做病道理自有動時自有靜時學者只是敬以直內(nèi)義以方外見得世間無處不是道理不必專于靜處求所以伊川謂只用敬不用靜便説得平又曰不必特地將靜坐做一件工夫但著一敬字通貫動靜則于二者之間自無間斷處又曰存養(yǎng)之功不專在靜坐時須于日用動靜之間無處不下工夫乃無間斷爾又曰無事靜坐有事應酬隨時隨處無非自己身心運用但常自提撕勿與俱往便是工夫事物之來豈以漠然不應為是耶其答南軒書云來教謂言靜則溺于虛無然此二字如佛老之論則誠有此患若以天理觀之則動之不能無靜猶靜之不能無動也靜之不可不養(yǎng)猶動之不可不察也但見得一動一靜互為其根敬義夾持不容間斷之意則雖下靜字元非死物至靜之中自有動之端焉是乃所以見天地之心者而先王之所以至日閉闗蓋當此之時則安靜以養(yǎng)乎此爾固非逺事絶物閉目兀坐而偏于靜之謂但未接物時便有敬以主乎其中則事至物來善端昭著所以察之者益精明爾來教又謂某言以靜為本不若遂言以敬為本此固然也然敬字工夫通貫動靜而必以靜為本今若遂易為敬雖若完全然卻不見敬之所施有先有后則亦未得為的當也至如來教所謂要須靜以涵動之所本察夫動以見靜之所存動靜相須體用不離而后為無滲漏也此數(shù)語卓然意語俱到謹當書之左席出入觀省以上數(shù)條則又本程子主敬之説而不專主于靜也○南軒亦嘗言程子教人以敬即周子主靜之意又曰一二年來頗專于敬字上勉力愈覺周子主靜之意為有味程子謂于喜怒哀樂未發(fā)之前更怎生求只平日涵養(yǎng)便是此意當深體之也南軒此言蓋合敬靜為一學者宜深味之○以上兼言敬靜

程子曰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即是敬也敬則無間斷

朱子曰易是自然造化圣人本意只説自然造化流行程子將來就人身説敬則這道理流行不敬便間斷也○問云云曰天地也似有個主宰方始恁地變易便是天地底敬

程子曰圣人齋戒敬也以神明其德惡人齋戒亦敬也故可以事上帝

朱子曰遺書錄明道語多有只載圣人全句不添一字底如曰思無邪如曰圣人以此齋戒以神明其德夫皆是亦有重出者是當時舉此語敎人思量曰便是圣人也要神明這個本是一個靈圣底物事自家齋戒便防靈圣不齋戒便不靈圣古人所以七日戒三日齋問齋戒是敬否先生曰固是敬但齋較嚴于戒湛然純一之謂齋肅然警惕之謂戒到湛然純一時那肅然警惕也無了

程子曰敬即是禮無已可克始則須絶四

愚按絶四者克己之事能敬則禮復矣故曰無已可克

問敬還用意否曰其始安得不用意若不用意卻是都無事也

又曰人之至神祠佛廟便敬何也只由居常不敬見彼乃敬若能常敬則至神祠佛廟亦止如此

又曰某書字甚敬非是欲字好只此是學只此求放心又曰學者須敬守此心不可急迫當栽培深厚涵泳于其間然后可以自得但急迫求之只是私已終不足以達道

又曰今學者敬而不見得又不安者只是心生亦是太以敬來做事得重此恭而無禮則勞也恭者私為恭之恭禮者本體之禮是自然底道理也只恭而不為自然底道理故不自在也須是恭而安○又曰今志于義理而心不安樂者何也此則正是剰一助長之病雖則心操之則存舎之則亡然而持之太甚便是必有事焉而正之也如此者只是德孤德不孤必有隣德盛自無窒礙左右逢其原也又曰道個敬字也不大段用得力又曰呂與叔六月中來緱氏某嘗窺之必見其儼然危坐可謂敦篤矣學者須恭敬但不可令拘迫拘迫則難久也又曰執(zhí)事須是敬又不可矜持太過○問學為敬不免有矜持如何謝氏曰矜持過當卻不是尋常作事用心過當便有失要在勿忘勿助長之間耳○或問主敬只存之于心少寛四體亦無害否朱子曰敬則四體自然收斂不待十分著意安排而四體自然舒適著意安排久而生病矣○問行篤敬曰篤者重而有深沈之意敬而不篤則恐有拘迫之患又曰人之持敬若拘迫不和便非自然之理

上蔡謝氏曰事至應之不與之往非敬乎萬變而此常存奚紛擾之有夫子曰事思敬正謂此耳

山楊氏曰君子無所不用其敬

翟霖送伊川西遷道宿僧舎坐處皆塑像先生令轉椅勿背霖曰豈以其徒敬之故亦當敬耶先生曰但具人形貌便不當嫚因賞此語曰孔子云始作俑者其無后乎為其象人而用之也蓋象人而用之其流必至于用人君子無所不用其敬見似人者不忽于人可知矣若于似人而萌輕忽之心其流必至于輕忽人

問敬何以用功朱子曰內(nèi)無妄思外無妄動

又曰敬非塊然兀坐耳無聞目無見全不省事之謂只收斂身心整齊純一即敬也

曰敬不是百慮休置之謂只要隨事專一謹畏不放逸耳又曰敬不是閉目嘿坐須是隨事致敬又曰二先生所論敬字須該貫動靜看方其無事而存主不懈者固敬曰及其有事而酬酢不亂者亦敬也故曰毋不敬儼若思又曰事思敬執(zhí)事敬豈必以攝心坐禪而謂之敬哉

問持敬恐不能久當如何用功曰習則熟熟則能久矣又曰以敬為主則內(nèi)外肅然不忘不助而心自存下文云不知以敬為主而欲存心不免將一個心把捉一個心外面未有一事時里面已二頭兩緒不勝其擾擾矣就使實能把捉得住只此已是大病況未必能乎儒釋之異亦只于此便分了如云常見此心光爍爍地便是有兩個主宰不知光者是真心乎見者是真心乎

南軒張氏曰心生生而不窮者道也敬則生矣生則烏可已也怠則放放則死矣是以君子以畏天命不敢遑寜懼其一失而同于庻物也

又曰敬則心之道昭昭然非如釋氏坐忘槁木死灰之謂也

又曰向晦入宴息乃敬也知向晦宴息之為非怠惰乃可論敬之理矣

答李季修云所謂敬之説當用力誠不可怠惰而向晦宴息亦當隨時某以為云云

武夷胡氏曰敬之一字力行十年須別

自程子天地設位而下每條各一義

敬齋箴曰正其衣冠尊其瞻視潛心以居對越上帝足容必重手容必恭擇地而蹈折旋蟻封出門如賓承事如祭戰(zhàn)戰(zhàn)兢兢罔敢或易守口如瓶防意如城洞洞屬屬罔敢或輕不東以西不南以北當事而存靡他其適弗貳以二弗參以三惟心惟一萬變是監(jiān)從事于斯是曰持敬動靜弗違表里交正須防有間私欲萬端不火而熱不氷而寒毫厘有差天壤易處三綱既淪九法亦斁于乎小子念哉敬哉墨卿司戒敢告靈臺

問云云曰此是敬之目説有許多地頭去處又曰須防之間以時言毫厘之差以事言或問敬齋箴后面少些從容不迫之意欲先生添數(shù)語曰如何解迫切今未曾下手便要從容不迫卻無此理除非那人做工夫大段迫切然后勸他勿迫如人相戰(zhàn)未曾交鋒便要退可乎今未曾做工夫在如何便要開后門○黃氏曰此引是從粗説入精從淺説入深又曰動靜不違表里交正是一篇綱領

敬齋銘曰敬者宅心之要而圣學之淵源也天生斯人良心則存圣愚曷異敬肆是分事有萬變統(tǒng)乎心君一頽其綱冺然絲棼自昔先民惟曰以敬克持其身順保常性敬匪有加惟主乎是履薄臨深不昧厥理事至理形其應如響而實卓然不與俱往動靜不違體用無忒惟敬之功協(xié)于天德嗟爾君子敬之敬之用力之久其惟自知勿憚其艱而或怠遑亦勿迫切而不以常毋忽事物必精吾思察其所發(fā)以防于微忿欲之萌則杜其源有過斯改見善則遷是則天命不遏于躬魚躍鳶飛仁在其中于焉有得學則不窮知至而至知終而終嗟爾君子勉哉敬止成已成物匪曰二致任重道逺其端伊邇毫厘有差繆則千里

愚按晦庵之箴南軒之銘其言敬之義至矣盡矣故以系于篇之終云○中亦有兼言者要皆以敬為主

右專言敬

西山讀書記卷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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