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課,韓旭就見識到了松山一中老師的效率。高一年級的課有:語文,數(shù)學,英語,物理,化學,政治,歷史,體育,計算機。發(fā)課本的時候韓旭仔細看了看課表,果然就像是傳說中的一樣沒有音樂和美術(shù)課,但課本還是發(fā)了下來,老曾在班會課上給每個同學再發(fā)了一個課表,嚴肅而又認真地說道:“有人問起課表你們就把這個給他們,記得了吧?!?/p>
韓旭看著第二張課表,美術(shù)課和音樂課都赫赫在目,體育課也多了兩堂。真虛偽,韓旭在心里恨恨地罵了一聲。但很多人好像一早就知道這事情似的,對老曾的話沒有任何反應(yīng),每個人都在自己的書本上認真寫著自己的名字,第一節(jié)班會課結(jié)束后,韓旭就在垃圾筐里看到了很多音樂和美術(shù)書花花綠綠地躺在那兒。
第一堂是英語課,英語老師姓劉,很胖,白白的,卷發(fā)。第一節(jié)課她介紹自己就說了大段大段的英文,韓旭憋著勁仔細一聽,除了聽懂她說自己姓劉,還有一個女兒之外什么都沒聽懂。接著她開始用大段的英文講昨天她在電視上聽到的一個新聞,韓旭聽了半天感覺應(yīng)該是在說環(huán)保問題,結(jié)果后來她翻譯說的竟然是汽車進出口問題。第一堂課40分鐘,被劉老師安排得井井有條,學單詞,念課文,對話表演。
但是韓旭一頭霧水,班里好幾個人竟然能跟她對答如流。英語課結(jié)束以后是物理課,韓旭開始覺得有點困,他開始拼命地掐自己不讓自己睡著。不一會兒,韓旭開始走神,他百無聊賴地觀察起班里的人,就是在那個時候,韓旭再次看見了坐在教室第三排靠窗子的座位上的梨子,陽光照進來,撒在梨子的頭發(fā)上、她的肩膀上,她渾身都散發(fā)著一種迷人的氣息。
物理老師兼班主任老曾看起來是個儒雅的中年人。韓旭在最初曾非常喜歡老曾,他的物理課一直都詩情畫意,講到地球自轉(zhuǎn)問題時,老曾說,“坐地日行八萬里,巡天遙看一千河”;學到參照物、相對運動時,他在黑板上洋洋灑灑地寫下兩句詩“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和“不疑行船動,唯看遠樹來”;王之渙的“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被他引用為光的直線傳播的最好例子;白居易的《憶江南》中的“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則用來告訴大家光的反射的道理。
但對老曾的好印象只停留了不到一個月就結(jié)束了。最初在松山一中念書的日子里,韓旭跟梨子和阿良一個班,韓旭一直很知足,盡管他沒有太多的朋友,那些輕易能考很高分的同學們都看不起他,但韓旭并不太把這個當回事,能念書就已經(jīng)是很開心的事情了。
第一次月末測試,韓旭考了全班的倒數(shù)第一名,比倒數(shù)第二名少了將近兩百分。似乎從拿到成績的那一刻開始,韓旭就明白老曾是多么地討厭他。老曾把物理考卷遞給他,很用力地甩了一下卷子,發(fā)出嘩嘩的聲音,韓旭瞄了一眼分數(shù),27分。對別人來說這個分數(shù)也許很糟,但對一個從來沒有好好念書的人來說,這并不是一個太差的分數(shù),韓旭明白自己的弱點只是沒有系統(tǒng)地認真地學習,就像阿良對他說過的,他需要鼓勵,需要時間把那些遺漏的知識點串起來,他并不是一個天生的傻子。那些時候韓旭也在想,他中考究竟是不是中了邪,才會如此超水平發(fā)揮。可惜老曾并不是這樣有耐心的一個人,他的為人師表和詩情畫意只不過是他努力往上爬的工具。
當天下午,他就在辦公室里計算了一下全班的平均分,如果撇開韓旭,平均分能整整上升兩分,這兩分意味著2班能超過1班和4班成為年級第二名,直逼那個奧林匹克實驗班的平均分,沒有這兩分就意味著他的獎金將要減少,意味著他得到學校領(lǐng)導注意的籌碼隨之減少。
老曾摁著計算機的時候,表情變得極其的丑惡,“憑什么把一個體育生塞到我班里來,教務(wù)處那幫見不得人好的老女人?!崩显睦锪R了一句。就在那個傍晚,老曾親自去了游泳館,他沖著韓旭喊:“韓旭,你下來一下,老師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