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右手在她的左掌心里寫了個“我”字,然后說,我在左邊牽著你的手。
她用左手在他的右掌心里寫了個“你”字,然后說,你在左邊讓我牽著你右手。
他用右手在她的左掌心里寫了個“你”字,然后說,你站在鐵軌上,看著我的臉。
她用左手在他的右掌心里寫了個“我”字,然后說,我站在鐵軌上,看不見你的臉。
喂,為什么看不到我的臉?左安問。
因為……你一直在我心里。
聽到火車的鳴笛,他們回了一下頭,火車來了,從很遠很遠的地方。
我一直在你心里嗎?
你在我心里很久很久。
如果這輛火車可以改變時間,那么你是希望它開往從前還是以后?
如果這輛火車可以改變時間,那么我希望它永遠停在這里,不是從前亦不是以后。
為什么呢?
因為從前的已經(jīng)過去,而以后的也會改變,我只希望時間能為我留住這一刻。
能聽到火車咔嚓咔嚓的聲音。
習見跳下鐵軌,而左安則退到了另一邊。
兩人互看著對方,忽然火車經(jīng)過,忽忽的風似乎能把人帶走,裙子和頭發(fā)被吹得朝一個地方飛。這一瞬間看不見火車的另一邊,看不到左安。閉上眼睛,仿佛自己跟著這輛火車去了一個更加遙遠的地方。
她大喊,你好嗎?我很好。
她大喊,你一定很好吧,我知道你很好。
當最后一節(jié)車廂從臉前馳過的時候,仿佛世界重新有了光。她睜開眼,左安的頭發(fā)也被吹得凌亂。
習見想,如果這輛火車帶走了我的思念,那么我希望它一直一直開下去,永遠不要停下來。
左安想,如果這輛火車帶走了我們的青春,那么我希望它一直一直開下去,直到我們老去。
習見在校園里走的時候,聽到后面有人說,瞧,那個就是白裙子,明明自己不干凈,還非得穿得這么清純。然后另一個女生說,聽說還有個藍裙子和她是一起的,是個小偷,經(jīng)常偷別人的日記,有時還會偷別人的內衣,可真是變態(tài)。
習見猛地回了一下頭,卻看見布藍就走在她們身后。布藍戴了咖啡色的圓帽,依舊是藍色的外套,圍了白色的圍巾。她看了一眼習見,然后低下頭繼續(xù)走路。習見忽然拽住剛才一個女生,你胡說八道什么!誰不干凈?誰是小偷?都是誰跟你們說的,你們這群瘋子!那女生尖叫一聲,是白裙子說藍裙子是小偷,然后藍裙子就說白裙子不干凈。習見上去撕那個女生的頭發(fā),叫你放屁叫你亂放屁!
忽然圍過來了好幾個女生,他們一邊大罵一邊拍習見的頭,有個人還往習見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腳。習見痛得說不出話,趴在了地上。她從人縫中看見布藍稍微停了一下,然而她沒有回頭,而是一直安靜地走遠了。
習見想,或許她再也不會來救我了吧。
習見頭發(fā)凌亂地走進教室,她一只手抓著書包一只手捂著肚子。于是就有人開始議論。羅菲莎裝出很關心的樣子問,怎么一大清早就遇見壞人了嗎?要不要去婦科檢查一下?可決不能讓那些人逍遙法外?。?/p>
就……就……就是,好好……查……查……
習見掄起書包朝結巴的頭上砸了一下,你成天跟著她胡說八道有意思嗎?你不感覺你像條狗嗎?難道你不覺得我們教室有了你們三個人就再也不像教室了嗎?習見最后還很大聲地罵了句,靠——其實自己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變成像現(xiàn)在這樣了,滿口粗話大大咧咧,或許以前那個安靜斯文的習見再也找不回來了。
有了我們三個教室不像教室,難道有了你們兩個教室就像教室了嗎?被人戳著脊梁骨做人很好受是吧?叫我的話早就死了算了。羅菲莎扯了一下胖結巴,笨得連手都不還,你個豬!
我……我……我……胖結巴急得臉都紅了。
木阿順,你別說了,剛才是我不好,對不起,其實我知道你一直是個好孩子,做人誠懇語調舒緩,不過希望你以后要學會尊重別人,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某些人是無藥可救了,可我們不一樣,我們都是好孩子!習見手指著羅菲莎說,我們所有的人都是好孩子,而你,不是,永遠不是。